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四章:精妙
身體剛剛凝結氣勁,轉瞬直接全都散去,我隻覺渾身肌肉一抽,再使不上任何力氣,如同一頭“死豬”,任由“屠夫”拖拽。
周曉擊散我身體道力的時機,太過精準。
他晚幾秒,我也許就能成功逃脫。早幾秒也不至於我身體一點氣力都留不下。
可見他絕不簡單,一定是假的周曉。
但是他既然是假的周曉,為什麽胸口會沒有槍傷痕跡,一邊被人拖拽上車,我大腦一邊在來回思考所有的可能。
真像明明就在眼前,卻像是隔了一堵厚厚的牆,看不清也聽不到牆後到底是什麽。
“你最好別有什麽奇怪的舉動,讓我們為難。你也撈不到好。”警員一邊將我拉上車,一邊對我耳語說著。
就這樣被他們強拉上押送車,兩邊再各坐著警員將我夾的嚴嚴實實,連晃動一下身體都不允許。
其中一人敲敲駕駛方向的鐵皮:“可以準備走了。”
“車門的電控壞了,你們手動關一下。關好了,咱們就出發。”司機的聲音透過鐵皮傳來。
那名警員隻能又彎腰走到車廂門位置,兩手一拉,正準備上鎖的時候,忽聽外麵有人急匆匆跑來,還氣喘籲籲的。
“等一下。”外麵的人匆匆叫停。
警員先是納悶,不過還是將門打開了一半,結果看到跑來的是認識的人:“有什麽東西忘了拿?還是還有什麽要囑咐的?”
我從警員的手臂縫隙見看到有人越走越近,聲音聽著又熟悉又陌生。
突然,銀光一閃。正手拉著車門的警員脖子上多了一把匕首。
我想他自己都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嘴巴開始往外吐血泡,泛起死魚一般的白眼。
“你怎麽來?突然不說話?”我身子另一旁的警員,因為視線被我擋住了一半,僅僅看到在車廂口那名警員低頭略略搖晃,像是在和誰說悄悄話似的。
自然不會有人回答他,那名被刺中喉嚨的警員,已在一瞬間被切斷脖後的中樞神經,人雖沒有完全死去,大腦卻已經無法控製四肢和身軀,甚至連眼皮都無法控製。
“你咋啦?在跟誰說話呢?咱們趕緊走吧?”
連著三問,依舊沒有得到回答。
他這才覺得不妙,起身從我身後將頭探出去。
卻是來不及看清發生了什麽,又見銀光一閃,匕首脫手而出,先是擦過我的耳下,緊接著刀刃穿過厚重的防護頭盔,然後正正刺入身旁警察的腦門。
他身體隨之軟去,“撲通”一聲跪爬在地上。
一瞬間殺掉兩名全副武裝的警察,而且還是在警察局門口的停車場,竟沒一人注意到車上的異常。
緊接著,那名用手按壓警察脖子傷口的人,一步跨上車來。
竟然也是一身警服.……
“後麵好了沒?”等得不耐煩,司機催促道。
我心裏暗暗到幸運,此人匕首用的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穿過車皮,刺死司機。
要是半天沒有人回答司機,他必然會覺得怪異,然後會主動到後麵來查看,他殺警察的事情,肯定會暴露。
至於我,應該還不會死於他的匕首之下。
如果他首要擊殺的目標是我,剛才的匕首應該是紮在我的腦門上,而不是地上的這名警察。
緊接著大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那人先是把自己一直壓著脖頸動脈的警察推翻在車上,任由血開始往外流。一邊快速將車門鎖死。
緊接著快走兩步,伸手摸向腦門中刀警員的脈搏,張口說道:“沒事!門閂鏽住了,廢了點功夫,現在開車吧!”
簡直鬼斧神工,他的聲音竟與死掉警察的聲音一模一樣!。
就算是有七分像,透過車皮之後,司機也聽不大出來,更不要說有十分像了。
司機不再懷疑,輕踩離合,整輛押運車還是感受到發動機的晃動,然後開始移動。
車子一開始動,就代表著沒有人懷疑,他便直接坐到了我的對麵。
說來也是奇怪,對麵這個人五官相貌看著著實陌生,形態動作卻又有幾分熟悉感。
似乎是注意到我眼中的疑惑和迷茫,他眨眨眼睛:“差點忘了,你現在是看不透幻容術的。”
我聽出了他的聲音,正是剛才在我背上拍貼了什麽,導致我現在渾身無力的人。
周曉。
也在同一時間,他將自己身上的警服外套解開一半,然後撕下貼在裏麵的一張道符。
緊接著他的五官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卻,新的五官和發型頂替他現在的樣子。
當一切結束,果然坐在我對麵的就是周曉。
“你!”
我身上沒有一塊肌肉能用,唯有喉管還能發出一點點的聲音。
但是沒有聲帶和舌頭的配合,單單一個“你”字,我都說得不清不楚。
“別激動。”周曉看了看手表:“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聊聊。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期待能跟你單獨相處的,因為.……”
周曉突然捂著嘴,拍著肚子,開始笑起來。
似乎是怕被司機聽見,他笑的聲音都死從手指縫隙間鑽出來的。
聲音甚為怪異,隻聽到“噗噗噗噗”的笑聲,連帶著似乎還有口水噴濺在手上。
大概三四分鍾,他的才逐漸停下來,然後將自己染著口水的手直接在警察的衣服上來回蹭過之後,表情變得冷淡。
“你是怎麽想的?”他突然對我發問。
“.……”我認為他的假的周曉,但是我自己卻沒辦法說出口。
“你認為我是假的對吧?”周曉忽然又說:“實話告訴你,我隻有一個。根本不存在什麽真假周曉。”
我眉頭皺起,他在說什麽?這怎麽可能?
難不成中槍躺在醫院的周曉,和我從倉庫中救出的周曉,壓根就是一個人?
這麽再想,我斷定周曉有兩個人的理由。一個是從周曉自己本人口中聽到的,他說自己被關在倉庫十幾天,正好錯過和我們認識的時間。
另一個則是周曉身上的槍傷。
心口位置受到槍擊,不死已經是萬幸。斷裂的肋骨和受損的心肌想要恢複,最起碼也得半年,而且會在胸口留下巨大的傷疤。
但是我從倉庫救出的周曉,身上並沒有傷疤。
說起來,今天在審訊室指認我的周曉,也沒有傷疤……
這麽說,從一開始我就被擺了一道。
“看你的眼神,你應該想到了吧。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從一開始,我就根本沒受什麽槍傷。不僅如此,我還要告訴你一個更有趣的消息。當時襲擊你們的村民,根本就是我叫來的。”
“什……”隻能吐出一個字,完全無法表達我此刻的驚訝。
“別急,我說了會慢慢告訴你的。我們還有時間。”周曉食指搓搓自己唇下的胡渣:“說老實話,你和婉警官一到西城分局,我就覺得不對。你們兩個名義上是要調查那個神經病殺人犯賀文雲,卻在追查的過程中不斷借調西城分局內的人員檔案。這件事說來也是慶幸,當我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婉警官已經將我的檔案調出來了,如果讓她仔細審查,我當時就會露餡。可誰又想到,當天老劉頭就被賀文雲殺了,你們兩個一下子方寸大亂。我也趁婉警官不在警局的時候,將我的檔案給偷了回來。”
曾警官派我和婉君到西城分局時,我們兩人有著明確的分工。
一方麵由我追查賀文雲,另一方麵則由婉君調查秦小嵐醫生,還給婉君簽了一張搜查令。
說是調查秦小嵐醫生,實際上曾警官是要給婉君一個可以審查西城警局所有警員檔案借口。
曾警官的這招也的確奏效,因為有搜查令作為掩護,婉君成功的在周曉眼皮子底下挨個審查西城警局內部人員檔案。
但是周曉檔案不翼而飛的事情,婉君並沒有跟我說過。
也許是老劉和紀警官的接連死亡,讓婉君完全將這件拋到了腦後,這才讓整個謎團的重要拚圖卻少了一塊。
“從婉警官那拿回我的檔案,我真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周曉繼續說:“當時我就覺得自己已經被你們盯上了,必須要想一個長久的辦法。比如說假借他人之手殺掉你們,趁機洗白我自己。所以在我知道你們追查到萬國大廈的時候,便立刻向我們隊長毛遂自薦,要做你們的司機。”
周曉頓了頓,又說:“我原本的計劃是帶你們到萬國大廈之後,模仿賀文雲殺人的手法將你和婉警官都殺掉,將這件事完全推到賀文雲的身上,然後再自己動手殺了他。可是等到萬國大廈後,我突然發現你不是一般人。這沒想到,你竟然和我是同門。”
這一點已不需要周曉詳說,他已在我麵前展現過自己精湛的幻容術,而且還兩次通過道符打散我身體裏的道力,要是沒有一定的道行修為,是絕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的。
“槍……槍傷……”最大的謎團便在槍傷上,我鱉了許久的氣,才勉強讓自己的聲帶發出這兩個音。
周曉眼皮一跳:“我正要說這最精彩的地方,就連我自己都想誇自己做得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