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顧默白在十點鍾之前就趕回了半山別墅,回家的他進門的動作都很小心,這個時間段莫媽還沒有休息,聽見開門的響聲便小步著走了出來,“大少爺,你吃過東西了嗎?”
顧默白點了點頭,“莫媽,我吃過了,你去休息吧!”
莫媽又反複確認了一下,又跟顧默白說了一下舒言的情況,這才返回屋去。
顧默白上樓,二樓的燈都開著,顧默白推開主臥的門,意識到門沒有被反鎖,心裏忍不住地有些發軟,小心翼翼推開門的他緩步走了屋去,走了幾步將外套輕放在沙發上,習慣性地開始解開領帶和衣扣,目光看向那邊的大床。
床那邊床頭的水晶燈還亮著,透著柔和的光暈,躺在水床上的她好像已經睡著了,床頭的櫃子上還擺放著一本讀物,她睡覺之前就有個這樣的習慣,喜歡坐在床頭看會書!
顧默白緩步地走到床頭,朝那本書上看了一眼,隨即挑眉,恐怖推理小說?她也不怕晚上做噩夢?
顧默白去旁邊的浴室衝了個澡,坐到床邊時也沒有把她驚醒,順手拿起她看的那本小說翻了幾頁,書的推理邏輯性極強,很少有女孩子喜歡這樣的讀物,不過貌似他在她以前住過的地方見到過書架上的書籍,很多都是類似於這樣的推理小說。
身側的舒言睡得很沉,靠在旁邊的男人嗅著空氣裏那淡淡的沐浴露和洗發水的清香,在合上書的那一刻,他側過身子,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目光在她那小巧而高挺的鼻梁上凝住,睡著了的她隻要不睜開眼睛,就像毫無防備的嬰兒一樣,沒有了讓他懊惱的敵意和疏離。
顧默白躺了下去,習慣了靠在她的身邊,伸手便可觸及到她的存在。
舒言這一覺睡得有多沉,恐怕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可能是懷孕了的人都特別的嗜睡,老是覺得睡不夠,一沾上柔軟的床意識就變得模糊,變得渾渾噩噩,她自己都控製不住,她是聽到耳邊響起的異樣響動醒來的,睜開眼,睡意還有些朦朧,有那麽好長一段時間腦子的意識都還轉不過來,倒是不遠處他接電話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裏顯得有些突兀了。
穿著睡衣的他站在臥室不遠處的窗台邊,身姿高挺的他臉朝著窗外,右手捏著電話,手機就放在耳邊,在經過那一聲清潤‘喂’字之後便是長長的沉默,正要別開眼的舒言也意外地感覺到他那高挺的身子微僵,敏感的她直覺那電話應該有些異常,但轉而想著,她這麽敏感幹什麽?他們現在正在協議離婚,即便是昨天他明確表示了不願意接受,但他不願意不代表她不會堅持!
在舒言打算起床穿衣服時,便聽見那邊響起了沉沉的聲音,“我知道,找個時間見一麵吧!”
此時的舒言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起來得太快,動作幅度太大了些,讓她的胃又有些不太舒服,尋思著下床去一趟洗手間,很意外接了電話的顧默白居然還站在那邊一動不動。
舒言也沒再去多想,正在她準備下床去洗手間的時候,顧默白轉過身來,看到她起床了有些意外,臉上閃過一抹熟悉的笑容,“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舒言的目光轉開,敏感的她在看到他臉上溢出這抹笑容之前明明是有些恍惚呆滯的,隻不過他掩飾得太好,那一抹異樣的情緒一閃即逝,快得她險些以為那是幻覺。
胃部一陣難受,舒言起身快步走進了洗手間,顧默白剛才那異常的表現讓她心裏有些怪怪的,但用水清洗了一下臉的她人也清醒了不少,太過關注對方隻會讓她內心的患得患失越來越嚴重,何必呢?
舒言從洗手間出來,顧默白已經換好了衣服,他看著舒言,“好些了嗎?莫媽說你孕吐得厲害,我已經約了保健師今天晚上來看一看!”
“我晚上怕是沒時間!”舒言直接拒絕,顧默白看著她,目光微動,舒言別開臉去錯開他看過來的目光,“我今天要開始上課了!”
“我送你去!”顧默白不動聲色地回答,舒言也沒有逞能的拒絕,這裏可沒有公交車沒有出租車,如果顧默白不送她,她怎麽去學校?
早餐很爽口,莫媽做的很清淡,完全符合了舒言此時的胃口。
“言言啊,出去上班了可要注意些,走路不要走得太快,時刻小心一些!”莫媽站在一邊輕柔地提醒,喝著牛奶的舒言隻能以點頭的形式來應承老人的好意,盡管她心裏在一聽到這些話時就有些莫名其妙的煩躁,但在麵對著如此和藹的莫媽,她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出門時,兩人一前一後地前往車庫取車,顧默白那輛低調的奔馳車就停在那輛張揚的大紅色法拉利的旁邊,兩輛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個沉穩低調,一個高調張揚,昨晚上舒言在車庫巡視的時候就滿腹疑問,這輛車會不會不是他的?
“上車吧!”已經打開了車門的顧默白看著舒言的目光停在了那輛紅色的法拉利車上,目光微動著繞過來替她打開了車門,舒言聽到開車門的聲音才反應過來,坐上了車!
顧默白直接把舒言送到了D大的辦公樓前麵,又目送著她進了電梯才駕車離開。
一進辦公室的舒言感覺到辦公室裏的人目光有些異常,見她進來都有意或是無意地讓開了一些,轉開目光或是忙著做其他的事情,那感覺就像是,她是避之不及的瘟疫?
不過這種狀況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已經習慣了,跟這些人,沒什麽好說的!
辦公室桌子上擺著的東西有些亂,舒言拿出紙巾擦了擦了椅子上,瞥見上麵的灰塵便皺了一下眉頭,辦公桌下的櫃子邊還擺著年前元旦節發的兩桶食用油,當時嫌麻煩嫌重一直擱在這兒,沒想到這一擱都忘記了。
舒言給自己的辦公桌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挪動桌子上的那些書本時上麵的些許灰塵揚起,讓她一時忍不住地幹嘔出聲,急忙伸手捂住了鼻子,安靜的辦公室她的幹嘔聲無疑再次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有人朝舒言看過來的眼神有些異樣,但這種異樣很快被一陣敲門聲給打破,“舒老師,冉校長有請!”
舒言表情鬱鬱,早上的時候冉啟東打電話過來時,她沒接到,等她翻手機時才看見未接來電,隻不過當時已經上了車,打電話也不太方便,索性就暫時沒有回電話過去,不曾想他居然讓人過來叫她!
“知道了!”舒言表情淡淡地回了一句,且不說冉啟東叫她去做什麽,她也確實有話要對他說。
等舒言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前往冉啟東的辦公室,前腳剛離開,辦公室裏便炸開了鍋。
“我就說她跟冉校長有關係,你們非不相信,上次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她上了冉校長的車的!”
“她不靠關係能一進學校就被評委教授級別的職稱麽?二十三歲,現在有好多學生這個年紀還在下頭上課被我們訓呢!自己有本事,誰信呢?”
“哎呀,這社會啊關係就是王道,有關係的上,沒關係的半邊待著,人家年輕貌美正好對上口了,各取所需有什麽不可?”
“……”
舒言是不知道等她走了之後這些人說的話有多難聽,如果知道,恐怕她現在已經將整個辦公室都給掀起來了!
此時的她已經到了冉啟東的校長辦公室,在門口正好遇上了冉啟東的助理,助理先生跟舒言是認識的,見到舒言來便輕輕一笑,“冉校長就在裏麵等你!”
舒言頷首,走進去時將門輕輕地關上。
冉啟東看到舒言過來,臉上的表情多了一絲淡淡的欣慰,以前他多次叫人去叫她來辦公室,她都沒買過賬,今天她倒是來了。
“來了,過來坐吧!”冉啟東看著站在門口的舒言,目光在她那平跟鞋子上看了看,想著舒童婭無意間給他談起她已經懷孕了的事情,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既是高興,但更多的確實擔心!
想想當天婚禮現場,那潑過來的硫酸如果真的潑在她的身上,真不敢想象會有什麽後果,在得知她有孕在身之後,冉啟東更是心有餘悸。
冉啟東看著走過來坐下來的舒言,看了她半響輕聲說道:“你可以申請帶薪休假的!”冉啟東考慮到的最主要的倒不是舒言的身體在工作時會不會有什麽不適,最多的擔心源於其他的因素,畢竟,現在的顧默白得罪了秦家的所有人,就拿那次潑硫酸事件來看,有太多的不確定的危險可能就潛伏在她的身邊,防人之心不可無!
舒言沒料到他會跟自己說這些話,抬臉看著冉啟東,本是想一口將他的話給堵回去,但抬頭時就看到他頸脖上還綁著的醫用紗布,不由得心口微顫,當日婚禮之上,是他替她擋在了她的麵前,替她擋去了潑過來的硫酸,那麽慌亂的場景之下,他把她護在懷裏,硫酸潑過來時他因為疼痛而忍不住地疼呼聲,抓著她的手也不由得緊了緊,她到現在都還記得!在他低呼之後還輕聲安慰著因為驚訝過度也慌了神的她,別怕,言言,爸爸在這裏!
爸爸在這裏!
這句話讓驚慌失措的她足足震撼了好一會兒,兒時最期待的溫情在那一刻突然升華了一般,震撼著她的心靈。
在他住院時她沒有主動去看過他一次,不能怪她冷血,隻因為她一時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那個從小都沒說過一句愛她的父親會在這個緊要關頭把她護在他的身後!
她一時接受不了這樣的改變,覺得茫然,不知道這麽些年,自己對他的恨對他的怨都摻雜在了一起,突然這麽一個被自己恨著的人用這樣的方式改變甚至顛覆了她一直以來的看法,她接受不了!
見舒言抬臉時的表情有些複雜,也沒有回話,兩父女對視著沉默了一會兒,冉啟東再次轉開話題,“你媽媽就快出院了!”
冉啟東說著特意去看了看舒言臉上的表情,見沒有特別的異樣才繼續說道:“她在有些事情處理上確實有欠妥善,但事情都過去了,她畢竟是你母親!”
舒言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和母親的心結需要靠冉啟東來化解,想著便覺得有些怪怪的,她別開目光,表示不再願意談這個話題,“我聽有人說你要跟席沐欣離婚?”
冉啟東表情有些微愣,也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
舒言看著他,沉聲說道:“你離婚的事情我管不著,隻是,我希望你不是因為舒童婭而跟你太太離婚,因為你這樣是把十幾年前的事情再一次重演,你對不起的不隻是一個人!”
舒言說完便起身,在冉啟東的沉默對待中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十年前他為了席沐欣兩母女拋棄了她和舒童婭,現在,如果真的是為了舒童婭而丟下那一對母女,那他在她心目的形象就不止是渣來形容了,簡直是不可原諒的混蛋!
————————————————————————————————
舒言大步地走出了冉啟東的辦公室,等電梯的時候電梯/門一開,從裏麵走出來的冉諾見到站在門外的舒言第一時間是有些驚訝,舒言看到她倒是表情平淡,目光輕描淡寫地轉開。
“舒言,你到這裏來幹什麽?”冉諾一踏出電梯的門便質問道,她怎麽會到父親的辦公室這邊?她來幹什麽?
這些年她是被這對母女給刺激夠了,反正是一見到她們,情緒就會莫名其妙地變得非常的不好!
再加上舒言搶了自己看上的男人,她怎麽能咽得下這口氣?
這些事情不想起還好,一想到她就忍不住怒火中燒,對父親的種種不滿,還有對舒言母女的恨意就讓她忍不住地皺緊了眉頭。
麵對著冉諾莫名其妙的質問,舒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從電梯出來,就站在離她一米的距離位置,但卻直接將她要前往電梯的路給擋住,她站在原地沒動,抬臉冷冷地看著冉諾,“我來幹什麽跟你有什麽關係?”
冉諾臉色沉冷,“什麽關係?這裏是我爸的辦公室,你來幹什麽?”
舒言眼睜睜地看著電梯的門合上,自己則被冉諾攔在了門外走不掉,不由得挑眉輕笑,“我怎麽有了一種被瘋狗盯上了的感覺!”
“你————”冉諾被舒言冷漠的話語說得臉色一變,她居然罵她是瘋狗!
見冉諾作勢要撲過來,舒言一個箭步急退向身後,心裏已經警鈴大作,手不由得護著自己的肚子,連步伐也比平時更快地往後退,身體側著直接躲開了對方撲過來的身體。
冉諾見她避開,有些心有不甘,舒言反應敏捷,她一撲沒撲中,揚起的手抓緊握成了拳頭,正要衝上來時被身後冉啟東的厲喝聲給震得臉色發白。
“冉諾!”
舒言其實已經被驚住,正全神貫注地留意著冉諾的舉動,自己心裏已經嚇得慌了神,此時樓道上又沒有其他人,如果冉諾撲上來跟她打起來,那她都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事情!
舒言背對著牆,身旁有人影隨著那一聲厲喝大步地躥了過來,在她驚嚇未平之際那高高揚起的手臂飛快地重重地從半空中揮了下去,“啪”的一聲,那一耳光的力道打得冉諾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空曠的走廊上,那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都有了回音,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把背靠著牆壁的舒言都驚得表情一滯,冉啟東扔下的那一耳光把冉諾直接打趴在了地上!可見那一耳光的力道到底有多大!
冉諾完全就被這一耳光給打蒙了,跌倒在地上的她抬起臉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爸爸,你打我?你為了她打我!”
冉啟東氣息不穩,看著被自己一耳光煽在地上的冉諾眼神也變得有些沉,“你自己在做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
冉諾半邊臉一下子都腫了起來,鼻血直流的她都顧不上擦,看著站在一邊表情淡漠的舒言,咬牙切齒地說道:“舒言,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討厭,我討厭你,我恨你!”冉諾大喊著從地上爬起來就往一邊的樓梯間跑去。
過道上她的腳步聲零碎地消失,冉啟東的手還忍不住地抖了一下,看著冉諾消失的方向目光有些複雜,轉臉看向舒言,見她安然無恙便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剛才是聽到了過道這邊有冉諾的聲音傳來,幸好他及時趕到。
“沒事吧!”冉啟東輕聲說著,上前按下了電梯按鈕,見舒言的臉色有些蒼白,不由得輕輕蹙眉低聲說道:“這幾天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盡量避開那倆母女!”
走進電梯的舒言有種劫後餘興之感,聽著站在電梯外冉啟東的話,抬臉便看到了他那深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