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章:一直在看我
原本是宜小柔大喊“救命”。
我還在想著怎麽能跟周圍的人圓糊過去,結果別人喊“救命”的聲音更大。
不等我跟宜小柔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見路邊乘涼或者原本坐在車的人,都慌慌張張的從我們身邊跑過,就近往店裏躲。
“怎,怎麽回事?”宜小柔這下臉色不難看了。
我也想知道,打眼往所有逃跑的人反方向的位置看去,猛然間人群中有一個不慌不忙的男人,手裏拿著一把做過改裝的氣釘槍,直奔著我們而來。
“現在別鬧,聽我的。”我急忙對宜小柔說罷,打眼觀瞧,身後五十步開外就是銀行,當即衝著銀行跑去。
剛才那男人肯定是引起恐慌的根源,或許是他襲擊了某個人,或者是他展示過自己受傷氣釘槍的威力,總之大家都被他嚇到,所以才慌不擇路。
和其他的店比起來,銀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裏麵最次也有兩個保安,運氣好的時候,還會有持槍警衛。
這次宜小柔沒有跟我唱反調,說明這孩子還不至於熊到不分情況的成度。
我拉著她匆匆跑到銀行裏,找一處等候椅讓她坐下。
在外麵平靜之前,我有不少的時間可以和宜小柔好好聊聊。
心裏正想著怎麽打開話頭,卻是跟我們前後腳,剛才拿著氣釘槍的男人猛衝進。
他來的太急,坐在atm機旁邊的保安一瞬間還沒反應過來,等看到他手裏的氣釘槍,明白來著不是善茬的時候,卻是已經痛叫一聲,兩條腿都已經被氣釘槍射中。
我暗咬舌頭,還以為自己聰明,現在才發現自己愚蠢至極。
這人故意在外麵造成恐慌,就是要延緩警方出勤的速度。他會這樣計劃,那目不可能是要搶學校旁邊的臘汁肉夾饃,隻有可能是搶銀行。
我哪裏不跑,還偏偏就跑進銀行裏,簡直是要把宜小柔往火坑裏推。
這時候銀行裏的人不算多,也就三五個取錢的,一兩個拿好排隊的,還有幾個工作人員。
一開始大家見他跑進來,都在發蒙,不知道他是什麽人,要做什麽。外表沒什麽顯著特征,就是邋遢。不剃胡子不刮臉,脖頸上還能看到汗泥。
就在他擊傷保安之後,剛才這些淡定的人,再也淡定不住,大叫著就要往外跑。
人還沒到門口,手裏的氣釘槍連環發射,血皮飛濺一串,要跑的人全都身重鐵釘,癱坐在地上哀叫。
邋遢男擦擦氣釘槍口,臉上不知道為什麽略略帶笑,還微微點頭。然後毫不在意的轉看向我和宜小柔。
宜小柔雙手發抖,嘴唇都嚇得發紫。我忙抓緊她,手指輕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鬆。
邋遢男用氣釘槍瞄準我們,抬手有個三四秒,有直接放下,轉而直奔櫃台方向。
櫃台裏的兩個女銀行職員都已經退到牆根,害怕的抱在一起,隔著鋼化玻璃看外麵的邋遢男。
邋遢男輕敲玻璃,在女銀行職員的注意力轉到他身上的時候,他咧嘴笑起:“麻煩,我取錢。”
光聽他說話,哪能把他和剛才那傷人不眨眼的惡徒聯係在一起。
我看準他的位置,心裏盤算著自己要怎麽製服他。
單純製服他道不難,氣釘槍對我沒什麽效果,易躲好擋。關鍵是這家夥身上的大衣裏似乎不那麽簡單,或許裏麵裝著炸彈也說不定,不然他會隻憑一把氣釘槍就來搶劫嗎?
我略略起身,想要逐漸靠近背對著我的邋遢男。宜小柔卻一把將我抓住,她怕的渾身發抖,眼珠子都定不下來,左右不停的亂晃,這是典型的創傷後遺症。
創傷後遺症這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某種情況下,一旦刺激到精神深處,人是會直接崩潰的。
我不敢亂動,怕宜小柔一下子撐不住,再有個三長兩短。
剛才那兩位銀行職員應該是按過緊急求救鈴的,就算她們兩個業務不精,忘記要按,剛才外麵那麽大的動靜,也肯定是有人報警的。
最多五分鍾,附近片區最近的警察是肯定會到位。
搶劫銀行很少有單槍匹馬來的,而且搶劫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四分鍾。
可看邋遢男磨磨唧唧的樣子,顯然不是搶劫的行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他甘冒大風險做這件事。
兩名銀行職員貼在牆根,不敢上前。
隻要有這層鋼化玻璃的保護,別說是氣釘槍了,就算是拿著真槍再這,也不大有機會傷到兩人。
邋遢男倒是一點也不著急,扭頭一看旁邊的門,幾步走到門前,然後從懷裏掏出一把迷你的電鋸,開始切割起門來。
別看這件銀行在櫃台設置有鋼化防彈玻璃,可偏偏門上的防護做的一點也不到位。看起來門似乎是金屬的,實際上卻是鐵皮包裹木板。
被說是電鋸,就算是上前多踹幾腳,也能把門鎖踹壞。
一看邋遢男開始鋸門,兩個銀行職員裏相對大膽一點的急忙說道:“你,你別切,你要什麽!我給你拿!!”
銀行員工守則裏,是允許銀行職員在極端狀況下妥協的,並不是孤立職員以身相抗,誓死和銀庫裏的鈔票綁在一起。
邋遢男聽她這話,倒也是和幹脆的收起電鋸,幾步回到櫃台前,一屁股坐下:“我取錢。”
剛才說話的銀行職員走到跟前,卻不敢做下,眼睛也不敢看他,顫顫巍巍倒:“取多少?”
邋遢男在口袋裏摸出一張發紅的卡,塞進了傳遞槽裏。
我在一旁看的驚訝。頭一回見到搶劫銀行的,還自帶銀行卡的。
緊接著邋遢男又說:“取五千塊。”
“五,五千?”銀行職員的眼鏡差點摔在地上。
誰家搶劫不是衝著幾十萬往上的。就算是銀行的本金,也有四百多萬在這,哪有人這麽興師動眾的闖進銀行,隻搶5千元的?
剛才他還給了張銀行卡,莫不是要自己取自己的五千塊?
越發的想不明白,而銀行職員在櫃台內也是一頭霧水。
好在調取五千元不是大事,沒十幾秒,錢已經全數取來,顧不上過點鈔機,直接塞進傳遞槽內。
邋遢男接過錢,隨手塞進自己的衣服口袋裏,還點頭說上一句:“謝謝哈。”
真就是來搶五千塊的搶匪,還真就讓我遇見過一會。
見旁邊宜小柔的情緒緩和了些,我急忙忙盯緊著他。
正聽到銀行門口有腳步的聲音,隔著簾子就見幾個帶著大簷警冒的身影。
此時邋遢男跟警察就隔著一道簾子,兩邊同時落下雙腳,隔簾互看對方。
突然,邋遢男起手便射。經過改裝的氣釘槍,射速要比沒改裝過的快上兩倍以上。
隔簾另一邊的警察反應不及,近距離被氣釘槍射個正著。
好在氣釘槍的威力不大,其他警察趕忙將受傷的警察拉到旁邊掩護起來,一時間門外警鈴大作。
邋遢男依舊不慌不忙,整理一下氣釘槍裏的釘板,隨便坐到等候區的椅子上,看向我。
我正盯著他,他這一回頭,讓我下意識的將腦袋轉到別的方向。
自然不是因為害怕他,而是怕被他看穿我心裏的想法。
都說眼睛是人心靈的窗戶,一個人做沒做壞事,有沒有什麽圖謀,真觀察眼睛是能夠觀察出來的。
我低頭的刹那,也看了下邋遢男的眼睛。
隻是我從他眼睛裏看到的不是緊張或者喜悅,而是無所謂。
任何有所謂的人,在做某件事情的時候,都會有相應的感覺。比如完成工作前的緊張,接送妻子時的焦急,端茶送水時的小心,最起碼眼睛裏都會流露出點什麽,可邋遢男的眼睛裏,什麽都沒有流露。
如果說我剛才覺得他隻是隱隱不對,現在便開始覺得毛骨悚然。
我上一次看到有類似反應的人,是幾個月前突然癔症發作的阿泰。
他現在的狀態,和那時的阿泰有七八分的相似,但是又略略有些不同。
若說他就是單純的心理變態,或者患有精神疾病,可他的表現在某些情況下又顯得太過正常。一進門就先廢掉保安,麵對警察時果斷選擇開槍。
這些舉動都說明他是有一個正常人的內在的,隻是在某些地方出了問題。
“你怎麽一直在看我?”邋遢男突然問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