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什麽？
人最擅長以憤怒掩蓋其他的情緒，表現出憤怒情緒的時候，往往隱藏在背後的是驚慌和恐懼。
劉真的手在顫抖，看起來像是憤怒之中，肌肉緊繃而出現在自然現象，然而那一手臂的雞皮疙瘩卻告訴我。顯然不是這麽回事。
秦世傑的一言一語，緩緩揭下劉真的偽裝。一個已經相處正正一天的男人，正逐漸變成另外一副“麵孔”。
“其實接下來你想狡辯什麽，我心裏也有數，不如一次性說個明白。”秦世傑繼續擺著他偵探的架勢：“今晚你看似有勇無謀的進入林中，替我們引出‘山神’，好像是很蠢的決定。但其實這是你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我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是個聰明人。”
“你又要胡說什麽？”
“胡說？算是吧，接下來隻能是我的猜測。”秦世傑低眉看著身後的巨人：“其實從一開始，你就沒有打算與他合作。你做的僅僅隻是口頭上的承諾，以及對他的利用。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麽辦法將他變成這樣的，但是它應該活不了多久吧？”
一邊說著，秦世傑一邊看向我，我當即將婉君隨同帶來的一份資料遞給秦世傑。
這是特殊部門內部對劉真的調查資料。一個連續三年都拍攝到奇異生物，身邊同事又接連意外身亡的人，怎麽可能不引起特殊部門的注意。
隻是特殊部門對劉真進行詳盡調查之後，並沒有掌握實質性的證據，隻能遵從無罪推論。
“那，那是什麽？”劉真指著秦世傑手中的文檔問道。
秦世傑將文檔拆開，從中倒出七八張照片：“這裏麵有你獲獎的作品，也有你死去同伴的屍體照片。”
“！！”
“之所以一直沒有人懷疑到你身上，隻是因為一個簡單的認知盲點。如果不是仔細對比死者和這些奇怪的異獸，誰能想到讓你獲獎的這些作品，全是用你同事的命換來的？”秦世傑的語氣平淡，口吻卻是在質問。
我想此時的秦世傑應該是極為生氣的，隻是他不想讓憤怒支配自己，才強壓住心中的怒火。
事已至此，幾乎沒什麽再可說的。
仔細看看劉真的資料就會發現，此人三年前還是默默無聞，隻是一個簡介上隻需要寫上三兩句話就能描述半生的人。可是最近三年，他卻連連發現世人罕見的珍奇異獸，連續獲得珍奇發現獎，進而成為首屈一指的名人，這本身就有無數可懷疑的地方。
我上前拍一下秦世傑的肩膀：“後麵的事情，我來問吧。”
秦世傑點點頭，主動退到婉君身旁。
“這件事上，偵探能做到的是把你和‘山神’關聯起來。我能做的，是證明這種關係。”我對劉真說道：“奇珍異獸我見過不少，但是說來起來。你拍攝到的異獸，我一個都不認識。包括‘山神’。現在再想想也就不覺得奇怪了，你拍到的哪裏是真的異獸，根本是將人異變而成的。”
“你們隻是想獨吞我的發現，全都是要栽贓我，陷害我！”
死不認賬，如果是普通的警察機構，還真就拿劉真沒有任何辦法，因為將一個人變成一隻異獸，從現實的角度看，是不可能被證明的事情。
劉真也是到此時才意識到這一點，逐漸平靜下來：“就算你們說的是事實，又怎麽樣？就算它真的是人變的又怎麽樣？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做的隻是拍下一張照片而已。”
他此時的得意，反襯著剛才憤怒和驚恐，這才是他真正的情緒。
這場質詢從一開始，就注定不會有實質性的結果……
“總之，隻要你們沒辦法證明我和它之間的關係，我想我根本沒必要跟你浪費口水。”劉真攤手道：“我還得感謝你們，幫我證明‘山神’是真實存在的，這一次的珍奇發現獎，還得花落我家。”
如是說完，劉真便想撥開身旁的特勤，離開樹林。
兩名特勤看向婉君，婉君又看向我，我當下道：“你想要證明是吧？那我證明給你看。”
“你說什麽？”劉真如似沒聽見我說的話一樣：“你瘋夠了吧？怎麽可能證明的了？”
“允許你用邪門歪道，就許我用清正之術。”
就在我話音落時，阿雪隨空扔出數張道符，如水漂浮而起，明明是紙，卻不溶於水中，反倒結成陣法。
單要證明劉真和‘山神’之間有關係，的確很難。但要證明“山神”就是蘇閃，我卻有辦法。
妖獸化人的故事時有耳聞，但是人化為妖的故事，從古至今也沒有幾個。流傳最廣，世人皆知的人化妖物的故事，便是《美女與野獸》中的那隻野獸，而這個故事的作者博蒙夫人曾被定罪為女巫，後來逃亡至英國。
在西方故事中，巫女將人變成妖怪是經典橋段，方式大致有兩種，第一種是詛咒，類似長發公主的長發，睡美人的夢魔。另一類便是藥劑，那隻變為人身獅頭狗腿的王子，就是在飲用藥劑之後，變成妖獸的。
我和阿雪私底下已經研究過劉真尋找到的那幾隻“異獸”，說來也是奇怪，這幾隻異獸都已變得麵目全非，即便是特寫照片，如果沒有用來對比的對象，也很難從它們身上看到變形的痕跡。唯獨蘇閃化成的巨人，除卻高大的身軀和渾身的長毛之外，大致還能看出它與人相關。
也就是這一點，讓我和阿雪想到一種可能。如果蘇閃之所以還能看出人型，是因為他的形變並不完整呢？
我姑且做出一種假設，劉真讓其他人型變成妖物的方法如果是使用某種藥物的話，那蘇閃的型變不完整的原因，也就是蘇閃服下的藥劑劑量不夠。
這一點其實已經得到證明，在我作出假設之後，特勤隊已經在婉君的吩咐下搜尋過木屋周圍，結果卻是秦世傑在衛生間的垃圾桶裏發現的藥瓶。
隻是藥瓶已經被謹慎的衝洗過，即便還能找到藥劑殘留，想要完整的複原瓶中的藥劑，難度也是很大的。
不過藥瓶的發現，也讓我們更加確信神秘的“山神”，其實是蘇閃服藥後變化的。
現在“山神”已經被捕獲，剩下的就是驗證我和阿雪的猜測。
阿雪已在水中布下凝魂陣法，接下來要做的，便是抽出“山神”的魂魄。
我隨手在口袋裏一掏，拿出自己早先從木屋裏擺放的一尊觀音像上掰下來的小瓶子。
“你要做什麽？”劉真納悶道。
“就像剛才說的一樣，我要證明你和它之間的聯係。”
說到此處，我走近山神，兩步跳到“山神”額頭，口念道訣，一掌拍向它的天靈蓋。
同一時間，一股颶風自“山神”體內飛出，我急忙伸出手中小平，強風順瓶口如入內，瓶子便像是裝了水一樣有幾分重量，幾分晃蕩。
劉真凝眉：“你少在那裏裝神弄鬼的，難道警察會聽你這種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八道，自己看了再說。”我拿出一張火符引燃之後扔落地麵，火符在泥漿中燃燒，雖引不起大火，卻也不會擅自熄滅，同時見一股濃煙自下而上。
我趕忙將瓶子拿到火苗跟前，將裏麵的東西往火苗中倒去。
“稍安勿躁。”且說一句，再甩甩瓶子，確認裏麵全都空：“雖說蘇閃人已經變得麵目全非，光憑它這副身軀，很難證明它就是蘇閃。不過蘇閃的魂魄肯定不會因為你的藥而型變。所以我將它的魂提取出來一縷，讓我們見見它的真身。”
猛然間，火苗暴漲，煙也從灰變黑，緊接著黑煙來來回回，旋轉而上。
突然，旋轉的黑煙聚集一團，緊接著一張人臉從黑煙中緩緩現形，一雙烏黑無瞳的眼睛，直勾勾的目視前方。
“這是！”秦世傑幾步上前，同時拿出他找到的蘇閃照片：“這副麵孔，的確是蘇閃沒有錯。
不到三十歲的年輕男子的相貌，隻要五官中有一官相對突出，即便是黑煙成型，也很容易辨認。
而現在展露出的蘇閃相貌，臉上還有一道新鮮的傷疤，直到唇角。魂入黑煙，連臉上的痦子細節都表現了出來，更何況那道明顯的傷疤。
眼看蘇閃以黑煙的形態站在他的麵前，劉真雙腿哆嗦一下，後退數步：“蘇，蘇閃.……”
“這麽說你承認‘山神’就是蘇閃了？”
實際上我這種毫無科學依據的證明法，真要上了法庭，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
但是在座的畢竟不是法官，就算擺在眼前的不是證據，可是親眼看到這一幕，也會從內心中信服，包括劉真。
但是劉真哪會這麽輕易的伏法認罪：“是，是蘇閃沒錯。可他為什麽變成現在的樣子，我一點也不清楚。”
他低眉不敢看黑煙中的蘇閃，明明心虛，卻還是打死不認。
一旁秦世傑笑道：“既然人都已經在這，隻要問問這位當事人，是否吃過你給的東西，一切就都清楚了，你還抵賴？”
我連忙低聲對秦世傑說：“不好意思，他這一縷魂魄，沒辦法說話的”
“什麽？！”秦世傑雙眼一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