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這隻是你潛意識裏的一種情緒的發泄途徑,跟人們常說的‘日有所想夜有夢’有所不同,你別緊張,試著放鬆一下情緒!”
心理治療師語氣平和地看著躺在椅子上的女子,拿著手裏的表看了一眼,指尖飛快地鍵盤上敲打著漢字。
“顧太太,或許是你昨天看到了能引起你回憶的某件事物,才會讓你在夢境裏反複出現曾經出現過的情景!”
躺在座椅上的舒言輕輕睜開了眼睛,昨天晚上確實是因為看到那本書,無意間翻開看到那熟悉的筆跡就想到了以前的那些事情,這確實也說得過去,但是之前呢?之前好幾次她也夢到過,隻不過情景是片段似的,並不像昨天晚上那麽全部都串聯在一起。
心理醫生又針對一些問題仔細問詢了一番,舒言一一作答,並聽取了心理醫生的相關建議,在最後的交流中,醫生一臉正色地說著,“很多人會對沒有得到過的人或者是某件東西而產生了渴望擁有的心態,通俗點說就是人們常說的潛意識裏覺得沒得到的東西就是最好的,當人已經沒有辦法再擁有的時候,這種渴望擁有的心態就會越來越強烈,這種經過適當轉化而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渴望會在某種情況下北激發出來,就如你所說的夢,你在剛才催眠狀態下反複提到過一個人的名字,這個人在你心裏有很重要的位置,在你潛意識裏根深蒂固,隻是你自己沒有發現而已!”
舒言的目光落在這一長串的字跡上,看完之後怔住了,坐起來,問:“哪個人的名字?”
“沈南潯!”心理醫生平靜地回答,指尖在鍵盤上敲了敲,“你在被催眠的情況下這個名字重複的次數最多!”
舒言歎息一聲,雙手捧住自己的臉,其實她也很奇怪,怎麽會莫名其妙地喊著他的名字?最讓她糾結的就是今天早上舒童婭叫醒她時說的話。
你睡在顧默白的身邊卻喊著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
他,知道嗎?
舒言覺得自己的心情真的是糟糕透了,試想一想角色對換,如果顧默白在做夢的時候喊著的是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那她聽著,恐怕會抓狂吧!
舒言在治療室裏休息了一陣,心理醫生建議她可以出去散散心,適當放鬆一下心情,別太緊張,舒言道了謝臨走時輕聲問道:“我知道你們這一行有所謂的職業操守,能不能——”
心理醫師神情一頓,淡淡一笑,把掌上電腦轉向了她的麵前,“顧太太請放心,我明白!”
舒言得到了他的允諾之後便放心離開,這裏她已經來過很多次了,是顧默白帶她過來的,潛意識裏她很不想顧默白會知道這件事情,她老是在夢裏喊著沈南潯的名字,他會怎麽想呢?
是想著她餘情未了,還是其他的!
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明明自己不是那麽想的,難道潛意識裏存在的東西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嗎?
目送著舒言離開,心理醫生讓助手將門輕輕地關上,將桌案上麵的一個攝像頭轉了過來微歎出聲,“你也看到了!”
對麵有聲音傳了過來,“你的結論!”
心理醫生猶豫了一會兒,似乎在想著所謂的職業操守的界限應該是怎樣的,但是最終他無奈得搖了搖頭,職業操守也要看人,如果這人是你的大BOSS,你拿著他的錢辦他的事兒,還有什麽操守可言?
“她潛意識裏應該還有很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隻不過我嚐試過了,問不出來!我懷疑她曾被人深度催眠過,而這個人很聰明得在催眠過程中用了其他的法子,讓想要通過催眠來了解攻破她心理防線的人無法再進行下去。”
“這樣做有什麽目的?”
“如果把人腦比作是一個內存儲設備,是有人用特殊的方法將某些重要的東西植入她的腦子裏,潛意識地模糊化,簡單地說,就是借著別人的腦子替自己存儲信息,替對方保密而已,但這卻不是永久xing的,這些信息會以夢境的形式穿插出來!或者會在某種契機下突然爆/發。”
“從她夢裏你還得到了哪些信息?”
心理醫生停頓了一下,蹙眉,“就跟有很強的反偵察意識一樣,在詢問的時候能感覺到她的排斥,恐怕這跟為她深度催眠的那個人有關,問不出來!但是——”心理醫生說著,目光凝了凝,“我感覺這還僅僅是一個開始!”
那些零碎的記憶畫麵顯得有些淩亂,而真正的潛藏著的重點還沒有顯露出來!
隻是,冰山一角!
“又或者是,有人想以這種方式讓她永遠記住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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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顧默白得了重感冒的消息時,舒言正在研究所查看最近兩個月所裏接下來的古物檔案資料,她在家一刻都閑不下來,更是因為昨天晚上的那個夢而對睡覺有了一絲恐懼,索性直接來了研究院開始翻開近兩個月的檔案來,想以最快的速度讓自己重回到之前的工作狀態。
一個人想要靜下來,最好的方法莫過於專注得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如暖洋洋一樣,暖洋洋可以為了一個研究項目在實驗室裏呆個一周時間,吃飯睡覺想著的內容全是跟實驗有關,當舒言笑她工作狂的時候,暖洋洋眼睛一翻,誰曾經為了一個古物連續兩周都往圖書館鑽將那個朝代的正史野史都一掃而光連做夢都在喊著‘你們給我等著我一定能找到這個東西的相關資料的’這是誰來著?
人們常說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其實舒言覺得,這話還是有道理的,用在她跟暖洋洋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林雪靜說她跟暖洋洋就是一個類型的人,不撞南牆心不死,倔得跟頭牛似的,同樣對自己喜歡的事物抱著一顆永不言棄的執著心態,有時候用‘瘋狂’二字來形容都不為過!
手機的振動把她的思緒給拉了回來,她現在都養成了把手機放在褲袋裏的習慣,手機也調成了振動,就是怕自己會感應不到有短信來,大腿上被手機的振動振得一陣發麻,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短信的內容,隨即也顧不上自己聽不見了,立馬打了電話過去,覺察到電話通了便緊張開口,“怎麽好端端的感冒了?吃藥了嗎?”
舒言是聽不到對方的聲音的,說完這句話時,正好助理林絮兒進來,剛才舒言讓她幫忙找這兩個月檔案資料,正巧現在她抱著資料進來了。
“舒言,這都幾點了你還要看資料呢?咦,我剛才聽外麵的師兄說你今天晚上就睡辦公室裏,你這是要熬夜加班地看資料?你這拚命三娘一回來讓整個所裏的人都像打了雞血一樣的有激/情,你也用不著這麽拚命吧?得,我待會再給你抱chuang薄被子過來,晚上的中央空調對你的體質來說偏冷了些!”
林絮兒說完一通沒有得到回應才恍然想起舒言現在的特殊情況,不由得懊惱著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看著舒言正拿著電話在說些什麽,她隻好把帶進來的奶茶輕放在辦公桌上又悄然地退了出去。
“好好的怎麽就感冒了呢?”舒言歎息一聲,摁住手機的按鍵一鬆,發送了過去,等著屏幕上麵閃動著的字眼,跳出來的四個字讓她覺得一下午的疲累都一掃而光。
我想你了!
舒言看著那幾個字,忍不住地臉頰微紅,拿著手機有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他才好,平時兩人相處他的情話就不少,他總是有辦法讓她麵紅耳赤心跳加速,舒言的手指落下,沒用語音,而是發送了三個字過去!
我也是!
分開不過才兩天時間,她雖然讓自己保持著忙碌的狀態,但是閑下來老覺得身邊空空蕩蕩的,若是像以往他在身邊的時候,這個時候他應該在書房,忙碌著白天沒有處理完的文件,而她則總是喜歡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從背後將他抱住,來個突襲,但最後都被他反客為主地摁在懷裏,她睡不著膩在他身上,他則正好一手抱著她,一手在需要簽字的地方筆鋒流暢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五分鍾前還覺得時間飛逝的舒言突然發現,這時間怎麽過得這麽慢?才第二天!
顧默白告訴她,紐約那邊的事情很快就處理好,他會盡快趕回來,末了還問她,寶貝兒,現在是不是躺在chuang上了?
舒言看到這句話時,語氣噎了噎,抬眼環視辦公室一圈,在檀木的書架子上停了一會兒,哪怕是現在辦公室裏就她一個人,但她還是有些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覺得現在如果跟他說自己在研究所裏加夜班,他怕是要生氣的!
舒言隻發了‘恩’字過去,心虛不已的她在說‘晚安’的時候心跳都在加速,結束通話時心都快跳出來了。
呼——————
這是不善於說謊!
舒言覺得若是當著顧默白的麵,她是鐵定連個心虛的‘恩’字都發不出來的,因為他會用那雙深邃的眼睛平靜得看著你,一直看到你心虛得自己招出來。
好在,他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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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心虛了!”車裏同坐在後排的朗潤淡淡出聲,伸手撫了一下額頭,唉,這孩子,說個謊話居然心虛成這樣了,他開始審視身邊坐著的男人,你是不是虐/待人家了?
顧默白正蹙眉,因為剛才在電話裏聽到另外一個人的說話聲,說現在這麽晚了她還在辦公室裏看資料,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鍾表,這個時候了,熬夜?還直接睡在了辦公室裏?
顧默白在放下電話時眉頭已經皺緊了,這丫頭開始對他說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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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言在研究所的辦公室裏住了一晚,些許是換了個地方,加上又怕睡覺做那些夢,她睡得也不安穩,隻是有句話說得什麽,怕什麽來什麽,這種潛意識裏不想讓自己夢到的情景卻偏偏再次入侵她的夢境,淩晨五點,她已經沒有了睡意。
淩晨三點睡下,五點就醒,端著一杯濃咖啡站在落地窗前,舒言開始審視自己的夢境,舒童婭和心理醫生都跟她說過,她會在夢裏拚命著喊著‘沈南潯’的名字,確認了這個消息時她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喊他的名字,難道真的就如心理醫生說的那樣,因為潛意識裏那個人的分量重得連她自己都不清楚。
難道她內心深處還深深地留戀著沈南潯?
絲————
杯子裏的熱咖啡因為手的抖動而燙了手指,她手一鬆,差點就把杯子給扔了出去。
這不可能!
這種不可能從她跟顧默白結婚之後就已經成了定局,她沒有得隴望蜀朝秦暮楚,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即便是她最後沒有跟顧默白走在一起,她跟沈南潯也沒有回到過去的可能,更何況,他已經不在了!
舒言疲憊不堪,端著杯子席地而坐地坐在地毯上,淩晨的辦公樓很安靜,這種安靜的氛圍裏尤其是在人剛從睡夢裏清醒過來的時候最容易勾起人對往事的回憶,然而舒言現在卻不敢去想,不敢去回憶,因為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無數次的做夢,是不是就跟最近這段時間一樣,在夢裏喊著沈南潯的名字!
舒言心裏突然內疚不已,對顧默白的內疚感是越來越凝重,讓她越來越有了一種負罪感,沉甸甸著壓著她出不了氣。
怎麽會這樣?
舒言覺得自己得上了神經焦慮症,對,連續兩天的精神緊張使得她根本沒辦法睡一個安穩的覺,這讓她極度苦惱,她在研究所裏一待就是大半天,一個晚上隻休息了不到兩個小時,長久沒有熬夜的她精神都出現了恍惚的症狀,在她開車回家的途中,因為神情恍惚險些追尾撞上了別人的車,刹車一踩下去她才驚醒過來,意識到了連續兩天失眠後果的嚴重性,她不敢跟舒童婭說,怕他們擔心,這兩天神經太緊繃了,導致的惡性循環是越來越嚴重,她便想到了去醫院看看能不能通過藥物調理讓自己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
舒言在網上預約了一家大醫院的精神科門診掛號,說實話自己還從來沒有想過會來這個科報道,或許她真的是因為精神壓力太大導致的精神抑鬱。
“舒小姐,你這麽年輕,最近是不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了?”接待舒言的醫生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醫生,看著舒言的檢查報告輕輕地放了下來,用筆在白紙上寫著字,“我看了你的檢查報告各項指標都很正常,你有沒有想過去試試心理疏導治療?”
舒言低歎一聲,輕聲地告訴醫生自己去做過心理疏導,但是那天去了依然沒有什麽效果,她才想到了會不會真的是自己身體原因,得了抑鬱症?
老醫生很細心地用筆跟舒言交流,告訴她也有緩解精神壓力的藥,隻不過告訴她如果現在想要孩子,這藥還是不要吃的好!
舒言從藥房那邊出來,神情糾結到臉色發白,但剛走到電梯前,神經就緊得發疼,她用手揉著疼痛不已的太陽穴,進電梯時眼皮都重得撐不起來,渾渾噩噩地尾隨著別人的腳步走出電梯,都走出來了才恍然發現還沒有到底樓,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淺粉淺藍的清爽色調,粉白色的牆壁上懸掛著不少孩子的可愛笑臉,穿梭在走廊裏的是散步的——
孕婦?
自己居然會鬼使神差地到了婦產科!
門診辦公室外的休息區域的沙發上坐著不少正在等待看診的孕婦,小腹高高隆起,穿著大套的孕婦裝,平底鞋,素顏,笑容平和而淡定,有的是丈夫陪同,有的是朋友閨蜜伴隨,但她們臉上無疑都帶著恬靜的微笑,談笑間會時不時得撫一下自己的肚子,那笑容,看得舒言都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
每一個孩子都是天使,他在還沒有來到人世間的時候就已經給家人們帶來了期待的喜悅,就連作為一個局外人的舒言此時都能感受到這種濃濃的氣氛,愛的氣氛!
舒言站在一邊,想起了自己那個無緣的孩子,喉頭有些哽咽,手裏還緊緊地抓著剛從藥房裏取出來的抑製精神抑鬱的藥,手指甲都把塑料袋給摳破了,腦海中突然晃過似清晰似夢境的那個情景。
疼啊,很疼啊,她疼得在地上打著滾,最後抱著他大哭著,從腿/間滲透出來的溫熱液體就像瞬間將她身體的力氣給抽空了一般,所有的力氣都隨著那溫熱的氣息消失殆盡——
舒言的視線變得模糊,緊抓著手裏的藥瓶退到了牆角,其實她已經努力地在說服自己不要再想以前發生過的那些事情了,孩子沒有了隻能說是沒有那個緣分,但是看到這個情景,自己還是會難過。
不,她是羨慕,羨慕到了嫉妒!
舒言不知道該怎麽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狀態,她靠在走廊的一個牆角,心裏情緒也變得複雜莫測,也就在此時她才深刻地了解到潛意識裏,自己是多麽渴望著能懷上他的孩子!
握緊在手的藥瓶被她一把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她現在正在努力地調養身體,喝中藥也是再三確定那藥不會影響到孩子才會堅持了這麽久,而剛才那名醫生也叮囑過了,如果想要孩子,這藥還是最好別吃!
任何一種藥都有可能會使胎兒畸形的概率增加!
舒言像扔燙手山芋一樣將手裏的藥瓶子扔進了垃圾桶,扔完之後還忍不住地喘氣,深呼吸時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轉身正要往電梯邊走,恍然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剛從門診室出來,瞥見那抹身影步伐很慢,有些精神恍惚的樣子,她腳步一停,快步跟了過去,在樓梯間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
雪靜!
舒言以為自己看錯人了,結果一把抓住對方的手時,對方手腕上的金鐲子使得她的肌膚一涼,她再次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
林雪靜的右手手腕上就戴著一隻金鐲子。
然而舒言才剛抓住她的手,兩人對視一眼時,林雪靜就撲進她懷裏將她緊緊地抱住,渾身都控製不住地在發著抖,她說著什麽舒言也聽不清,隻是舒言看到了她手裏緊緊抓著的超聲檢查報告單。
宮腔內可見妊娠囊回聲,大小1.9*0.6,形態與位置正常,囊內可見卵黃囊,宮內妊娠5W4D。
被抱緊的舒言整個人都震住了。
她,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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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車裏的,舒言抽/出紙巾遞給旁邊坐著的林雪靜,兩人從醫院出來上了車之後林雪靜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眼睛紅得嚇人,舒言已經把她的病曆本和檢查報告單都仔細看過了,看完之後低低籲出了一口氣,瞥見林雪靜的情緒漸漸平複了才輕輕開口,“想好怎麽辦了嗎?”
魏媽媽是護士長,而且還是婦產科的護士長,林雪靜懷孕的事兒瞞不了多久!
舒言聽魏媽媽說過林雪靜最近有交往過一個男朋友,是潤朗集團生物研究室的,這事兒她在暖洋洋那邊得到了證實,因為那個叫梵琛的男人正好是暖洋洋的同事。
“我不知道!”林雪靜搖頭,臉色略微蒼白的她有些痛苦得閉上了眼睛,手突然握成拳頭就朝自己的肚子上狠狠地捶打了下去。
“你幹什麽?”
林雪靜的舉動把舒言嚇住了,伸手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再傷害自己,孩子有多脆弱?你根本就想象不到寶寶有多脆弱,作為他的母親又怎麽忍心這麽地去傷害他?
舒言是一陣心疼,林雪靜那一拳砸下去她都跟著疼了!
被舒言抓緊了手的林雪靜卻‘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摟抱著舒言的頸脖哭得厲害。
“言言,他大婚在即,我卻懷上了他的孩子,言言,我該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