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七章:殺掉
雖然他的解釋牽強到任何人都不會相信的地步,可是這種解釋在法律上卻是說的通的。
“肯定就是這樣,你們查查遺書上的指紋,我根本不知道遺書的存在,上麵隻會有她一個人的指紋。”男子指著旁邊的鑒識人員說道。
曾警官還是一臉的淡然:“我當然找人查過了,就像你所說的,遺書上的確隻有你老婆的指紋,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你沒有證據。憑什麽說是我殺的人?我要一個公道。”男子當即借題發揮,反倒將矛頭直到曾警官身上。
卻聽曾警官又說:“你真覺得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你是不是把我們警察全都當成白癡了?”
他生氣了,一直壓抑的怒火,在看著男子一次又一次拙略的表演時,終於要爆發了。
“我不知道你妻子兩年前為什麽沒有自殺,而你也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在害死自己的女兒之後,還能繼續和她生活在一起。但是你今天想要殺她,原因恐怕是她名下的財產吧?”
曾警官拿出一張表單:“從兩年前開始,你們名下的所有財產都被歸到你妻子名下,不在夫妻共有。你還和她簽過一份公正協議。”
“那又怎麽樣?我殺了我老婆就為了我們自己的錢?再說了,你又有什麽證據在這裏揣測我殺她的原因?”
他顯然認為曾警官手裏沒有證據,在這裏不斷揣測他殺人的原因,純粹是為了逼他就範。
但是他這樣聰明的人,絕不會受激將法,或者心裏戰術的影響,所以他的表情開始逐漸淡然起來,仿佛曾警官說什麽都無所謂。
“好吧。”曾警官說道:“看來我們還是以證據說話吧。屍體血液檢查的怎麽樣了?”
旁邊鑒識人員立刻道:“在死者的體內卻是檢查出了紮萊普隆的成分。”
紮萊普隆既是安眠藥中的一種成分,可見死者如我們所推測的一樣,在死前是吃過安眠藥的。
但是我不明白曾警官證明她服用過安眠藥有什麽用意,因為我很肯定她丈夫會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安眠藥絕不是決定性的證據。
“我剛才已經翻找過你老婆房間的所有物品,並沒有發現安眠藥。倒是你的病房裏,我找到了一瓶。”
曾警官手裏拿出從男子病房裏順出來的安眠藥瓶。
“我的安眠藥是找醫生開的,不信你可以調查。我房間裏還有票據。”
“我相信。”曾警官接著道:“你肯定會留下票據的,你的很很細。購買安眠藥時,特地買了兩瓶。至於你妻子的那瓶安眠藥,瓶子我已經在走廊的垃圾桶裏找到了,裏麵的藥片我想都在你這一瓶裏。”
將兩瓶安眠藥變成一瓶的簡單戲法,可曾警官就算從垃圾桶裏找到另一個安眠藥的空瓶,也還是無法聯係到死者丈夫身上。
我想空瓶外的指紋應該也被擦的一幹二淨了。
“我不知道,我的這一瓶還沒吃過一片。不信你可以數。我老婆吃沒有吃安眠藥,和她自殺也沒有任何關係。”
安眠藥的藥效約要一個半小時才會起作用,如果死者是臨時起意想要自殺,完全可以在這個時間裏上吊自殺。
還是無比牽強的解釋,但並非解釋不通。
曾警官突然又笑了出來:“我可沒打算用安眠藥瓶子當作證據。我隻是想證明你妻子死之前是服用了安眠藥的。”
“你什麽意思?”
卻聽曾警官道:“一個昏睡的人,要怎麽自殺呢?必須要有另一個人,先將上吊的繩子準備好,在將她抱起,掛在上吊繩子上。”
“.……”男子皺眉卻說不出話來。
曾警官接著說道:“我先假定你就是凶手好了,以你的身高,想要將屍體抱到能懸掛脖子的上吊繩位置,其實差了有三十公分左右。這三十公分的差距,就在那裏。”
曾警官指向掉在一旁的病床用餐桌。
這種餐桌並不是完全固定在病床上的,可以自由拆卸。
我一開始看見它掉在地上,本以為它是死者自殺時用來踮腳的東西,在懸掛時出現掙紮,餐桌踢倒在地也很正常。
此時再經曾警官體型,我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不僅死者上吊需要踮腳物,想偽裝成死者是上吊的凶手,也必須要依靠踮腳物。
曾警官常常的呼了一口道:“我來教教你。你應該知道人的手指指紋是唯一的吧?世界上還沒有發現過兩個完全一樣的指紋。但不光是手指紋如此,腳趾紋也是一樣。”
曾警官麵色突轉:“你在踩餐桌椅時,沒有穿襪子吧?!”
一語落定,如同晴天霹靂。
男人雙目圓睜,久久不能說話,直到雙腿發軟,完全跪在地上。
“可惡!”他一拳頭錘在地上:“可惡!我就的計劃應該是完美的!兩年前,我發現她藏起來沒有用的遺書,就一直在等著機會。一直等到今天!”
“你為什麽要殺自己的老婆?”
“老婆?”他忽然冷笑了一下道:“兩年前我們的女兒去世以後,她雖然沒有和我離婚,但卻根本不再把我當成她的丈夫。每天除了對我冷嘲熱諷之外,就是時不時那我兩年前犯下的錯誤數落我,她不和我離婚,單純是為了折磨我!明明都已經過去兩年了,她還是不放過我!既然她想折磨我的精神,我就送她去死,就這麽簡單。”
看來不是為了財產,曾警官這一點還是判斷錯誤了。
“為什麽,為什麽警察會在醫院?難道你們早就盯上我了?”他不解的問曾警官。
“純屬巧合。”
我們到醫院的原因,是因為宜小柔昏迷,而曾警官也單純是為了看護宜小柔。
“莫名其妙有個喝多了的男人撞在我們車上,我也因此受了傷。我還以為是老天爺幫我,幫我選定了今天結束她的生命,沒想到.……”
要說喝醉酒出車禍,並被送到這家醫院裏的人,我立時想到被柳派門人燒死在病床上的那位。
真是難說不是巧合,和這一對夫妻撞車住院的,竟然是他。
“好了,她已經死了。能折磨我的家夥已經徹底消失了,我一點也不後悔。”男人毫無悔意的從地上站起來,他剛才的失魂落魄僅僅是因為自己的計劃被曾警官揭穿罷了。
突然,男人臉色大變:“小帆?你為什麽會在這?”
“你在說什麽?”曾警官急切問道。
“小,小帆,你聽爸爸說。爸爸真不是故意要耽誤你治病的,我隻是想再多賺一點錢,我也確實賺到了,賺到你生什麽病都不怕的錢!”男子渾身顫抖,身體不斷的靠後,直到靠在窗牆上。
“小帆,你沒有死是吧?是不是那個老婆娘把你藏起來了?你是來找爸爸的吧?”
他臉上的表情,我已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形容,說不出是笑還是驚恐。
耳聽什麽滑動的聲音,男人背後的窗戶竟然自己慢慢拉開,一陣刺骨的寒風從外麵卷著枯葉吹進房間內。
“小心!”曾警官忙要上前抓他。
卻見他像是被人高高舉起一樣,一個翻身從窗戶墮如夜空之中。
一聲慘叫都沒有,隻聽到重重發燜的落地聲音。
“愣著幹什麽?快下去。”曾警官拉著我便往樓下跑。
這種高度,人從窗口摔落,怎麽可能會存活。
我和曾警官來到樓下,借著手機的燈光,能看到的隻有一團發黑的血汙,和一具連抽搐都已經不會的屍體。
“他斷氣了。”曾警官試探過他的鼻息之後道:“你剛才為什麽不救他……”
“那你呢?你為什麽不救他?”
以曾警官的反應速度,他絕對可以阻止男子墜落下樓。以我的能力,在最後一刻也可以攔住他。
沒人回答,我和曾警官相視一眼,漠然起身。
就在我準備先回樓內的時候,他低聲道:“你知道殺人罪會判多久嗎?”
“我知道最高的刑法是死刑。”
“他最多會判八年。”曾警官還是低聲說道:“他這樣的人,隻會被判八年。”
是覺得不公的,我想曾警官和我心裏有著一樣的想法。
我們沒辦法左右法律,如果將他放到法庭上,他隻會承擔八年的刑期,所以曾警官沒有出手。
我也一樣沒有出手,而我沒有出手救人的原因和曾警官不同。
因為我開著道眼看的清清楚楚,他並不是自己失足從樓上摔下去的。
而是一個女孩,一個女孩的鬼魂出現在他的麵前,然後一步一步的逼著他靠近窗戶,最後將他從窗戶上推落了下去。
這個女孩,我想就是他的女兒吧,因為他嘴裏一直喊著自己女兒的名字。
直到我看見女孩的鬼魂,我才知道她的鬼魂根本不是怨魂,而是守護靈,一直守護著自己的母親。
現在她是在為自己守護的人報仇,為了自己的母親,殺掉了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