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五章:另外一回事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好像心事重重的。”曾警官拍了我肩膀一下:“打起精神來。”
我其實是在擔心宜小柔。
在臨走時,我專門提醒小柔,不論去做什麽,都必須帶著阿雪給她的道符,也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
警方突襲柳派據點的行動明顯是失敗的,那些成功逃走的柳派門人應該會很快注意到自己的其中一名同門並沒有如約回來。
如果門內有人知道她是來處理宜小柔身上鬼魂的話,聯想到她遇到意外是很容易的,那時必然會再派人前來探查。
應該不會這麽快,我心裏告誡自己不要慌張,就算對方反應再神速,也不會這麽快派人到醫院探查。
我在車上時已經將自己的擔心全對婉君說了,她現在正忙著兩件事。
一件事是將宜小柔偷偷轉移出醫院,送到安全的地方。另一件事是提前在醫院做好埋伏,等柳派的人自投羅網。
未久,曾警官派入拘押室審訊嫌疑人的特警走了出來。
他臉很沮喪,因為二十分鍾的審訊,他愣是一句話都沒從對方的口中問出來。
我和曾警官對著單麵反射鏡聽了二十分鍾,隻有特警單方麵的問話聲音。
這在我的預計之內,阿雪說柳派的門規非常嚴,門內的門徒與其說是道人,倒不如說是某種組織內的殺手成員,口風嚴的很。
“要不然由我去吧。”我對曾警官毛遂自薦道:“我已經在她麵前露過臉了,由我去問比較合適。”
既然柳派更像是一個殺手組織,那就不能輕易讓曾警官暴露在他們的麵前,這關係到曾警官的安全問題。
因為柳派的人不僅殺鬼安靜利落,殺人也毫不遲疑,像之前被火焚燒成灰的三名受卡巴爾菌感染者,明明隻是被肉食菌改變容貌的三個活人,愣是被他們割喉殺死,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也好,你需要我為你準備什麽嗎?她可不好對付。”曾警官問道。
“給我拿一碗泡麵吧,我快餓死了。”
“然後呢?”
“然後有洋蔥陪著更好。”
“就這些?”
“就這些。”
曾警官大概以為我要用某種玄奇的手段對付拘押室的女人。
他對我所精通的道術還是有誤解的,道術隻能控製自然之力,像是操控五行,或者由五行引發的雨風雷電。道術並不是什麽精神類的邪法,無法對人的精神施加影響,自然也甭想利用道術是審訊犯人了。
我要用的隻有我這一張嘴。
端著已經灌入熱水的泡麵,我用肩膀撞開審訊室的門。
“讓一下!”
嘴裏叼著一雙筷子,說話雖不清楚,但她應該能聽明白是什麽意思。
隻是見我這副樣子闖進來,多少還是有些被驚到了。
我趕緊將麵碗放到桌子上,甩甩自己的:“燙死我了,我說讓你給我挪點地方,你沒聽見?啊!正好三分鍾!”
掐表算時間正好三分鍾,我趕緊掀開泡麵碗上的包裝袋,白氣一股腦的噴冒出來,將我和她相隔兩邊。
“趕緊把麵攪開。”我自言自語著,拿筷子將碗裏的麵攪起一塊子:“你叫什麽名字?”
“鄭絮兒……你又詐我!”
“鄭絮兒?名字倒是很好聽。”我暗自笑道。
人在精神極度緊繃的情況下,腦子裏會時時有一個念頭提醒自己不能回答問題。
這種時候如果不按常理出牌,先讓她對我的行為產生疑問,然後再出其不意的問她,便容易讓她下意識的說出真話。
當然,同樣的辦法,想用第二次是不可能的。
“哼。”鄭絮兒咬緊牙關,不打算再回答我的任何問題。
我笑著搖頭,將麵吃進嘴裏,故意讓“吸溜”的吃麵聲音比平時大上好多。
連著七八筷子之後,她終於忍不住道:“你還沒吃完嗎?”
“差不多了,還剩下湯沒喝。”
再端起湯碗,一股腦的灌進嗓子眼裏,加上咽湯的“咕咚”聲音,又讓她煩躁了好一陣。
“呼……別看方便麵沒什麽營養。這種時候來上一碗,還真的是又解饞又解餓。”
“我說你啊!就是讓我看你吃東西來的嗎?”鄭絮兒的額頭已經布滿了青筋,隨時都會爆發似的。
“那你是願意回答我的問題嘍?”
“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那你要不要也來一碗?”我指指空的泡麵碗。
“不要!不要!喂,有沒有能聽到見的?給我換一個人,這個人問什麽,我都不會回答的。”
她用帶著手銬的雙手狠拍桌子,椅子的構造又讓她無法順利的站起來,一通折騰之後,隻累的自己氣喘籲籲。
我示意她安靜下來,她的情緒大起大落之後,也無法繼續對我保持沉默了,這就是人的本性。
無論是喜歡,還是憤恨,當對一個人產生這樣或那樣的情緒之後,再想對他說的話保持完全的漠視,幾乎是做不到的。
“鄭絮兒,你對卡巴爾菌了解多少?”我不再和她打哈哈,開始轉入正題。
她的臉上閃過一絲驚異的表情,她顯然沒想到我們通過調查,已經知道了黑色黴菌的正體。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她冷哼一聲,臉又轉了過去。
“鄭絮兒,那我換個問題。”我翻出自己手機裏儲存的一張屍體照片:“他是你殺的嗎?”
屍體照片是我在醫院拍的,也就是宜小柔所住病房的對麵,那具被燒的焦黑,近乎炭化的屍體。“是我做的。”這一次她沒有用冷哼敷衍我,略帶賭氣性質的回應說:“我知道你還要問我什麽,我可以一次性告訴你,另外兩個人也是我殺的。”
她的話當然是撒謊,我手裏照片中這名死者應該是她殺的無疑,我之前和她在電梯裏擦肩而過,雖然她那時低著頭,但是從背影給我的感覺看,可以確認兩人是同一個人。
至於其他兩名死者,一人是曾警官告訴我,我才知道他已經被殺。而另外一名女性死者卻是在我眼前被一個黑衣男子割喉殺害的。
也許當時放火燒掉屍體的就是眼前這名鄭絮兒也說不定。
“鄭絮兒,告訴我你殺他們的理由。”
“什麽意思?難道你們這些警察都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麽?”一想到這裏,鄭絮兒臉上飄起得意的笑容:“那我更不會說了,你們自己調查吧。”
“鄭絮兒……”
“不要再叫我的名字!”她再一次被我激怒了。
我每一次開口都會念到她的名字,當一個人被自己討厭的人念到名字時,心裏怒火就會增添一分。
我當即拍桌而起:“鄭絮兒!他們三個人,是我們警察調查卡巴爾菌事件的唯一的線索,你殺了他們,就等於切斷了警察的線索。難道你和他們是一夥的?要幫著他們逃過警察的調查?你們這些柳派的人,難道就是這樣詮釋正義的?”
鄭絮兒被我的氣勢壓住,不由的眼睛開始往下看,可是她依然不服軟道:“你們警察和他們才是一夥的,別以為我會被你騙到,你不是也維護了那個小姑娘。”
嗯?我從鄭絮兒的話中聽到明顯不對的地方。
用卡巴爾菌替換他人身份的那一夥,警方暫時並沒有查到任何線索,連他們是誰,要做什麽都不知道。為什麽鄭絮兒會認為警方和這些人是一夥的?
“你之前和警察接觸過?”我試探性的問道。
鄭絮兒的表情立刻出現變化,顯然是被我說中了,但是她並不打算承認,隻是扭頭看向一邊。
她默認了。在柳派的人誅殺三名利用卡巴爾菌替換他人身份的人之前,他們先於警方接觸過。
可曾警官從沒告訴我有這回事,是她在撒謊,還是曾警官在撒謊?又或者連他也蒙在鼓裏?
剛才她的話,曾警官在另一個房間應該聽的清清楚楚。
“你暫時就住在這裏吧,需要的東西可以跟負責看守你的警察說,我會讓他盡量滿足你的要求。”
畢竟我們也是同門,就算是我徇私好了,我不希望她在這裏就受到罪犯一樣的待遇。
離開拘押室,曾警官已經在門外麵等著我。
在我出來後,他第一句話便是:“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和警方聯係過。最起碼東城分局並沒有類似的報告。”
曾警官是從東城分局劃分出來,組建特殊部門的。東城分局如果有人接觸過柳派的人,相信逃不過曾警官的情報網。
“我不認為她說的是假話,你可沒有騙我。那隻有一個可能.……”
“我剛才已經派人去西城分局察訪情況,最多今天晚上就會有答案的。”曾警官說道:“但是我不願意相信她的話。”
事實是事實,願意相信或不願意相信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