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章:欲言又止
轉瞬之間,勝負已分。
不光是兜帽男自己,連我也想不到他在阿雪麵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柳派的人,我真正麵對麵的交手,也隻有鄭絮兒一個人。
雖說鄭絮兒在柳派中應該算不上頂尖之數,但我抓住她也的確費了一番功夫。
與阿雪交手的這名兜帽男,難道比鄭絮兒還差嗎?
不,是因為阿雪太強大了,強大到兜帽男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敗走。
兜帽男手臂隱約看到顫抖,阿雪剛才的一劍雖然沒有傷到他的要害,卻是劃傷了他一處靜脈。
動脈受傷,若是不及時止血,不出二十分鍾,人就會自己把血流幹,休克而死。
若是靜脈受傷,因為出血量不會隨著心跳加大,也容易止血,一般不會成為致命傷。
我在車上,又因為有火焰燃燒的聲音。雖看見阿雪動了嘴唇,卻聽不見她說的什麽。
隻看到她話剛說完,對麵的兜帽男忽然拋灑出神秘之物,物體明明還沒著地,便噴灑出漫天的白粉。
他要跑。
阿雪正要去追時,忽然猛聽到打喇叭的聲音,我才注意到偏側一處巷子裏,有輛車要開出來。
我要搖開車窗,對阿雪道:“別追了,先離開這。”
我們開的這輛是警車,若是被人看見或者記住車牌號,再加上眼前詭異大火與白粉迷霧交加的清醒,難免不會產生奇怪的聯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阿雪現在想要追兜帽男,其實也已經追不上了。
他雖然受傷,但也隻是皮外傷而已,並沒有限製住他的行動力。
柳派門徒的行動力,我是見識過的。
阿雪雖然道力勝他數倍,速度卻遠比不上他。
而且以現在的情形來說,阿雪就算真的追到他,也隻會逼的他拚死反擊。
阿雪和他畢竟屬於同門,還沒有到要取對方性命的程度。
等阿雪回到車上,我連忙掉頭轉向另一條路,也隻是繞遠了一些。
“你沒事吧?”我因為一直在車裏,所以能看到的畫麵畢竟有限,我有些擔心阿雪受了暗傷。
阿雪搖搖頭,順帶拍著自己身上的白粉:“他這次選在開闊地襲擊我們,實在是不明智。要是在狹窄的小巷或者林子裏,局麵就完全不同了。”
阿雪並不因為自己取勝而輕視柳派,因為她很清楚柳派門徒的真實實力絕非如此簡單。
“這些白粉是什麽?”
我試著嗅了一下,粉末並沒有奇怪的味道,雖然在阿雪的身上沾染了一些,但對她並沒有什麽影響。
“隻是純粹的麵粉而已。”
“麵粉?”
“嗯。”阿雪點點頭道:“以前道門的人,隻要出行,都會隨身帶一斤麵粉。現在還這麽做的人,已經算鳳毛麟角。他們柳派的門規還真是森嚴。”
這麽說來,同樣的東西也從鄭絮兒的隨身物品中搜出來過。
當時看到那些白粉,我並沒有太過上心,現在才知道是麵粉。
以前道士想要精進道力修為,就要出外遊方。所帶的必需品裏,出了道符朱粉之外,麵粉也一樣少不了。
別看隻是一斤麵粉,關鍵時候卻能派上大用場。
幾十年前,交通不便利時,道士遊方偶爾會深入無人之境,在林子或者荒漠裏想要弄到點吃的可不容易,所以那時的道士都會做一種天賜餅的幹糧。
天賜餅名字雖然聽起來文雅,實際上就是就近用水將麵粉和成一團,然後著一塊光禿禿的石頭,把麵團直接攤開了放在石頭上,日曬一個上午,這天賜餅就成了。
除了做幹糧之外,危急時刻,麵粉也能像兜帽男那樣用以脫身逃生。
聽阿雪跟我講述這些,我對古時的道門門徒真是越發佩服。
隻可惜,現在的道門已不負往日輝煌的十分之一,就算是人數最多的地脈,也正逐漸凋零。
我送阿雪回到家,正趕上小白帶小秀從外麵回來。
幾天未見我的小秀,一把撲進我的懷裏,吵著讓我抱她。
我拗不過小秀,隻能抱著她回到家裏,又正趕上家裏開飯,一時好不熱鬧。
飯後,還坐在餐桌上回味剛才的味道,小秀又問我說:“爸爸,你今天怎麽穿著這麽奇怪的衣服?”
我身上的連體工裝還沒來得及換,小秀還沒見過這樣的衣服,再加上工裝外又是劃痕又是灰土,的確看著很奇怪。
“哥,你衣服脫了,我幫你洗洗吧。”小白很貼心的道。
“其實也不用洗,這件衣服我隻是臨時借來穿的。”
“也許之後還用得到呢?有備無患,留著吧。”
小白又說,我也隻能答應,起身跟著她上樓。
想從張朝武的公司偷這種衣服,簡直是易如反掌。我自己是覺得沒有洗的必要,隻要揉成一團,扔掉就好。
但小白既然這樣說了,我也不好回駁她。
回到房間,隨手從衣櫃裏拿出自己平日穿的休閑衣,脫掉工裝換掉。
我開門將工裝遞給了小白,小白收著衣服要走,又看到我房間床上堆放的幾件。
“那些也是要洗的嗎?我一起洗了吧?”
床上的衣服是早前我在宜小柔的學校被襲擊後回家換掉的,隔在那也沒動。
“嗯,那就辛苦我的好妹妹了。”
“哥,不許開我玩笑。”小白嘟著嘴。
若是在以前,小白這時候肯定又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然後說什麽“為主人勤務是應該的”或“主人不必跟我客氣”之類的,既生硬又刻板,還充斥著奴性。
現在的小白已經習慣叫我哥哥,我們之間的關係也總算從所謂的主仆,變成義兄妹,兩人之間的也不再僅僅是什麽契約約束,而是最純粹的情感。
小白接過我從床上收集來的衣服:“那我就先去洗衣服了,哥你也該去陪陪小秀了,她這幾天總念叨你。”
不等我回答,剛走出兩步的小白突然折返回來,將那堆衣服扔在地上,臉色倏變。
我心裏一驚,難不成我剛才說了什麽惹她生氣的話?
自打小白跟在我身邊,我還從未見過她生氣。
可我仔細回想,剛才我什麽都沒做,也什麽都沒說啊。
小白在地上的衣服裏一通翻找,直將其中的一件外套拿了出來,又指著肩膀位置道:“哥,你衣服上怎麽會弄到這東西?”
我的外套肩膀位置,有一塊不大不小的白印,看起來和阿雪今天沾染的白色麵粉沒多大差別。
“我記得是蹭到了誰臉上吧,不就是快汙漬嗎?就算是粉底,應該也很容易洗掉吧?”我不以為然。
小白麵色卻依然凝重:“這不是麵粉。哥,你可能察覺不到,我卻能感知到,這些並不粉底之類的東西。而是某種……種子或者類似的東西。”
什麽?什麽?
我感覺自己身上一陣冷麻,雞皮疙瘩說起就起。
我雖然不是十分確定,但記憶沒錯的話,就應該是從某個女教師臉上蹭來的。
可這白粉若是種子一類的植物體,那它原來的主人,那名教師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我知道了.……”說著,我忙拿出手機打給婉君。
小白是千年靈蛇化身,她的感知能力,就算我和樂樂加在一塊也比不上。她說這白粉有問題,那必然是有問題的。
一通解釋,將小白意外從我衣服上發現奇怪粉末的事情全都告訴婉君,我原說要將衣服帶過去。可婉君擔心再觸碰到粉末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便說自己過來。
婉君的擔心不無道理,粉末狀不明物,如非自己百分之百確定,還是盡量不要接觸。
就像是致死率高達百分之九十的炭疽病毒,表麵上看也不過是一種黑色幹粉而已。
二十分鍾後,婉君直接將吳教授帶到我們家中。
我想到婉君會帶人過來,但沒想到帶來的人竟然是吳教授,而且還有其他幾名身著防護服的鑒識人員。
一時間,別墅內的氣氛陡然緊張,好像我們發現了不明病原體一樣。
吳教授指揮者幾名鑒識人員,小心翼翼的將我衣服上的白色粉末撥到一個密封的器皿內,他這才拿顯微鏡查看起來。
幾分鍾後,吳教授額頭冒汗:“這是孢子。”
“孢子?”
“就是卡巴爾菌的種子,你說你是從哪蹭到的?”
“一個人的.……臉上。”
“那就對上了。”吳教授點點頭道:“你之前拿來的那份資料上寫的很清楚,卡巴爾菌雖然能模擬人的皮膚,但它畢竟還是菌類植物。會定期的產生孢子,覆蓋在菇傘,也就是被寄生者的臉頰上。”
我聽後渾身惡寒,菌菇的孢子就相當於果樹的種子,是可以隨著空氣傳播的。
連忙再問:“這.……這東西不會感染吧?”
要是卡巴爾菌的孢子接觸到我的臉,會不會在我臉上長出蘑菇,然後把我的臉替換成其他人的?
我心裏何止是擔心,已怕的耳根發熱。
“這你倒不用擔心。卡巴爾菌隻能寄生在屍體上。而且就算粘在你身上,你洗個澡也就能全部衝掉了。隻是你剛才說的來源……”
吳教授欲言又止,我和婉君其實已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