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七八行數字
“咳!”
感覺自己肩頭壓著重物,肌肉猛撐,歪翹一點,讓重物從我背上滾落。
剛才的黑暗,則變成黃蒙蒙一片。可見的煙塵顆粒在橘色的探照燈下飛舞。
耳聽得身前有人在喊:“快來人幫忙!梅老弟給壓下麵啦!”
此時我才明白過來,剛才是發生了一起小崩塌。
既是在地下工程中挖掘,碎石崩塌就是不可避免的。堅固的主體結構,隻能保證整個工程不會受到影響。可是幾十米高空的碎石哪怕隻有手指大小,砸在身上也足以造成不小的傷害。
也是這一震崩塌砸的太不是地方,正好是我所在的劉旺這一組附近。劉旺手臂也劃出一道不小的傷口,正在不斷流血,卻是沒有先給自己包紮,而是刨挖著一堆碎石。
劉旺口中所說的“梅老弟,是住在他下鋪的那位,應該有三十來歲,本命叫做梅芊。
我拍拍自己的太陽穴,讓自己多少清醒一些,緊步上前將劉旺拉開:“讓我來。”
壓在梅芊身上的碎石個頭不大,可是數量不少,單純靠雙手來挖,等將人挖出的時候,恐怕梅芊沒有給壓死,也會因為肺部受創而無法呼吸,致使窒息而死。
“劉哥,你們幾個站的遠些。小心石子濺到你們。”我凝眉說道。
圍觀的其他人不懂何意,劉旺卻是見我發威過一次,知道我有些能耐,當下聽話的將尤仲等人開一定的距離。
知道他們看不清楚,我這才故意雙手插入石堆中,假裝要搬運的時候,兩手同運玄符力量,左右各自一擊打。
這才再抬手將石堆撥出一部分,而下方的石頭都已經被我剛才的玄符擊的粉粉碎,不等我再次去搬,自己就從梅芊的身上滾散在一旁。
“咳!”梅芊腰部用力,半個身子從石子堆裏坐起來,腦袋上的頭盔歪歪斜斜:“我的腿!”
人在危機時刻,身體會釋放腎上腺素緩解痛楚。所以看那些極度興奮的人,就算是受傷,也會反應遲鈍,有個七八秒後才意識到自己受傷。
梅芊也是一樣,脫離土堆的瞬間還意識良好,然而幾秒後才感覺到自己右腿傳來的劇痛。
我忙將埋住他腿的石頭撥開,這才發現掉下的石頭中,竟然夾雜這一段生鏽的鋼筋,正正從他右腿裏穿過去。
梅芊疼的渾身發抖,剛剛還見紅的嘴唇,立刻開始發紫,任由他這樣下去,非把自己活活疼死不可。
然而不等我上前幫忙,卻是背後挨一記橡膠棍,再聽:“讓路。”
我被推到一旁,又見幾個身著白衣帶口罩的人抬擔架上前。將梅芊抬上擔架之後,幾個白衣人在黑衣監工的監護下迅速離開。
沒有多久,所有債徒又重新恢複到工作狀態,好像剛才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除卻老劉之外,被波及的其他幾人都是些皮肉傷。我身上可能也是有傷口的,不過在上古圖騰之力的幫助下,早已經恢複到一丁點感覺都沒有的程度。
劉旺找監工要了些紗布,臨時給自己包紮之後,又重新開始幹活。即便手臂受傷,幹活卻沒有意思偷懶。
等到吃中午飯的時間,我剛一坐下,劉旺就直接坐在我的對麵。
他給自己嘴裏塞入一口米飯,一邊咀嚼著一邊說:“別人看不出來,我可看的真真的,你真不是一般人。”
“你的傷,如果不好好治療的話,很容易感染。”我瞧他一眼說。
這話並未說完,如果感染,就代表著他這條受傷的胳膊再難挽救,想要活命就隻能截肢。
劉旺眼皮困垂著:“那些人肯給我這些繃帶,我就已經很知足了。”
“那也最好用清水清洗一下,重新包紮一遍。”
如果是在正常的工作環境裏,他受這麽重的傷,是一定要給假治療休息的。可是在這種地方,怎麽可能的好心給他休息的時間。時間就是金錢,成為債徒,就等於出賣自己的人生換取別人的金錢。
某種意義上來說,劉旺這些人的生命,早就已經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他們的債主。
這兩天我也各自向他們打聽過,實際上劉旺等人並不是借的同一個人的錢,甚至不是同一個機構的錢。但是成為債徒後,都被送到這裏。
我想他們借錢的結構雖然不同,實際上背後的金主卻是同一個。不止他們兩個,其他的債徒也是一樣。
“他們會把梅芊送去哪裏呢?”
“你,你真想知道?”
我對麵的劉旺,依舊埋著頭,隻是幹動筷子,不見有米粒進他的嘴裏。
十秒的沉默,他又再次開口:“老實說,我有件事情想要求你。”
“嗯?什麽事?”
在這種環境下,又何所謂求不求的。
“我可以告訴你梅芊送去哪裏,隻是我們幾個實在沒有精力看護他,你能不能.……你能不能代替我們去看護他一晚?”劉旺自知自己的要求有多過分。
任誰一天的勞作之後都會想著要休息,有誰願意整晚去看護一個病人?
再者說,要是親朋好友還可以為之付出,可萍水相逢的人,怎麽可能做出這麽大的犧牲。
“好啊。”
“什麽?”劉旺以為自己聽錯了,伸出手指摳摳耳朵:“你說什麽?”
“我說好啊,你告訴我他被送到哪裏,還有我該怎麽去。”我回答說。
“那,那好!”劉旺連連點頭:“一會我會跟工頭說的,寢室裏有人受傷的話,可以請示工頭特批一個室友去陪同照顧的。”
地下工程內的規矩我可不懂,去照顧梅芊也隻能說是個由頭。
總之現在能讓我更加了解整個地下工程的規模和運行模式,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如果運氣好,也許我能找到和《摘異經》有關的線索也說定。
吃過飯後,又勞作到晚上七八點鍾。不等有人集合吹哨,一黑衣人走到我們當中,先是和劉旺聊過幾句,這又指著我說:“今天安排的是你對吧?”
聽意思,應該就是中午劉旺跟我說要我去照顧梅芊的事。
我將手裏的鐵鍬扔下,點頭說:“是我,我去照顧他。”
“那你跟我走。”
身跟黑衣人回到分區內,我在他身後問說:“是不是應該先讓我去洗個澡?”
“為什麽?”
“我身上這麽髒,要去照顧病人的話,不太合適吧。”
黑衣人在頭盔內似乎有一聲笑,隨後搖頭:“如果是這個理由,那還是算了,你跟緊我。”
在分區內七拐八繞,又見黑衣人刷開兩道安全門,隨後來到一處明顯是用防彈玻璃作成的門前,按下密碼之後,門應聲打開。
“從這走。”黑衣人說道。
我剛要邁步出去,見黑衣人沒有要動的意思,這才問說:“你不跟我一起過去嗎?”
黑衣人搖搖頭:“明天6點,我在這裏等你。”
他似乎對走廊盡頭的房間有所忌諱,然而不管我再問什麽,他都不願意回答,最後不耐煩的強行把我推出去,這才將門重新關好,自己則轉身離開。
每人跟著,我也多少自由一些。幾步走到走廊盡頭,先是對房間門敲響三聲。
“這麽懂規矩的人,現在可不多見,進來。”裏麵一老者的聲音傳來。
我推門入內,一時眼睛被光刺的無法完全睜開。
有個幾秒之後,略略適應,這才能看清眼前一切。
隻見有幾百平的房間內,左中右一共是三排病床,病床上早已經躺滿患者,唉聲歎氣之語讓這裏顯得無比壓抑。
“你是幹嘛來的?”最角落裏有一張桌子和一把轉椅,轉椅上坐著一名身著白掛的中年人,說話聲音卻頗為蒼老。
我走到他跟前,先是環視一下,最後在放在地上的床鋪上,看見梅芊。
“我是來照顧病人的,就是他。”我又問道:“怎麽不給他安排床鋪?”
“因為沒有病床了,不過明天應該能騰出一兩張。”白掛中年眉毛彎曲:“你應該是個新來的吧?”
“你怎麽知道?”
“因為隻有新來的,到我這裏才會連塊捂嘴的毛巾都不帶。”白掛中年又說:“我也不妨告訴你,我這收的病人什麽的都有,就說右邊這一排,就有三四個是因為傳染病送進來的。”
我壓根也不知道這裏的醫療環境會如此簡陋,當然也想不到自己得準備防護措施。
好在不管是什麽流行病毒,要我感染生病可不容易。
白掛中年屁股一轉,改麵向自己桌子:“上午送過來的那個,血已經製了,加上用藥什麽的,總價在這裏,你交給他。”
白掛中年說著,扔給我一張紙,上麵密密麻麻寫有七八行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