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D市的這場大雨來得那才叫一個凶/猛,夜沉涼,瓢潑大雨中,舒言駕著父親的那輛兩廂轎車總算是能開始挪步,因為道路疏通,舒言又接到了南池有機會得到專家治療的消息,長達幾個小時的堵車鬱結也被這大雨衝得一幹二淨了,從一座高架橋上分流時,舒言是朝著車少的那條道駛進,都開出了好遠才覺察到不是要去舒童婭住的那個地方的那條路,後知後覺地想找個地方掉頭往回開,看著後視鏡裏漸漸分流過來的車輛越來越多,被堵了幾個小時的膽戰心驚之感再次襲來,連掉頭開的心思都沒有了!

  一路上,月末著快到九點的時候舒言又在預期中聽到了一聲短信的提示聲,不用看她也知道,是他發過來的消息,詢問今天的一千塊服務費有沒有如期投入,消息的話語極為公式化,一周前就開始了。


  典型的地主跟佃農或是房東跟租客的行為模式。


  嗯,確切的說是從他一上飛機那天就開始了,每天晚上準時一條,一周時間她都沒搭理,一看到這個消息就讓舒言想到了當日在機場大廳門外被那道德無下限的土豪欺負的場景,她的車/屁/股上掉的那一塊漆到現在還沒有補就是在時刻提醒著她,慫恿土豪的始作俑者最可恨了!

  舒言在一個路口停下來,拿起手機,劃開屏幕,不由分說地果斷地在屏幕上一陣劃動,然後重重地點了一下發送鍵,瞪著手機屏幕,重重一哼。


  遠在洛杉磯那邊的男人正要把手機放回去便感覺到掌心一陣嗡嗡嗡的振動,他垂眸,愣了一下,明顯是沒料到她會回短信,不過在他點開時,三個字,拖拽著一長串的感歎話占了滿屏。


  去死吧!!!!!!!!


  洛杉磯淩晨四點多的星級酒店內,穿著睡袍躺在床上的男人看著屏幕上那一串感歎話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去死吧!!!

  一周星期七天內從沒回過一個信息,一回就是畫圈圈的詛咒!

  舒言覺得這句話一發過去太解氣了,自己被他惹出的事情弄得像過街老鼠無家可歸,他倒好,一溜煙沒了個蹤影,舒言把要發泄的情緒都總結成了那句話,若是現在那個男人在她麵前,她一定要先踹他兩腳才能解氣。


  舒言心情暢快,果然人這種生物很奇怪,把內心的淒怨成功轉嫁之後就有了那種感覺,好了傷疤忘了疼!


  真阿Q!


  舒言最後把車停到了風尚嘉年華的樓下,因為她的車在這邊逗留了快大半個小時了,坐在車裏的她抬頭看著黑漆漆的那層樓,在思量著到底是冒險回家呢還是就在車裏睡一晚上?這場大雨這麽大,那些人總不會連夜守著吧?但她的電話才打通父親的手機,接電話的是舒童婭,舒言立刻明白了,父親也沒回家,去舒童婭那邊了,那這個時候她怎麽好過去?

  冉啟東跟她說家門口也有人守著,舒言一聽這回家的念頭也被打消掉,要不要這麽較真啊?聽說來的都是些四五十歲的中年大媽,要知道這個年紀的大媽大爺是最有耐心的!

  舒言到現在是十分想念著自己的那棟被賣掉的樓中樓,尤其是無家可歸的時候才越發知道房子的重要性!

  最終是熬不過雙腿出現的腫脹症狀,舒言把車停到了樓下,此時大雨已停,瓢潑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隻是這風吹得透心涼,她拽了拽身上的小外套,手裏除了一套車鑰匙之外就剩下一個手機,進電梯時感覺到頭暈,捂著餓得不行的肚子跺著腳焦急地等待著電梯趕緊上,坐在車裏因為坐姿還沒有感覺到餓,一下車人一站直了胃也開始鬧騰起來了,等舒言到了門口時,伸手在門口安全門上小扣子上一翻,一把鑰匙果然用透明膠貼在了背麵。


  舒言扶著門靠著站著,暗吸一口氣是,皺眉時趕緊把鑰匙扯下來往鑰匙孔裏塞,血糖低的她一感覺到餓手就開始抖,鑰匙孔是塞了兩次都塞進去,餓得頭暈胃疼,又是著急腦子犯暈,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她塞鑰匙的動作又快了一些,不過這力道是沒控製好,啪嗒一聲,鑰匙掉在了地上。


  舒言覺得剛緩過來的好情緒又隨著這鑰匙落地而泡了湯,她正要彎腰下去撿,旁邊一個小身影蹲了下來,伸出手把那把鑰匙撿起來遞給正要彎腰的舒言。


  “阿姨,給!”


  舒言怔了一下定睛一看才看到遞鑰匙給自己的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小姑娘眼眉彎得像月牙兒,很討喜,胖嘟嘟地小手掌心裏就是那把鑰匙,看舒言看著她發愣,便笑著說,“顧叔叔說你會回來的,阿姨,給!”


  見舒言沒動,小姑娘便自己拿著鑰匙塞了進去,啪嗒一聲擰開了門鎖,看著舒言那蒼白的臉色蹙起了小眉頭,“阿姨,你也跟顧叔叔一樣喝酒了嗎?”說著小姑娘便朝著對麵喊了一聲,“奶奶,快來!”


  舒言是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對老夫妻扶進了屋子,他們介紹說是對麵剛搬過來的,老奶奶很和藹,看舒言不像是喝了酒又捂著胃部便跑回家端了一碗餛飩過來給她吃,舒言餓得沒力氣,坐在沙發上開始吃了起來。


  “前段時間小顧有一次胃出血,還是我家孩子發現的,你們年輕人工作是忙,但是也別忘記了吃飯啊,身體才是本錢!”老奶奶歎息一聲,看著埋著頭吃東西的舒言輕輕搖頭,都這麽年輕,是不知道一副好身體有多重要啊!

  “顧叔叔說了好久啦,說你出差了,會回來的,我們都搬過來兩個月拉,阿姨你怎麽現在才回來呢?”小姑娘就是個話簍子,在屋子裏也無拘無束,看來不是第一次進來了,對屋子裏很熟悉,看舒言吃完了又給她倒水端了過來。


  舒言放下了碗筷,看著端著水杯過來的小姑娘,垂眸時輕聲說著,“我,我出差了!”她這是順著小姑娘的話接了下去,說著端著小姑娘遞過來的水杯看了看是顧默白的杯子,想也沒想咕咚咕咚地一口氣喝完了。


  “你們年輕人啊,你看,你回來了,他又出差,就跟我家兒子跟兒媳一樣,兒子上半天班,兒媳是醫生,經常晚上值班,也是一個白天睡覺,一個晚上休息,都是這個剛回來那個又走了,這麽下去,我們看著都挺擔心的!”


  舒言吃了東西人也恢複了體力,跟鄰居老奶奶聊了一會兒,眼看著要到十點了,老奶奶才催著玩得不亦樂乎的小姑娘回家睡覺,明天還要上學。


  門被關上的一刻,舒言才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又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剛才小姑娘告訴她,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她口中那位敬愛的顧叔叔胃出血了兩次,兩次都是喝多了,還一臉正色地跟舒言說,她媽媽說了喝酒對身體不好,她媽媽都是這麽管著她爸爸的,所以也建議舒言管管顧叔叔,因為在小小年紀的她看來,女人就應該管著自己的男人!

  躺在沙發上的舒言由此斷定了,小姑娘的媽一定是個女強人,而她爸,應該是個妻管嚴!


  舒言剛才問了一個特別有技術含量的問題,得到答案之後才越發地相信,現在的孩子們確實早熟了!


  舒言問如果男人不聽怎麽辦?小姑娘凝眉,好半響湊過來低聲嘰裏咕嚕了一陣,聽得舒言嘴角直抽。


  她說,那就別讓他進你房間,讓他睡地板,睡/著睡/著他就聽話了!


  舒言在沙發上打了個激靈,奇怪自己居然對號入座,天荒夜談地想著自己睡房間,讓顧默白睡地板?隻是記憶裏自己哪一個成功地把他鎖在門外了?沒有一次是成功了的!想著這個情景她就忍不住一個寒顫,爬起來晃了晃頭,自己沒毛病吧?居然想這些!


  屋子裏很整潔,舒言在房間裏走了一圈,發現屋子裏的擺設跟之前的一模一樣,站在陽台邊,舒言才想起了顧默白說的讓她過來打理陽台花園的事情,一萬分十期,一天一期?想想就覺得憋屈,那錢又是他自己要給的,跟她有什麽關係?

  但此時站在陽台邊,拉開落地窗,瞬間有花香隨著空氣滲透進她的鼻息,使得她的嗅覺頓時變得清晰了起來,也隨著落地窗被拉開的聲響,角落那邊響起了一陣撲簌撲簌的聲音,這麽安靜的空間裏突然有響聲,把舒言嚇了一跳,趕緊打開了陽台上的燈,那角落裏發出撲簌撲簌聲音的地方也亮了起來,一陣喜悅的聲音響起,“言言,言言,餓,我餓——”


  要是在大半夜,舒言覺得再強悍的心理也會嚇得狂跳三百遍,那隻被拴在架子上的鸚鵡拍翅膀的時候還掉了一陣羽毛雨,爪子抓在木棒上麵,一雙小眼睛盯著舒言看了又看,又激動著拍起了翅膀,“啊,啊,我餓,我餓——”


  敢情這隔音玻璃效果奇好無比,剛才客廳裏燈亮的時候她確實好像看到床邊這邊有什麽影子在飄,隻是因為她剛才太餓了,以為自己是眼花,這窗簾又拉緊著,還真沒聽到。


  舒言從角落裏翻出了一盒飼料往他盤子裏一放,接過那鳥睨她一眼,早已沒有了剛才那抓狂的神情,十分高貴又冷豔地睨她一眼,爪子一伸,“不吃這個!”


  舒言蹙眉,什麽鳥這是——


  “不吃是吧,那你要吃什麽?”舒言決定它不吃就餓死吧,反正又不是她的鳥。


  鸚鵡高貴地看她一眼,舒言覺得那眼睛就是活脫脫的三角眼,頓時萌生出了一個詞,鳥眼看人低。


  果然——


  鸚鵡側臉,歪頭,一臉正經,“吃你!”


  舒言頓時眉頭皺緊,將手裏的鳥食一把砸向那隻節操無下限的鳥。


  憤然,果然是什麽人教什麽鳥!


  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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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市一家星級餐廳,包廂內有煙草的濃煙氣息,進出傳菜的人出來都忍不住地蹙了一下眉頭,這酒桌子上出合同的事情在中國是普遍現象,此時裏麵的那一群人倒不是在為什麽合同的事情,而是在慶祝。


  “徐總的功勞居功至偉,看準了顧鋼,不到三個月就拿了下來了,還有戰旗和其他幾家公司,就這卓越的眼光和手段就讓我們唯馬首是瞻!”


  說話的是B項目組的陳姐,手裏舉著紅酒杯大半個身體都靠在了徐茂才的身上,其他人也是心知肚明,看向A項目組那邊便也不往揶揄諷刺一下,“喲,今兒個內部慶功宴,怎麽不見蘇經理呢?”


  “蘇經理最近在療傷!”陳姐低聲笑著,媚眼飄向了徐茂才,見徐茂才沒有反應便笑了起來,“咱們蘇經理為了萬美也是鞠躬盡瘁,前一陣子為了一個單子把臉都給撕破了,徐總,您也不想想該怎麽補償補償蘇經理呢!”


  “她工作操勞,是該休息休息了!”徐茂才順勢挽住了身邊美女的細腰,笑著說著。


  已經站在門外的蘇末突然有種惡心感,本來已經走到門口,但卻轉身走開,大步走出餐廳時,憤怒不已的她眼睛裏還晃動著陳蓉芷剛才那狐狸精的模樣,哼,搶她的功勞。


  好,很好!


  她蘇末能走到今天,靠的也不僅僅是床/上功夫!

  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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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言在這裏一待就是一天,因為不能上班她又不想出去,除了跟陽台上那隻鳥鬥嘴之外便是看看書打發時間。


  這一晚舒言本來是睡在客廳沙發的,可是老感覺窗外那隻鳥在叫著她的名字,想著昨天晚上就做夢夢到被那隻鳥當蟲吃掉了,怎麽想都覺得有種毛骨悚然之感,最後她隻好抱著薄被子去臥室,掂量了一下客房和主臥的舒適程度,最終她還是決定睡客房,主臥是他睡過的地方,她怕她更加睡不著。


  哪知客房也睡不著,折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累及的她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室內開著燈,她睡得昏昏然,也不知道是在做夢還是怎麽的,好像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她太疲倦眼皮子都懶得睜開,卻感覺到有人在她身邊躺下來,呼吸有些沉,睡夢中她被人輕輕抱著,感覺到熱不舒服的舒言動了動,身體卻被抱得更緊了些,耳畔邊有低低的聲音噥噥地響起,帶著一絲倦意和暖軟。


  “想不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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