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言言!”林雪靜追出了好遠,在醫院的底樓將舒言拉住,拽著她的胳膊沒鬆手,發現她渾身都抖得厲害,伸手將她抱住,緊緊地抱著。
伏在她懷裏的舒言順手抱緊了她,勒得緊緊的。
該怎麽安慰她?她現在是什麽都不會想聽的,該說什麽才能讓她此時的心情能安靜下來?不,林雪靜也不知道!
林雪靜的腦子裏也有些亂了,如果非要說個理由來,隻能說身邊的世界變得太快,快得讓她們都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接受不了,也承受不起!
從醫院出來,大紅色的科魯茲就停在一個比較僻靜的路邊上,坐在車裏的舒言是一語不發,仰著頭靠在座椅椅背上抬頭從車窗看頭頂枝繁葉茂的樹葉,眼睛就像盯住了一樣,一動也不動,都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雪靜聽見了開車門的聲音,舒言要下車,她急忙坐起來,卻聽見舒言低低地說了一聲,“我想出去走走,你別跟著我了!”
舒言說完,便下了車,車門一關時,林雪靜看著下車朝前麵走的舒言,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越洋電話,說話時伸手捂著自己的鼻子,臉上露出一絲隱忍的表情,可最終她那嘶啞哽咽的聲音出賣了她,電話那頭的人一接到電話就劈頭蓋臉地來了一句,“林雪靜,你失戀還是失/身了?”電話那邊特別的安靜,跟暖洋洋調侃的聲音完全不符合,還有試管器皿輕輕相撞發出來的聲響!
林雪靜已經沒有了力氣跟對方胡扯,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那道已經走出了好遠的身影,難過地出了聲,“暖洋洋,你回來吧,舒言都快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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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張晨初一上二樓的客廳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太對,耶,不對啊,今天應該是個大喜日子啊,沈南潯的案子一審完畢,而且報紙上都刊登出來了,沈南潯放棄了上訴,直接等死了!
可是怎麽就感覺有些不太對呢!
張晨初看著坐在一邊自己玩牌的朗潤,朗潤這兩天心情可以說是到了暴虐的程度,誰要是惹他了,直接跟你翻臉,也知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老覺得這兩天朗潤是看誰都不順眼,難道傳說中的那幾天要到了?
“要是實在看不順眼直接收拾了就行了!”司嵐看著獨自玩牌的郎家二少,看著那一副撲克就快被他給撕碎了,臉也像極了撲克臉,不由得搖頭歎息,又加了一句,“要不要讓我們幫忙?”
司嵐的話引起了那邊坐著翻閱文件的顧默白的注意,抬起臉來看了朗潤一眼,淡淡出聲,“怎麽,下不了手?”
朗潤拿著手裏的牌,一把扔開之後站起來往門邊走,丟下一句,“我不是下不了手,我也絕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好人,我隻是怕她會因此而傷心難過!”
朗潤說完人已經站在了門口,朝坐在那邊的顧默白看了一眼,開口了,“默白,你在下決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或許會很難過?”
朗潤話音清清淡淡地飄落,翻文件的顧默白手已經停住了,腦海裏想起了今天在法院門口相見的那一幕,明明隔著幾步之遙,但是他在她的眼睛裏看到的卻像是千山萬水,一道鴻溝深不見底。
她的目光是淡漠的,其實最怕的不是憤怒的爭吵,是淡漠的擦肩而過,而他今天看到的,就是這麽淡漠的舒言。
顧默白也沒有心情再繼續看下去了,把文件夾合起來放在了一邊,還在客廳裏一坐一站的司嵐和張晨初對視一眼,朗潤是因為郎家昨天發生的事情而心煩意亂,至於顧默白——
司嵐倒是從邵兆莫那裏聽到了一些。
“要不要喝酒?”張晨初提議,司嵐眯了眯眼睛,喝酒?陪顧默白?我們兩個喝得過他嗎?
張晨初話音剛落,剛才走出門的朗潤已經進來了,手裏拿著兩瓶從張晨初酒窖裏現拿出來的酒,張晨初一看瞪直了眼睛,你妹,你朗公子還真的是會挑啊,這酒珍藏了好多年了的,還是他爺爺珍藏的,喝了他爺爺會扒了他的皮的!
張晨初正要撲/過去抱住酒瓶子,結果跟朗潤配合得極好的司嵐已經麻利得用開瓶器將紅酒蓋子給開掉了,張晨初氣得哇哇叫,一陣抓狂,不帶這樣的,爺爺扒皮的時候你們一個個躲得遠遠的!
四個杯子,四個人,沙發上一邊一個,張管家送酒上來的時候看這架勢今天晚上這幾個是不會睡覺了,因為張晨初讓人送了幾瓶洋酒上來,是覺得要喝紅酒喝著心疼,拚酒就不該喝紅酒。
四個人之中張晨初的酒品最差,所以,不到三輪就原形畢露了,抱著沙發抱枕,鞋子也丟了一隻,直接砸門口去了,端酒杯的手有些晃來晃去的,往嘴巴邊送的時候都送到鼻子裏去了,被從鼻子裏灌進去被嗆得在沙發上滾了滾,要不是被司嵐和朗潤一人抓腳一人扯胳膊,張晨初早滾地上了。
“咱們也曾年輕過啊,想想當年為了跟風,那啥,高中畢業的時候,咱們四個不是一起去,去睡,睡那個大馬路了嗎?喏,就在那個廣場,那裏有個維拉斯的雕塑的那個地方——”
“是你和默白畢業了,我跟朗潤才高一,就被你扯過來灌水似得往死裏灌,醉得我一周時間頭都疼!”司嵐扯了一下張晨初的褲腳,張晨初條件反射般的去拉住自己的褲腰帶,叫喚起來:“敢動我褲子,拿命來!”
朗潤手一丟,張晨初就一個身體不平衡被司嵐給扯住了褲腿往地上一滾,朗潤適時伸腿把他那張險些撞上茶幾邊緣的臉給擋了一下,閉著眼睛就像踢毽子似得抬腳,道:“你該改成,敢動我褲子,拿菊/花來!”
別看張晨初現在這熊樣,要知道高中時思想正直的他和司嵐沒少被這家夥誆,坑蒙拐騙,樣樣來,就差沒把他跟司嵐給賣掉了!
張晨初喝得有些高了,臉在朗潤的褲腿上蹭了蹭,趴在茶幾上跟兩人又胡鬧了一陣,看著坐在那邊一個人安靜喝酒的顧默白,便把頭靠在茶幾上,一隻手就跟招財貓揚起的爪子一樣晃了晃,“默白,沈南潯這次死定了,你的心頭大患沒有了,這可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來,幹杯,幹杯!”
張晨初說完打了個酒嗝,眼神迷離地看著麵前的酒杯子,一字一句地嘀咕出聲,“他要弄死你,你就哢嚓掉了他,他技不如人,活該!這種人就該殺!”
張晨初還要說什麽,但卻已經暈得耷拉下了腦袋,臉完全是趴在了茶幾上,身體歪歪斜斜靠在沙發那邊,動彈不得了。
沙發那邊坐著喝酒的顧默白卻沒有動,那三個喝酒都是姿勢隨意得躺著或是趴著,唯獨他這麽坐著,喝過了三輪下來,酒杯裏的酒喝盡了又添滿,其他三人都見了醉意,唯獨他卻是越喝越清醒。
張晨初醉了,朗潤和司嵐個子睡在長沙發上,手裏雖然是握著酒杯,但人卻已經睡著了,醉暈過去的司嵐嘴裏還哼哼著,結婚,結個屁!而朗潤手裏卻抱著一隻沙發抱枕,他沒有說酒話,但眉頭卻皺得緊緊的,似乎每一個人都有不開心的理由,而這些理由因為張晨初的一句‘喝酒’,四個人就像以前一樣什麽都不用說,端著酒杯就幹,有人陪著喝酒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就像他們四個,這麽多年過去了,不管誰經曆了什麽事情,他們都不曾缺席過。
張管家在門口看了一眼,看著在家少爺醉得像什麽似的趴在茶幾上,有心想過來扶一把,那邊坐著的顧默白卻朝他看了一眼,示意他不用擔心,這裏交給他就好。
顧默白像以前一樣起身一個個地來收拾,先把張晨初從地上扶起來扶在沙發上躺好,又把朗潤手裏抱著的抱枕放在他的胸口,別看他平時一副冷樣子,其實他喜歡抱著溫暖的東西睡覺,接著把司嵐手裏的酒杯拿開,聽著司嵐醉後的酒話,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顧默白把酒杯重新放回在了茶幾上,聽著司嵐的‘我也不想的’,臉色露出一絲苦澀,他們都會在醉後道出自己心裏的無奈,隻是想要找一個發泄的契機而已,但是他卻連喝酒都喝不醉!
他平生唯一的一次醉酒也是裝的!
還是在她麵前裝的!
顧默白起身,手裏直接把那一瓶還剩下大半瓶的酒提在了手裏,往窗口的位置走了過去,夜涼如水,醉了的三人鼾聲起,而他靠在窗口,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拿著從司嵐的包裏掏出來的香煙,點燃了開始抽/著,清涼的月色透著窗口將騰起的煙霧驅散在了夜風裏,他的臉部輪廓在白眼中顯得模糊起來,微熏的眼睛裏泛著清涼的光。
那窗外的清白的月光清冷的,長久凝視下他卻聯想到了她的那雙眼睛,偶爾會笑得像彎起的月牙,不愛笑的人往往一笑傾城,她的笑就是這句話最好的寫照。
望著那窗外的月光,顧默白眼睛變得模糊了,頭腦也不再是剛才那樣的清醒,好像,是真的有些醉了!
手指間的香煙不知不覺已經燃掉了一大半,被窗口吹進來的風吹得星子閃了閃,燃得更快,手指間被香煙灼得疼了他才反應過來。
他走出客廳,卻不是前往自己的臥室,而是曾經舒言在張家住過的那件客房,進門時沒有開燈,卻能輕車熟路地走到床邊,輕輕地躺下去,閉上眼睛時用低啞的聲音喃喃地喊了一聲。
“言言!”
靜夜中,這一聲輕輕的呼喚卻像哢在喉頭的熱碳,哽咽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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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市濱江路的江邊,夜涼得吹得人骨頭都瑟瑟的疼了起來,林雪靜從車裏拿出抱枕被子,扯開了往坐在階梯上吹冷風的舒言身上不由分說地披上,用手把薄被子押在她的衣領口處,攏緊了,聽著舒言咕咚咕咚喝著啤酒的聲音,林雪靜用手抹了一把她臉前被夜風吹亂了的長發,挨著她身邊坐下,從旁邊拿起一罐啤酒,‘啪’的一聲打開,啤酒罐子發出一聲響,緊接著便是咕咚咕咚灌下喉的聲音。
江邊燈輝縈繞,投進江裏的燈光在蕩起的水波裏被層層疊疊地斷開,碎碎如星子,折光時閃閃,是黑暗中最吸引眼球的光芒。
舒言的腳邊已經扔下了幾罐空罐子了,兩人並排坐著,身上各自攏著一床薄被子,坐在江邊靜默無言,耳邊是呼呼吹過的夜風,還有水花拍打在岸邊發出來的聲音,舒言手中的易拉罐空罐子落了地,她的聲音低沉地穿過黑夜裏的風,夾帶著一絲苦澀地慢慢地傾訴而來。
“我一直以為我能很好地將情感和理智分隔開來,在分析事情的時候不會因為情感而左右了我的思維,但是——!”舒言伸手捧住了自己的頭部,雙手手指插/進了自己的長發間,用力地扯了扯,低著頭的她語氣痛苦地出聲,“但是,我不得不承認,我就是個感性的人,無論我如何裝作冷靜理智,可我卻控製不住地要心軟!”
林雪靜看著好友痛苦的表情,坐過去靠了靠,“如果你不心軟,你就不是舒言了!”且不說沈南潯殺害佟媛媛是多麽的殘忍,連給出的理由都是那麽的荒唐,因為他不愛,不會娶她,所以,殺了她!
其實林雪靜多想當著沈南潯的麵罵他一聲豬頭啊,你娶了她又怎樣?你又何必殺了她把自己的命也給陪進去了,你是頭豬啊!
那麽聰明的一個男人卻在這件事情上做出了這樣的一個不明智的選擇!
“言言,我們也說不上什麽原不原諒,每個人都是一個道德判官,有的人重感情,有的人偏理性,如果我們不同情,那麽我們就跟冷血動物沒有什麽兩樣,但是我們最多也隻能做到同情和遺憾,因為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所做的付出一定的代價,這對每一個人都很公平!”
舒言慘淡一笑,“不,其實是不公平的,這個社會本就不會有公平!”她擰開一瓶易拉罐的拉環,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口。
林雪靜聽完她的話,眉頭微微一挑,想起了下午在醫院的病房門口聽到的那些話,對,公平是給有權勢的人所設定的專用詞,能爬上高位的人誰不會用點小手段?又或是有權勢的人不過是動動小手指,她們這些平民百姓卻是連身家性命都保不了。
滾TMD的公平!
林雪靜手裏的易拉罐喝了一半卻再也喝不下去,揚起手就將手裏的罐子朝江裏扔了出去,笑得雙肩都動了起來,一手搭在舒言的肩膀上,笑著說著:“言言,我跟你講,我林雪靜從來沒覺得一/夜/情失/個/身一張處/女/膜能那麽值錢,知道那張膜值多少錢嗎?”
林雪靜朝舒言豎起了一根手指頭,眼眶卻紅得瞬間擠滿了淚水,聲音就像是從喉嚨裏卡出來的一樣,“一百萬,一百萬哪!”
“我每個月工資四千塊,稅後三千多,我要不吃不喝工作個三十幾年才能賺到那一百萬,但那張膜卻值那麽多!你說我,我是不是賺了,嗯?”
舒言看著她那雙紅得都腫起來的雙眼,心疼地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裏,林雪靜趴在她胸口笑著說著,“舒言,你不知道,他把一百萬的支票給我時,說的那句話,一百萬一晚上,對你,不虧!我是不虧,我一個晚上賺了一輩子的錢,我是不虧了!我該感激他的施舍,我該感激他對嗎?”
舒言抱著明明是在笑卻哭得像個淚人似的林雪靜,一時間眼睛也澀得難受,王八蛋,王八蛋!
“暖洋洋說得對,下輩子投胎,一定要擦亮了眼睛,不是有錢就得有權,有權有錢我抬根手指頭都能掐死他啊!”
“有些人明明可以不愛,卻偏偏愛了!”舒言輕輕地說著,目光看向了遠處的江麵,眼睛裏泛著江水之上波動而起的波瀾,心口一陣疼。
正因為愛了,才會疼!
這一夜,江邊的兩人喝得酩酊大醉,最後直接睡在了階梯上,晨起時被晨練的老人們喚醒,醒來的舒言睜開眼睛看著陌生的麵孔,焦急地談論著是不是應該叫救護車過來這還沒醒怎麽辦呢,當她感覺到嘴唇被指甲掐得疼得她難受睜開眼睛坐起來時,才看清圍在自己身邊的人是一群穿著白色晨練裝的老太太和老爺子。
“丫頭啊,丫頭!”一位老太太扶了舒言一把,舒言渾身都疼得難受,尤其是頭,身體都好像不能連接成一塊兒了,上肢和下肢完全脫節了似的,都沒有什麽知覺了,感覺到自己的腳心有些癢的反應,她便看到有一位老太太正用毛巾才她把腳裹起來,周邊一陣七嘴八舌。
“把腳擦幹淨些,也不知道被漲起的江水泡了多久了,你看啊,你的腳都泡得發了白,這年紀輕輕的不注意,老了容易得風濕的啊!”
“還好,這水沒漲多少,這丫頭命大,膽子也太大了,喝多了居然睡在這裏,沒被水衝走真是萬幸啊!”
“……”
舒言腦子一怔,立馬睜大了眼睛,朝四周望去,喊了出來,“雪靜,雪靜——”叫了兩聲也沒聽到回應,喉嚨幹得疼得難受,舒言著急了,拉住旁邊的一位老太太,“我的朋友呢?”
舒言腦子裏才把剛才大家說的湊在了一起,頓時嚇得臉色蒼白,著急著喊著林雪靜的名字。
老太太也嚇了一跳,看著渾身都濕了的舒言,歎了一聲,“在那邊躺著呢,還沒醒,你們兩個丫頭啊,喝酒也該找對地方,知不知道你們險些被江水給衝走了,昨晚上的水要是再大一些,你現在都不知道被衝到哪裏去了!”
舒言的反應神經這才完全蘇醒,感覺到自己渾身都是濕的,耳邊是江水澎湃的聲音,頓時嚇得心口一陣寒顫,差點就被水淹死了!
舒言在大家的幫助下站了起來,昨晚上迷迷糊糊就躺在這裏睡著了,站起來的她看著自己所站的位置正好是一個斜坡,聽旁邊的爺爺奶奶們說發現她們時,她們大半個身子都被浸泡在水裏了,舒言被這樣的認知嚇得渾身冰冷,坐上車時林雪靜也醒了過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身上也濕了嚇得尖叫一聲,結果發現喉嚨啞的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天,睡一覺,卻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昨晚上做夢就夢見渾身都冷,冷得要命,原來是泡在了水裏!
兩人坐在車裏半天都沒回神,怔怔地坐著,半天林雪靜才開口,“是不是覺得,死一次之後什麽都不怕了?言言,你有這種感覺嗎?”
不怕是騙人的,雖然摸了那麽多死人骨頭,可舒言還沒有想過現在要讓別人來摸她的骨頭,想想都後怕!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傻了,神經都被嚇得大條了,兩人互看著對方那渾身濕透,臉色蒼白如紙的樣子,看著看著噗嗤一聲就笑出了聲。
“看來我得抽時間去給菩薩上三炷香了,上天保佑啊,差點就沒命了,天啊!”一路上林雪靜用她那啞掉的嗓門不停地念叨著,就差現在能騰個地兒給她,讓她跪在地上拜一拜了。
“周末,靈隱寺的僧人要做早課,從山下的大門一路三步一叩地拜上去,為表你的赤誠,你這周去拜吧,順便幫我一起拜了!”舒言伸手揉了揉自己發疼的太陽穴。
“啊,靈隱寺啊,好高的呢,三步一拜,你讓我去死得了!”林雪靜的公鴨子嗓門震驚出聲,不帶這樣的,心裏赤誠就好了,拜個毛線!
從江邊回來,回到林雪靜的家裏,林雪靜事先得知了父母都上班去了,濕漉漉的兩人進屋子洗澡換衣服,收拾好了之後,林雪靜噴嚏不斷,而舒言也感覺頭疼不已,林雪靜說要去醫院檢查一下,泡了一晚上的涼水肯定很嚴重,現在身體還沒有完全表現出來,估計過一會兒,連床都下不了了。
舒言一杯開水下肚,說她要去一趟看守所,林雪靜啞然,“我陪你去吧!”她相信現在舒言也很矛盾,因為她知道舒言應該是不知道如何跟崔阿姨說這個問題,但是紙始終包不住火的!
林雪靜說完便從家裏的醫藥箱裏拿了些感冒藥出來,每人先吃了兩顆墊著,出發前舒言先給舒童婭打了電話,舒童婭一接到她的電話就鬆了一口氣,說好了在那邊等。
這一晚冉家的人都沒睡好,舒童婭過來時看到舒言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睛,麵露憂色,昨晚上舒言的電話一直關機打不通,急壞了一家子,但是他們又要照顧沈母,沈南潯的案子一審下來結果已經出來了,他們不知道該怎麽跟沈母說起,每個人都小心翼翼著。
在征求了裏麵的人同意之後,沈南潯提出隻見舒言。
“你臉色不太好!”見麵的第一句話卻是沈南潯開口的,舒言就坐在他的對麵,看著坐在那邊的沈南潯,目光中帶著淡淡的笑容,平和而安靜。
舒言靜靜地看著他,進門時就聽見了他手上腳上套著的鐐銬發出來的聲音,她垂眸,半響才輕輕出聲,“為什麽要放棄上訴?”
放棄上訴就等於等死了!
沈南潯看著她,眼波淺淺而動,“在我看來,都一樣了!”
他這是自我放棄了,舒言抬臉看著他,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曾經熟悉的影子。
“Sugar!”沈南潯輕輕喊了她一聲,看著她突然泛紅的眼睛,笑了笑,“本就不是個愛哭的人,哭什麽!把眼淚擦幹淨了再說話吧!”
舒言卻突然笑了笑,眼睛朝一邊看了看,轉回目光時定定地看著他,“我沒哭!”
我隻是覺得難受,覺得遺憾,覺得無奈!
沈南潯臉上的笑容淡淡地暈開,目光凝在她的臉上就像老朋友見麵一樣淡笑著說開了,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麽一天,帶著枷鎖腳鐐,但說話的心情卻是這麽的輕鬆自然,當見麵的時間一點點流逝到了終點時,沈南潯坐在椅子上,唇角微勾著含笑看著她,“Sugar,這一次,請讓我看著你先走,好嗎?”
五年前他不告而別,他連一個背影都沒設施給她留下,而今天,他不想再留給她一個背影,即便是要走,他也希望,是他站在原地,她先離開!
舒言看著他站起來,對視的目光裏,他的眼睛始終含著笑,而她卻控製不住地轉身,背過身去時雙肩就抑製不住地抖動起來,在她每走出一步的時候,身後的人都在輕輕地說著相同的一句話。
對不起!
對不起————
而已經轉過身去的舒言早已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