第349章
司嵐,我唯一能替你做的,隻有這個了!
水龍頭的水還在嘩啦啦地流動著,水已經積滿漫過了洗手台的邊緣,林雪靜的雙手撐在洗手台上,用微涼的水浸濕透了的小臉一片蒼白,一顆顆的水珠子順著眼睫毛的顫動往下掉。
“呀——”不知道什麽時候推門進來的魏媽媽發出一聲低呼聲,趕緊伸手過去將那水龍頭給擰了一把,慌忙一把拉起林雪靜浸泡在水裏的雙手,拿起來一看,更是心驚起來,“你洗個手怎麽都把手指頭給泡成這樣了,你看看你——”
那一雙白嫩嫩的手因為長時間浸泡在水裏,時間過長,手指頭都泛了白,更顯得手指甲蒼白無色,白森森的看起來嚇人。
魏媽媽正要問,林雪靜已經把手收了回去,轉身走出狹小的衛生間,頭也不回地往自己臥室裏的走,“媽,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魏媽媽看著女兒大步走開的背影,蹙眉,“都要吃飯了,吃了飯再出去不行嗎?”
魏媽媽納悶,女兒這是怎麽了?這幾天心不在焉,臉色一直沒好過,到底是出什麽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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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因為過度緊張才暈倒的!現在情況還很穩定,正在密切的觀察中!有什麽異常情況都需要告訴我們!”
Chuang邊站著的甄暖陽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聽著前來檢查病房的主治醫生輕聲地說完這些話,心裏壓著的大石頭也重重地落了地,她把手裏的手機收了起來,忍不住地蹙了一下眉頭,林雪靜的電話打不通,這個女人是怎麽回事?
甄暖陽也是剛才才接到的消息,說舒言進了醫院,顧默白出事的事情甄暖陽也是知道的,至於舒言懷孕,她還是來了才知道,不由得聯想起之前舒言在墓地上淋過了一場雨,如今又險些丟了孩子,連貫著想起來還是忍不住地心驚膽戰。
舒言能再次懷孕已經是個奇跡了,然而這個奇跡險些又被扼殺在了搖籃裏,想想都後怕!
“婭姨,她是一直沒有醒來還是——”甄暖陽看著臉色不太好的舒言,舒言還在沉睡中,看樣子是睡著了,但眉頭卻一直沒有鬆開,那隻放在小腹上的手時緊時鬆,一會兒握成拳頭,一會兒又鬆開,人也像是正在經曆著噩夢一樣的狀態,她用手在舒言的手背上拍了拍,回應她的是,舒言把拳頭捏得更加的緊,拽得被褥上起了一層褶皺。
“言言!”舒童婭端過來一杯溫開水,打算給她浸濕了棉簽潤潤唇角,看著女兒臉上又露出那麽痛苦的表情,急忙大步走過來靠在她耳邊不停地低聲喊著她的名字,“言言,孩子已經沒事了,你別害怕了,醒醒,醒醒啊!”
孩子沒事了嗎?
媽,你是故意安慰我的嗎?
我明明感覺到他已經離我而去,腿間溫熱的氣息都還在,那麽一點點流逝的小生命,那種感覺以前就有過的,想要抓住又抓不住。
我以前就體會過的!
潛意識裏,舒言不願意醒來,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所以她選擇沉睡,不願睜開眼睛。
舒童婭看著神情緊張的舒言突然安靜下來,手依然抓緊著被褥,但表麵上是安靜了,她那雙緊閉著的眼睛卻在安靜中靜靜地滑出兩行清淚來。
“她的情緒一直不見好,又叫不醒!”舒童婭皺著眉頭歎息著,恐怕是沈南池那一推已經讓她絕望到恐懼了,再加上之前意外流產失去過孩子的陰影,她在選擇自我麻痹,以為隻要自己不醒來就不會麵對那個讓自己害怕麵對的結果。
所以,她害怕醒來,害怕麵對!
舒童婭的歎息聲裏帶著滿滿的焦慮和不安,醫生雖然說孩子是暫時保住了,但是就她現在這樣的情緒,要是再出現了劇烈波動引起身體異常,那麽會出現什麽後果就真的難以預料了!
甄暖陽也無奈得皺起了眉頭,這幾天事態一直不明朗,他們除了從報紙媒/體上能看到一些有關司嵐的消息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了,至於顧默白,是完全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出來,整整五天時間過去了,就跟完全消失了一樣,怎不讓人心焦呢?
讓一個孕婦來承受這麽大的變故,這種在焦慮中一分一秒地煎熬下來的心情,心力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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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安靜的書房內,檀香輕繞,散發出來的氣息給人帶來一種沁人安寧的心境,靜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用平靜的目光看著坐在麵前的人,輕輕開口了,“南池,我知道你想跟我談什麽,但是現在這個時候正是關鍵時刻,你想做的事情會打亂我們的計劃,計劃一步走錯就有可能全盤皆輸,輸了的後果是什麽?相信不用我給你分析你也應該知道!我再問你一次,你當真要這麽做嗎?”
簡彬高將自己的目光投注在對麵坐著的沈南池的身上,沉穩的眸光裏閃過一絲異動來,他專注地看向沈南池,靜靜地等待著對方的答案,這個案子持續到今天,最艱難的五天才剛過去,裏麵的兩個,一個一口咬定是自己做的,而另一個從頭到尾都是保持緘默,前者態度積極,後者守口如瓶,顧默白是打定了主意什麽都不願意說,他不說,時間就這麽一天天挨下去,看樣子他是不著急,在慢慢地拖時間,最開始這個案子還可以以案子的特殊性要求絕對保密的審問過程,但是時間一久,在沒有確切的證據麵前這樣的/拘留是非/法的,聽說顧家的律師團已經在開始著手處理了,相信很快外麵就會對這件事持質疑態度,輿/論這邊將他們有所不利,他們是備受壓力。
簡彬高輕輕一歎,這案子處理起來很棘手,想要釣出來的人至今沒動靜,這邊又依然一籌莫展,好在現在還在可控的範圍之內,但是如果一步走錯,那麽就不一定了!
對麵坐著的沈南池靜默不語,唯有對上簡彬高眼睛的那雙眼眸裏的光從一進門到現在依然執著,紋絲不動,他能走進這個門,就已經下了這個決定了。
簡彬高看著他眼睛裏的執著眼神,眉頭皺了皺,再次開口,“南池,我知道你不是為了他來的,你是為了舒言來的,她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我們還是可以按照我們原本的計劃進行下去,隻要再堅持兩天,堅持到司嵐一審開庭就大功告成了,兩天而已,你都等不得了嗎?”
“高叔叔!”沈南池目光微動,眼神微斂時眼底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來,在簡彬高以為他已經回心轉意了,便見他再次抬臉認真得看著他,“我已經決定了!”
“南池,你——”簡彬高不可思議地看著起身緩緩朝自己鞠躬的男子,曾經的小男孩已經長大成人,經曆了五年的植物人沉睡,身子骨在逐漸康複,他看起來還比較羸弱,但站直彎腰時身子彎成了標準的九十度,予以答謝麵前的恩人一個大禮。
“高叔叔,我有時間可以等,但是我怕有人會等不及!”
簡彬高看著鞠躬在麵前的男子微歎著搖頭,見他還不起來,隻好重重一歎。
“南池啊,希望將來你不會為今天的決定而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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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手電梯一直朝上,人很多,林雪靜一個人乘坐電梯上了三樓,人/流手術室在第三樓,就靠在婦產科的旁邊,這邊有不少挺著大肚子做保健的孕婦,而那邊走廊上也坐滿了前來動人/流手術的人。
生存與死亡,僅僅隔著幾步的距離!
林雪靜手裏捏著檢查單,在走廊上排隊登記的時候,目光停在那些進產科門診辦公室裏的女人們的肚子上,她的眼睛裏不禁流露出了一抹羨慕的目光來。
旁邊的走廊上還貼著不少有關寶寶的發育過程圖片,這些在她以前成長的過程中看到過不少,因為媽媽是婦產科的護士長,一年發的那些桌案日曆都是印著這些嬰兒寶寶們的甜美照片,以前看著沒有什麽感覺,現在光是看上一眼,她都會莫名其妙地發呆好久。
真正走到這一步的時候才能真正體會到一個小生命的在肚子裏萌芽的偉大。
“林雪靜?誰是林雪靜?”做登記的醫生朝窗外看了一眼,叫醒了神情不太對勁的林雪靜。
“是我,我是林雪靜!”林雪靜回了神,站了過去。
“沒吃早餐吧,沒喝水吧?”醫生翻了翻她的病曆,問道,林雪靜機械地搖搖頭,這邊翻病曆做登記的醫生看了看那彩超圖像,抬臉麵色有些猶豫地開口問,“你想清楚了嗎?這可不是一個?”
她們手術室的人就是劊子手,收割一條條小生命,每天都有好多做人/流,醫生和護士都在感歎,為什麽想要孩子的始終懷不上,在求子之路上艱難奔波,不少人甚至隻能做試管嬰兒才能擁有一個寶寶,但是這些偏偏懷上了的卻不要,唉,別人求之不得的事情被她們看成了一種負累,真是冤孽啊,可憐了這些還沒有來得及見見天日的小家夥們,她們記得她們的導師每次做完一個手術都會默念一句,乖乖,下輩子投胎看準了!
雙胞胎做人/流的,少數,極少!
林雪靜的雙手都緊緊抓在了一起,咬著唇瓣臉色微微一白,昨天在門診部醫生也是就這個問題跟她談了好久,別輕易打掉這兩個孩子,雙胞胎來之不易,是一種緣分,她是很想很想珍惜這種緣分,可是他們母子的緣分卻隻能維持到這裏了。
對不起,對不起,寶寶們,我,我真的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如果,如果你們的命能給你們的父親爭取到一點點的助力,你們的死也是值得的!對嗎?
林雪靜手裏的票據單捏成了一團,她一陣慌忙地點頭,動作幅度很大,是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會反悔著直接跑出這家醫院。
做登記的醫生見她點頭,臉色路出一抹遺憾的神色來,重重地在病曆本上上編上了數字號碼,“請坐在門口等,待會會有醫生來叫你,對了,你有家人或是朋友陪同嗎?手術是在全麻過程中進行的,醒來之後身體會很虛弱,需要有人陪同!”
林雪靜神情一愣,急忙點頭,“我有,有朋友正在路上的,很快就來了!”
她說完便走到醫生所指定的暫時休息的座位上等著,座位安置在手術室的門口,正對著,她坐在椅子上,看著周邊前來做手術的人身邊都有人陪同,很多都是男人陪著女人過來,手術門一開,從裏麵走出的人很快就會有疾步而來的男子伸手過去扶住她,低聲細語地詢問‘怎麽樣?身體感覺怎麽樣?’語氣是焦急的溫情的,聽得出來是滿滿的關心,男女相擁而走,女的靠在男的肩膀上,盡管臉色蒼白,但卻讓坐著的林雪靜羨慕著眼眶都紅了。
手術室外,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中央空調呼啦啦地吹著,她感覺眼睛澀得難受,起身便朝旁邊的洗手間走去,在進門時險些撞上了正端著痰盂出來的人,痰盂裏的一小團鮮血刺/激了她的眼球,在對方一聲‘對不起’還沒有說完,她便捂著嘴巴衝進了洗手間哇哇哇地吐了起來。
那是來醫院在醫生的看護下做藥流的人。
之前她也想過,但是醫生提醒她這是兩個,萬一一個掉了另一個還在,流不盡的隻有再清宮,對身體的危害性更大。
林雪靜趴在洗手台上狂吐,幹嘔著又吐不出東西出來,她好不容易平複下來,這才拿起手機,走進一個單間裏將門反鎖,撥通了暖洋洋的電話。
電話那邊一接通,暖洋洋的聲音有些異常,“林雪靜,你沒事關什麽機?”
林雪靜聽出了她語氣裏的不舒坦,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暖洋洋一向說話簡潔不會在電話多囉嗦,都是直截了當問她有什麽事情,她說想請她幫忙,過來接她一下。
“地點?”
“城東醫院!”
“醫院?林雪靜你出什麽事情了?”
“我,我沒有,沒事,就是——”
“你給我在那裏好好待著,我馬上就來!”
電話就這樣風風火火地被掛斷,林雪靜在電話被掛斷的那一刻聽見了甄暖陽清脆的急促的高跟鞋踩響的聲音,她收起電話苦笑一聲,她現在才給她打電話是因為甄暖陽工作地點到這邊需要一個多小時,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她的手術已經做完了,她不能去打擾舒言,舒言最近的情況也很不好,有時候她覺得她們真是苦命相連,唯一不同的就是,舒言肚子裏的孩子是那麽的備受期待,而她肚子裏的寶寶,隻能選擇這樣的方式來離開這個世界。
林雪靜把電話收好,就聽見洗手間裏有人小跑著進來了,很快便聽見有人在喊,“誰是林雪靜,林雪靜在不在?”
林雪靜急忙推開門走出去,“我在,是我!”
護士拿著手裏的病曆本遞給她,催促道:“你趕緊進去吧,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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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大門口,從一輛黑色的奔馳車裏下來的人目光微眯著看著戒備森嚴的門口,手比成一個手槍的姿勢對準那道門,一動,隨即一鬆開,低咒出聲,“老子遲早有一天要踏平你這道門!”
從旁邊一臉別克車裏下來的助理忍不住地抖了一下嘴角,覺得這髒話從他們英俊瀟灑斯文嚴謹的BOSS嘴裏說出來簡直就是讓人歎為觀止。
邵兆莫臉色一直不見好,這幾天都是便秘的架勢,事務所裏的人是不敢在這期間做任何有可能會引發這位大人物海嘯風暴的事情。
在終於看到有人從裏麵出來了,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他大步走了過去,在對方麵前一站定,狠狠咬牙,“默白,你等著,我不弄死他我就不姓邵!”
顧默白手腕上拿著的那件西裝外套被大步走過來的關陽接到了手中,抬頭看著頭頂的日陽,有些眩暈感,他知道這是這幾天一直待在狹小空間裏引起的身體不適感,他語氣平和地看著麵露憂色的關陽和一臉關切望著自己的邵兆莫,“隻是協助調查而已,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嚴重!”
顧默白說完見邵兆莫有些欲言又止,這邊關陽也好像有話要說,他在車前停步,目光漫漫地投向了關陽,“關陽,言言怎麽樣了?”
這段時間他幾乎跟外界隔絕了一切聯係,他不知道她現在情況如何?那天他本來是要陪她去醫院做檢查的,結果是沒有半點的預兆就被帶走了,手機等通訊工具都被沒收掉了,他來不及親口告訴她一聲,這幾天他想的最多的就是她會不會太擔心,會不會因此而難過?
關陽咬咬唇,迎上顧默白的目光,“大少,少夫人在醫院!”
“出什麽事情了?”顧默白的目光突然變得灼而犀利。
“少夫人她,她,險些流/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