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七章:功虧一簣
“這這.……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當看到法醫室裏排在地上的十幾具屍體時,秦醫生額頭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隻不過是一夜,一夜的時間她的就看到了十幾名朝夕相處的“同事”的屍體,換做是其他人,此刻應該已經崩潰了。
“具體過程我現在還不好說,能告訴你的是他們並沒有死。”我對秦小嵐醫生道。
秦醫生立刻檢查其中一人的鼻息和心跳,然後滿麵狐疑的看著我,好像我腦子有問題一樣。
是我話說的不清楚,當即解釋說:“我這樣解釋有些毛躁了。我的意思是,他們的確是死了。但他們全部都是冒牌貨,是通過某種手段偽裝成現在這個樣子的。至於他們的本尊,已經被營救出來,目前人在醫院接受治療。”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解釋秦醫生能接受多少。
我看她深呼吸了幾次,然後翻出一把小小的解刨刀:“你認為他們也是卡巴爾菌的感染者?”
秦醫生曾解刨過一具被卡巴爾菌感染過的屍體,所以她一聽到“假扮”這個詞匯,立刻想到了卡巴爾菌。
但是當她的手術刀在其中一人的臉皮上割下一部分皮肉組織後,立刻否定了自己的判斷:“這並不是卡巴爾菌的。”
卡巴爾菌寄生有兩個特性,第一是必須寄生在死人身上,第二是會完全吸收死屍麵部肌肉組織,然後借菌傘偽裝他人容貌。
這些人身上,完全沒有發現這兩個特性。
他們是活生生的人,所以在自殺後才會噴濺出鮮紅的血液。其次他們的皮膚組織絲毫沒有出現萎縮現象,表皮也並沒有菌傘寄生。
“我來找你也正是這個原因。”我對秦小嵐醫生道:“我希望你能幫我找出他們身上的秘密,為什麽他們是怎麽易容成別人的,我需要一個答案。”
這份工作本應該有特殊部門的專業法醫來完成。
但是所有死者都是西城警局的人,在東西警局尚沒有進行溝通的情況下,西城警局隻知道自己的警員被東城警局的警察打死,卻還不知道這些人都是假扮的警察。
曾警官目前還在調解雙方高層,在東西警局高層的意見沒有達成一致之前,屍體是不能離開西城警局的。
我現在能依靠的,也隻有秦小嵐醫生一個人。
“你說的是真的?他們.……他們的本尊還活著?這些並不是他們?”
越說越繞口,越繞口越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但是秦小嵐醫生的意思我很明白,當即點頭說:“我保證你麵前的屍體,並不是你認識的警員。”
秦小嵐醫生這才開始活動手腕,她不願意再解刨自己同事的屍體,所以她必須要確認這些人並非真是她的同事。
“把他抱上來。”秦醫生戴上口罩,並向我吩咐道。
見我發愣,她又道:“難道你瞪著我抬他上來?”
我反應過來,連忙抱起秦醫生指著的那具屍體,抬上解刨台。
人死之後,身體重量不再會平攤,反倒會讓人感覺重了許多,就連我抬著都氣喘籲籲,更不要說秦醫生了。
平時抬放待解刨的屍體,都是從一個停屍推車直接挪到解刨台上,那是水平移動,自然輕便很多。
放好屍體,我正要推到外麵,秦醫生卻說:“你要去哪?”
“你平時解刨,不都讓我在擋簾外麵等著嗎?”我回答道。
男法醫和女法醫在這方麵也略有區別,特殊部門的那名法醫,從來都是很興奮的一邊解刨一邊給我講解屍體的不合理之處。
而秦醫生則總沒有讓我直接看過她解刨動作,每次都是將我趕到擋簾外麵,隻能透過擋簾上的陰影大致看到秦醫生的解刨手法。
也許秦醫生這樣做是不希望給人留下她手持解刨刀開膛破肚的可怕印象。據我所知,秦醫生到現在為止連男朋友都沒交過,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她從事的職業是絕大多數男人不能接受的。
“不需要,你就站在這裏。”秦醫生的聲音隔著口罩傳出來,略顯沉悶:“先幫我把屍體的衣服脫下來。”
說是脫,她卻給了我一把剪刀。
死屍的肌肉十分僵硬,如果按照正常的方法脫,是根本脫不下來的,隻能剪開。
我自上而下將屍體身上的衣服和鞋襪全數“脫”掉,剩下一具留著胸口彈孔的裸白屍身。
“從角度看,他是被人在近距離擊斃的。”
“他的身體粗壯,但是脂肪比較多,很少運動,飲食也不健康。他的左右兩手都有皮屑,應該是在死前曾和人搏鬥過。”
聽秦醫生的分析,我在一旁點頭。
正是他將東城警局的一名警員打成重傷,而且隻用了一雙拳頭。
當時在場的警員實在沒辦法製服他,隻能對著他心口開了一槍,將他擊斃。
“麵頰和脛骨是正常連接的,皮肉並沒有任何修飾過的痕跡,他沒有做過整容手術。”
這就奇怪了,既不是卡巴爾菌,也不是人皮麵具,同樣不是整容。
那他到底是如何讓自己的麵貌變得與真正的受困警察一模一樣的呢?
正當我狐疑時,秦小嵐醫生有了意外發現:“這是什麽?”
“怎麽了?”
“你看這裏,幫忙把屍體翻過去。”我轉到秦醫生的一側,秦醫生手裏的解刨刀指著屍體後脖頸的位置,哪裏有一點翻紅,而且紅色十分規則。
我忙按照她的要求將屍體整個轉過,麵朝下,背朝上。
他的後脖頸下的皮膚,紅色麵積竟然比我想想的大得多,足足延展了他半個背部。
“這看著像某種花紋。”秦小嵐醫生皺眉道:“而且花紋是在他皮膚下的。你讓開一些。”
她說著,解刨到刺入屍體背部,開始按照一定的順序剝開屍體背後的皮層。
隨著皮層一點點的翻起,我驚訝的發現所謂紅色花紋,實際上是道咒。
紅色的道咒刻畫在屍體的表皮之下,肉骨之上,上下一共三言。
這並不是五行道咒,既不涉及天地風水,也不碰觸五行陰陽,而是天脈的著名幻術,幻容術。
天脈道人時而喜歡隱居山林,時而喜歡居於市井。古來達官貴胄喜歡尋仙訪道,會派人滿世界的找天脈道人,然後將至請回府中。
有些怕麻煩的道人,既不想離開自己的隱居之所,又不願意被人認出來,因此在幻術的基礎上增以道修,改成一種能夠自由變換容貌的術法,這就是幻容術。
但是這種術法隻是以道言所寫,並不能刻寫在符紙上用於自身,而是要刻在皮膚上,隻有見血才能生效。
阿雪臥室裏有一本叫《天闕摘錄》的古書上有對幻容術的詳細記載,古代道人大多會在自己的手臂或者是大腿隱秘的位置刻上道咒,借此改變容貌。
我從不知道這種術法能以眼前所見的詭異方式刻寫在人的皮膚之下。
更讓我驚奇並非這一點,而是幻容術屬於障眼法之列,對我應該是不起效果的。
我體內有九女獻壽圖所供給的清聖道力,是天生的邪術克星。
幻容術現在雖被列為道術的一種,本質上卻還是邪術,是受我清聖道力克製的。
凡是以幻容術更換本體麵貌的人,都應該會在我麵前顯型才對。
“惡趣味。”秦小嵐醫生皺眉道:“畫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跟一樓大廳的那個牛皮袋裏的鬼東西,一模一樣。”
“你說什麽?”我追問道。
秦醫生愣了一下,沒想到我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她又說:“就是一樓大廳裏的牛皮袋啊,你來來回回應該也有見到過吧?”
我點點頭:“說是以前某位退休的老警察留在警局內的。”
“對,就是那個號稱道士警察的人留下的。我剛來這邊上班的時候,對牛皮袋裏的東西一直很好奇,有一次趁著沒人,偷偷打開看過。裏麵就是幾張都已經發黃的紙,上麵畫著和他背後很像的符號。”
問題竟然出在這裏,我恍然大悟。
昨天在看到這十幾名警察的職務時,我還納悶。
怎麽除了周曉之外,所有人都是內勤的職務。
按理說,想要打入西城警局內部成為臥底,除了有人打入內勤接觸到案件資料之外,還需要有人負責外勤,擴張耳目。
但是這十幾名假警察的職務安排卻全集中在內勤上,不是辦公室文員,就是隸屬後勤安保一類。
我本以為他們潛入警局的目的可能更多的是在挖掘西城分局內部文件,現在看來我的猜想是錯的。
他們之所以選擇內勤職務,完全是處於對我的考量。
我的清聖道力在西城警局內會受到一樓的牛皮袋中符咒克製,也就是說在警局內部,就算是以幻容術易容過的人從我麵前走過,我也看不出任何破綻。
如此推斷,這十幾名假警察背後人不僅視我為威脅,而且十分了解我。
並且他籌謀已久,隻是最後卻因為抓走身帶定位術法的鄭絮兒,而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