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沒留下來
老話說得好：人有生老病死，命有旦夕禍福。
終歸人是躲不過一死的，有的病死，有的老死，有的意外而死，不管是怎樣的死法，最終靈魂都要離開這身軀殼肉饢。
話雖如此，死的人太多，可就不正常了。
“這名單齊嗎？”我避開垃圾堆飄來的酸臭味道，問婉君說。
婉君點點頭：“五代內的親戚名單都在這裏，沒有落下的。”
一般查人親戚，也有往三代內查，能查出五代內的親戚名單，著實不容易。
我手裏這張表上，上上下下羅列著幾百個人名，後麵還寫著其職業和基本簡曆，如此短的時間裏能收集的這麽全麵，足可見特殊部門內人員辦事效率之高。
按理說，這份親屬名單，頂多能作為嫌疑犯排查的輔助資料，可我卻越看越慎得慌。
“這家人是不是上輩子造過什麽孽？”我將名單還給婉君說：“這哪是什麽親屬的名單，根本是個死亡登記表。”
幾百個名字，後麵寫著“死亡”兩字的竟然有一多半，年齡跨度從幾個月大的嬰兒到八十七歲的老人都有。
曾警官倒是一言不發，自然他在看見這份名單的時候，也已發現了這一點，但光是這點疑慮並沒有什麽實際意義。
根據名單資料上所寫，趙家死掉的親戚，全都是意外而死。有煤氣中毒的、有意外摔死的、有服藥過量而死的、有心髒病突發死的。
光看死掉的人名和死亡方式，也看不出有什麽值得在意的，僅僅是死的人太多，多到令人不可思議的地步。
似乎這一家人早年間受到過什麽詛咒，輩輩不得好死。
“對了。”婉君忽然拿出一支筆來：“名單裏有一處錯誤。”
說完，婉君拿筆在名單上的一個名字後麵，寫出“死亡”兩個字。
“這個是失誤。資料室前天白天開始收集的，這人是一周前的晚上，心肌梗塞死的，一時沒來得及改。”婉君接著說道：“他家已經沒有能聯係上的親戚了，所以我昨天才知道他人已經死了。”
“又一個。”曾警官輕咬下唇：“你以前不是跟我說過，有的人家會因為祖先坐下的事情而受到詛咒，他們這一家人是不是被詛咒過？”
曾警官可是標準的無神論者，就算是自己已經親眼見過惡鬼僵屍，還是會用自己比較能夠理解的方式來解釋這些死物的存在。
曾警官會這麽直接的往詛咒方麵想，說明這起案子在他看來已經亂成一個麻團，無論怎樣思考，都找不到麻團的線頭。
我又何嚐不覺得這案子是一團亂麻？
這案子發展到現在，死人是死了不少，可我們抓到的隻不過是個目擊道第三者存在的小偷。
“你以為我沒有想過詛咒的可能嗎？”我歎了口氣道：“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這不是詛咒。詛咒也不過是一種怨念力量的具象化延續，施加詛咒的人怨念再深，也不可能波及到這麽多人。”
我說的其實也不絕對。
如果施加詛咒的人已經化成怨魂，並且纏在某一家人附近，那詛咒怨念的力量就可能波及到這家人附近幾公裏內的所有人身上。
但就算是人化鬼，也必須要遵守能量守恒的定理。
無論人鬼將怨念化成詛咒施加給某一家人身上，活人便無法化鬼，鬼便會因為怨念喪失而煙消雲散。上千年來也沒聽過有人能對他人施加詛咒之後還能化成怨鬼糾纏一家人世世代代的。
“這上麵怎麽沒寫依依父母的工作？”曾警官問婉君道。
婉君愣了一下，然後看著表單想了想：“哦，想起來了。不是不寫，是依依的父母已經十幾年不工作了。”
“哈？”我和曾警官都愣住了：“這怎麽可能？”
人類的社會是貢獻式社會，不工作的人怎麽可能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而且還擁有如此大的房產家業？
“有什麽不可能的？他們這些年繼承了三位親戚的遺產，那三位也都是富豪，所以他們家可不缺錢。”婉君解釋說。
遺產繼承？
我和曾警官還真沒想到，人還有如此發財方式。
“是哪三家，你知道嗎？”曾警官若有所想，問婉君說。
“嗯，知道。”婉君拿著筆圈出名單上的三個人：“就是他們三個。”
曾警官眉皺上額：“不對啊，這兩個人先不說，最後這位的遺產，不應該由他的子女什麽的繼承嗎？”
婉君搖搖頭道：“這上麵沒有他子女的名字，因為是在五代以外了。很不幸，他有兩個女兒，但是五年前也都相繼去世，所以遺產隻能由依依的父親繼承。”
“哦？”曾警官看看我又看看婉君：“這可真夠奇怪的，若是他繼承一份遺產還能說是運氣，繼承三份，以至於自己憑著繼承來的錢就足夠富貴榮華，怎麽想都不正常。”
曾警官話音落地，我感覺自己一下子明白了許多：“莫非這些人都不是正常死亡？而是被某個人殺害的？”
“這就得挨個重檢這些人的死因了。”曾警官聳肩道：“不負責任的猜測，依依父親的嫌疑不小。”
原因是什麽呢？
名單上死亡的人員大多是依依父親的親戚，他繼承的那三家遺產，也都是自己本家親戚的。
我準備接話，耳朵卻聽有人踩著高跟鞋走過來的聲音。
按理說廣場上的人對我們避諱莫深，是不會主動靠近我們的，會是誰呢？
正想著，就見秦醫生繞過敞篷來到跟前：“你們怎麽在這站著？這股味道……”
幾百人製造的垃圾，自然什麽味道都有。
曾警官見是秦醫生，竟然下意識的往婉君身後躲了一步，看來他見秦醫生還有些害羞呢。
“你……你怎麽跑這來了？這不安全。”曾警官半躲在婉君身後說道。
秦醫生從背後拿出一文件袋道：“還不是因為你們三個都躲在這，我在外麵轉了幾圈都沒找見你們，才跑過來的。我之前送檢的一份報告拿回來了。我覺得你們有必要看看。”
“報告？關於什麽的？”
“依依的大腦。”秦醫生接開封口線：“這是依依腦組織的檢驗報告。”
我見曾警官拘謹，隻好代替曾警官上前接過報告，打開細看。
說細看是細看，可這裏頭各種專業名詞，我看著跟無字天書似的，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說秦醫生，幹脆我別看了，還是你說吧。”我很尷尬的將報告還給她。
“好吧。”秦醫生將報告收起來：“我解刨依依屍體的腦部時，發現她的大腦發育程度和已經和二十幾歲的成年人差不多，所以才會切下她的腦組織去送檢。”
曾警官皺眉問說：“你是說她發育的太快了？”
“不。”秦醫生搖搖頭道：“是她發育的太好了。這麽解釋吧，她看起來是個十歲的女孩，但其實她的腦思維發育已經達到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的成度。再簡單點說，她恐怕是極其罕見的完美人類。”
“完美人類？”我聽的更加迷糊：“這又是什麽意思？”
“這麽說吧，我們這些普通人，從醫學上說隻能算是進化不完整的人類。比如說我們的口腔裏都有根本用不著的智齒，再比如我的尾骨並沒有退化完整，還有我們的大腦基礎利用率隻有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而完美人類則是在各個方麵都已進化到沒有缺陷的成度。別看依依隻有十歲，我發現她的骨骼比例和內髒排位都比一般人更加緊湊合理，而她的大腦的利用率恐怕要達到百分之三十到三十五，如果她能活到二十歲，大腦利用率達到百分之七十也不是沒有可能。”
簡而言之，依依是極為罕見的天才。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先走了。”秦醫生扭頭離開。
聽秦醫生的腳步聲遠去，曾警官才從婉君背後出來：“她跑過來就為了說這個？不管依依是不是天才，反正這孩子也沒有證明的機會了。”
不管她是不是真像秦醫生說的那樣聰明，反正她的生命已經終結在十歲的時候。
曾警官卻說道這裏，婉君突然一把從曾警官手裏拿過名單：“差點忘了，差點忘了！”
“忘什麽了？”我追問說。
“不說遺產還真想不起來，他們家還有位親戚也死了。”婉君說著，在名單上畫出一個單獨的人名：“這人你們還都認識，就是前天你們兩個發現的那名女屍。
“怎麽了？她和趙家是遠親，不過我想他們兩家也不知道自己是親戚，中間差‘好幾裏地遠’呢。”
婉君也就是個比喻，說是這兩家人是隔輩的親戚，雙方可能就是老輩之間是近親，等到他們這一代，雙方都已經不知道對方和自己是親戚了。
有那麽一句老話叫：甭管趙錢孫李，哪看周吳鄭王，五百年前保不齊都是一家。
曾警官雙目衝我一撇，我立刻跟他湊在一塊，一個一個的對數兩家還能掛的上鉤的親戚，然而數來數去，卻都是同一個結果，無人存活。
那名女死者的親屬家人，除了分居的老公還活著之外，其他的親戚竟然死了個精光，連後都沒有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