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毋庸置疑
毋庸置疑，癌症是人類壽命的終結者，死於癌症的病人，遠比死於其他病症的要多，而癌症，也分很多種。
熟知的癌症有胃癌、食道癌、腦癌、甚至皮膚癌。
然而這些癌症，隻要早發現早治療，存活率是非常高的，嚴格意義上算不上真正的絕症。
肝癌，卻是所有癌症中例外。
人類的肝髒是沒有任何痛覺神經的，所以很多患了肝癌的人，即便是在肝癌發展到晚期之前，依舊生龍活虎的好像沒有患病一樣。
可是肝癌一旦發展到晚期，便無藥可救，而且短短半年內就會要了人的命。
眼前這位老太，就在體檢中被發現患有晚期肝癌，即便她的臉色看著紅潤，雖然滿麵的褶皺，可精神頭卻很是不錯。
“.……”
“不說話了？”我略略抬眉：“但是你患的癌症，可不一般。也許你沒有注意到，在給你體檢的時候，我們偷偷的提取了一點你身體裏的癌細胞樣本，結果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曾警官在一旁接話說：“你體內的癌細胞竟然繁殖了十五代，也就是說你是在五十多年前患的肝癌。”
之所以癌症會殺人，是因為癌細胞在繁殖的過程中也會吞噬健康的細胞，造成體內細胞的大崩潰和大變異。
癌細胞的繁殖為每三年一代，老太體內的肝癌細胞卻留下十五代的繁殖痕跡，相當於她體內的癌細胞待了五十多年，都沒能殺死這位老太。
真是她天生體質怪異，連癌症都殺不死她嗎？
不是，當然不是。晚期癌症沒有治愈的案例，晚期肝癌更是如此。
老太的那位孫子，就是在給她體檢後發現了她患有晚期肝癌，急忙忙的給她立下生命保險，本以為半年後老太就會一命嗚呼，誰成想他一家子反倒提前嗚呼了。
“我也隻是聽我那位朋友說過，滿巫中有一可奪人陽壽，延長自己壽命的巫法，本來以為這隻是古代以訛傳訛留下來的異術傳說，沒想到會在你家裏真的看到。”我惡眉喝說：“你的命早該在五十年前就告結束，結果你卻活到了現在，可見這五十多年的性命，根本是你從別人那裏奪來的陽壽。”
這種奪人性命的異術雖然神奇，卻也不可能做到一比一比例的陽壽轉移。
比如被殺的人，可能還有四十年陽壽，但是他被殺後，轉移到老太身上的可能就隻有四年陽壽。為了維持自己的性命，也為了錢財家產，老太才會在這五十年的時間裏，不斷的殺人。
“這就是你殺另一個人的理由，你需要他的陽壽，維持你的生命。”我解釋道。
“看來你果然不是普通人，我真應該早點發現，先殺了你再進行下一步。”老太竟然伸了個懶腰，手臂胳膊略略作響。
她意料的坦白，一副不再胡攪蠻纏的表情，開口又說：“你們還想知道什麽？不妨一並問我，我看也沒什麽可隱瞞的了。”
曾警官看看我，我也看看曾警官，現在的狀況可不在我們的計劃之內。
按照我原來的設想，她應該還會繼續抵抗一段時間的。
“那……說說你是怎麽指使自己的孫女依依，殺害她一家的？”曾警官愣了一下，幾秒後才提問。
老太冷哼一聲，然後對看上曾警官的眼睛：“指使？那你可想的不對。我的乖孫女要殺他們，完全是自己的決定。”
“她隻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那又怎麽樣？我八歲的時候就殺了我的養父，殺人和年齡沒有關係。年齡越小，殺了人後越不容易被人懷疑。”老太坦白的說道。
資料中有記載，老太的養父死於她母親的誤殺，她母親也在爭鬥中受傷，最後不治身亡。
按照她現在的口述態度，似乎當年她養父被誤殺一案，根本是被誤判的，當時很可能是他的養父毆打她的母親，結果她趁養父不注意，將之殺死。
事實究竟是怎樣，現在誰也說不出，隻能聽當事人的一麵之詞。
“小子，你手裏那份保單，我當然知道有一份。”老太指著我手裏的保單說：“我那不孝孫子忽然有一天要帶我去體檢，可最後卻偏偏沒有把體檢報告給我。我知道自己有肝癌，他就算不打算直接告訴我，也應該立刻送我去醫院。可是我的不孝孫子卻沒有，而是偷偷的跑去保險公司給我立了一份生命保險，他以為我不知道？哼.……兒子不孝，孫子不孝，這大概就是報應。”
原來老太一開始就知道依依的父親對她心存歹心，而她講述時雖語氣不重，可麵部表情卻能明顯的看出憎惡。
“我這一輩子，的確害死過不少的人。可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的兒子和孫子。當年我第二任老公公司倒閉，背了一屁股債，我甚至沒猶豫就殺了他。沒能維持家庭生計的男人，或者還不如死了，名下那些財產好歹能用來還債。而我這兒子當年創業失敗，我卻從沒想過要殺他，而是算進心急的幫他清除所有的遺產爭奪者，然後讓他得到他表舅家的全部遺產。還有我的孫子，他這輩子沒有一份工作能做的超過一個月，可他卻從不為錢發愁，為什麽？也是我幫著他得到那些遺產，讓他擁有自己一輩子都賺不來的錢，可我的不孝兒子和不孝孫子，卻從沒有想過要感謝我。”
老太的話，聽起來真像是瘋言瘋語，可事實又擺在麵前，就算是瘋言瘋語也得相信。
如果我是她的兒子或者孫子，也不會感謝她。因為對她的兒子和孫子而言，那些遺產不過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隻能說是自己運氣決然。
也正是因為每逢困難就會天上掉餡餅，這兩位的性格發育才會畸形，一切都以金錢為上，已經因為遺產有了一大筆家業，卻還連騙保的機會都不願意放過。
“但就像我說的，我雖然想殺他們，可我並沒有動手。真正動刀子殺人的，是我的好依依。”老太似乎已經完全看開了，說起來滔滔不絕，又道：“依依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樣，別看她隻有十歲，卻比成年人的思想都要成熟。我的孫子給我生了這樣一個好重孫女，自己卻不知是福，總是提防著依依，而且對她也不好，在依依看來，不喜歡自己的父母，遲早會拋棄自己，所以.……”
“所以她決定先下手為強？”曾警官接話道。
“自然，你們應該知道吧，我孫媳婦懷孕著。”老太笑說道。
曾警官點點頭：“懷孕剛剛三個月。”
“她懷孕，竟然瞞著我的小依依，還是依依翻騰衣櫃時發現驗孕單才知道這件事情的，然後她就來找我商量了。”老太臉上掛笑道：“母親懷孕，瞞著自己的孩子，會是因為什麽呢？難道是想給她一個驚喜？不，她隻是想著再要一個孩子，代替依依。”
聽到這裏，我已經明白依依當時的想法了。
我不知道依依的父母真實想法是什麽，然而在依依看來，她的父母瞞著她再要一個孩子，自然是要取代不受喜歡的依依。
如果是一般的孩子，自然想不到這個層麵。
可是智力超人的依依，卻立刻聯想到這個層麵，甚至還想到了更長遠以後。
不喜歡自己的父母，不如死了。簡直和自己的祖母一樣的想法，不孝順的兒子和孫子，不如死了。
這祖孫兩人一拍即合，祖母幫著出謀劃策，孫女則自己動手執行。
計劃很簡單，由依依自己挑選時間動手殺人，殺掉自己的父母和爺爺奶奶後，唯獨留下王如海這一個活口。
一個成年人，一個十歲的孩子。在警方看來，哪個嫌疑更大？不用想也知道，凶手一定會鎖定在王如海身上。
而依依覺得僅僅是這樣還不夠，於是她自導自演一處警察目擊王如海持刀欲殺害依依的畫麵，但是這裏卻有一個致命的錯誤。
依依完全低估了王如海本人，她本以為王如海會被她逼的崩潰，然後受盡冤枉，承擔下所有的殺人罪名。
可王如海卻出乎意料的選擇破罐子破摔，既然被誣陷殺人，索性就連真凶也殺掉。
在那時王如海眼中，依依恐怕不是一個十歲的小姑娘，而是一個惡魔，一個不能留存於世的惡魔。
“其他的事情，你們還想聽嗎？我可以什麽都告訴你們。”老太說道。
老太的態度轉變的實在太快，也太誇張，不免讓我覺得奇怪。
我看向曾警官，低聲道：“去外麵一下。”
曾警官點頭，我們兩人收起資料，在老太輕蔑的目光中離開審訊室。
在門口，曾警官先開口說：“這老東西到底在想什麽？我們根本沒有把她逼到絕境，怎麽她好像放棄抵抗，什麽都往外說。”
“我也覺得奇怪，按理說她這種心理素質的殺人惡魔，不至於這麽簡單就繳械投降吧？還是說她覺得自己就算說出實情，我們也沒有證據能讓她伏法？”
“不，有她的其他證言，在廣場上殺害那兩名死者的理由就可以成立，她裝瘋賣傻那一套也就不管用了。那把刀就算是證據，而且我覺得她的態度更像是有持無恐……”
“莫非，她覺得有人可以救她離開警局？”我想了想道：“難道說依依回來救她？”
“不應該啊，按你的說法，依依是無法離開自己所依附的物件的。就算她從鏡子裏轉移到別的東西上，也不可能到警局來，不是嗎？”曾警官說道。
曾警官的話音剛落，我便心生不妙。的確是怨魂無法離開自己依附物件太遠，但這並非絕對，鬼魂之事，絕不能按照常理思考。
突然，走廊盡頭，赫聽一聲慘叫，隻見燈照身影，一警察撲在走廊的牆麵上，口吐鮮血。
而在他的身後，赫然看到一把鋼刃匕首刺在脊梁骨上，抓著刀的則是一隻慘白慘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