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三章：一派
森森鬼氣縈繞在水池裏的那團肉上，若是不是隨後他又拿出一條類似動物直腸的東西。我還真猜不出水池裏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那是母嬰的臍帶，自然水池裏的肉便是胎盤了。
見他拿起一把剪刀，又準備一個大碗，這才將臍帶剪開一角，流血的鮮紅色液體，很快灌滿整個碗。
早就聽說過有人對臍帶血有特殊的癖好，沒想到今天還親眼見到了。
所謂臍血，因為是人靈新生血液，所以內含陽氣極重，卻不會如人參一樣致人燥熱。
在《本草綱目》中，臍血被稱之為吊命之物。
若是有誰病入膏肓，隻剩最後一口氣，那便灌以臍血，既可延長性命。
本草綱目中寫的神乎其技，但據我所知，臍血不過是內含的鐵元素更多一些，並沒有什麽吊命的神奇功效，然而喝臍血上癮卻是實實在在的，一旦以臍血潤口過一次，就像是抽過大麻一樣，很難戒掉。
有見他將胎盤從水池中撈出，在案板上左右橫刀切剁之後，將切好的胎盤放入盆中醃製。
此時吃胎盤絕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他吃胎盤雖然在做法上講究，卻並沒有講究胎盤的來源。
想必是因為他吃的胎盤中，有數個是死嬰的遺留的胎盤，這才讓他身被鬼嬰所纏。
又見他將醃製好胎盤混入蔬菜放入鍋中熬煮，頓時白煙四氣，煙霧之中，鬼嬰哭啼之聲更勝，好似夏日蟬鳴一樣。
他伸手夾起一塊胎盤肉，似是沒熟便要入口嚐味，就在這極近的距離，我發現他的牙齒已變得好似竹筍一樣尖銳，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的平牙齒。
會有這樣的變化，隻可能是一種原因。
那便是他因為長期補食胎盤肉，已對人肉上癮。凡是同類相食，都會有一種冥冥之中的詛咒，詛咒食肉者外形化為惡鬼，並且終生無法戒斷人肉。
我歎了口氣：“也就是你吃的是胎盤肉，不然我今天留你不得。”
從樹上下來，無奈的再看他的房間窗外飄出白煙，吃胎盤雖然是違反人倫的，可法律也不能製裁他，而他也沒有因此殺人，我就此將他殺除也不現實，隻能繼續放任他。
原本還想要看我的哥哥和嫂子，結果目睹一人口吃胎盤喝臍血，實在是讓我沒了心情，見到我哥哥嫂子，也怕讓他們跟著我不開心，索性直接回到家中。
晚飯時分，我家裏正好也吃的是燉菜，三玄下廚做了這樣一道平時我們不常吃的菜，偏偏我今天最不想吃的就是燉菜，隻能勉強夾了幾口，以免辜負三玄的好意。
結果還是弄得三玄很不開心，飯也沒有吃好。
餐後王月問我沒有食欲的原因，我沒辦法跟她說實情，隻能借口曾警官有事找我。
誰成想正巧曾警官此時打來電話，我忙接通。
“你是不是有心靈感應？”
真是我的好朋友，在我最為難的時候，一個電話打過來讓我徹底解脫了。
“心靈感應？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找你有事情，你能來我這一趟嗎？”
此時讓我去特殊部門，莫非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問道：“是化驗結果有進展了嗎？”
“不是這件事，我這送來了一具屍體，姑且說是人吧，我想叫你來看看。”
什麽叫做姑且是人？
我正好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曾警官正給了我理由。
我忙穿上外衣，開車前往特殊部門。
等到了特殊部門，就見婉君在門口等我：“隊長是屍檢室，我們趕緊過去吧。”
“什麽事情啊？這麽著急叫我過來。”
要說死人，諾大一個省城，那天不死幾個人，就算是死狀離奇的，在警局的檔案裏也能查出幾十上百的。
曾警官會找過我過來，絕非死者隻是死狀怪異這麽簡單。
“我也說不上來，屍體還沒解刨呢，就等你了。”婉君不置可否，引著我來到屍檢室。
推門入內，耳聽陣陣嬰兒啼哭，我心神瞬間打亂，趕忙用道力穩住自己心神再看。
隻見在曾警官腳前，四五個嬰兒正在蠶食一人的魂魄，那人甚至連鬼魂都還未來的及化，便被分屍的成了數份。
曾警官既看不見鬼魂，也聽不見鬼叫，自然不知道自己腳下就在發生這樣事情。
“你怎麽了？快過來。”
我凝氣一指，手中道符直貼在曾警官腳前，隨即道印順閃白光，如同灼熱火焰焚燒一樣，嬰兒的鬼魂盡數被燒的湮滅。
這些嬰兒的鬼魂已經開始吞食同類，是不可能再前往幽冥的。
如果放任著它們不管，肯定還會纏到別人身上，再引來什麽禍害。
被我舉動嚇了一跳曾警官一時也無法問我原因。
見我收起結印的雙手，這才問我：“你剛才在幹嘛？”
“收拾掉幾隻鬼魂，死者的屍體呢？”
這幾名嬰兒鬼魂剛才蠶食了一個人的魂魄，想必就是屍體的了。
我隱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靠近再看，果不其然，躺在停屍台上的人，我還真的認識。
此人便是我今天在小區裏見過烹食胎盤的家夥，現在除去衣服再看他的身體，骨瘦如柴不說，還形似佝僂，雙臂簡直是皮槁骨頭，皮膚褶皺的像是沙皮狗。
再看他的五官臉頰，簡直就像一顆木乃伊的腦袋似的，唯有插著撐口器的嘴裏能看見還未完全褪去的血色，那竹筍一樣的牙齒一顆顆的鑲嵌在最終，從前到後，如同釘板一樣。
“這是人，還是妖啊？”婉君問我道。
“是人，他是因為吃人肉上癮，才會變成這樣的，道門有一種專門稱呼這類人的屬於，叫做佝僂鬼。”
過去古代鬧災，一地出現蝗災或者旱災，便有百萬百姓要流離失所，在逃災的路上，無數人會因為沒有食物而餓死，沒有餓死的便會偷偷吃死掉的人，凡是吃過人肉的難民，便會逐漸變成這種形態，官家發現有人變做佝僂鬼，會以土吊之刑將之殺死示眾。
至於土吊之刑，說起來又要長篇大論，還是按下不表。
“吃！吃人肉？”婉君身上一陣惡寒。
“他吃的應該都是胎盤，你們有在他家裏找到遺骨之類的東西嗎？”我問曾警官道。
曾警官搖搖頭：“他家裏發生了煤氣泄露，住在他樓下的住戶發現煤氣泄露之後，就報警讓人來處理，這才發現他死在家中。”
煤氣泄漏嗎？我離開時他正在烹煮胎盤菜，興許是那時候出的意外。
“竟然是被煤死的，這種死法真便宜他。”我暗聲說道。
卻聽曾警官否定：“法醫已經確認了，他不是死於煤氣中毒，而是心力衰竭，你看這。”
說著，曾警官和法醫兩人將屍體完全翻過身，就見屍體的背後有一道駭人的焦痕。
我當即震驚，會留下這種焦痕的應該是某種術法才對，此術直如他的心肺之中，本意是為了剔除他身上糾纏的嬰兒鬼魂，可是施術的術力雖高，但是蹊蹺不足，沒能成功剔除嬰兒鬼魂不說，還讓他本來就強健的心髒遭受衝擊，這才會心力衰竭而死。
“現場我們還找到這麽一樣東西。”曾警官拿過證物袋，就連袋子裏放這一片薄片柳葉。
本來柳葉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可現在早入深秋，哪裏還能見得到這麽嫩綠的柳葉，更重要的是柳葉上還以細刀可有白字咒文，這咒文看起來應該是道家咒術，可載體卻並非道門最常見的白紙或者黃紙，真是詭異萬分。
“你知道這東西是幹嘛用的嗎？”曾警官問我道。
“應該和我用的道符差不多，可我從沒見過有道門的人會用柳葉作為施術載體的。也許阿雪會知道。”
我當下拿手機拍了照片，本想打電話給阿雪，阿雪手機卻在關機狀態。
無奈隻能打給樂樂：“阿雪在家嗎？”
“剛才還見她上了樓，你有事找她？”樂樂問我道。
“嗯，我給你手機上發了一張照片，你幫我拿給阿雪看看。哦，你自己也看一下，或許你知道什麽。”
說罷掛了電話，過了七八分鍾，樂樂才打電話過來直接調成視頻通話模式，將是手機攝像頭對準阿雪。
“這東西你們是在哪找到的？”阿雪問我說。
我大致將今天跟蹤這名佝僂鬼，和他被殺後曾警官找到柳葉的過程描述一番。
阿雪這才說道：“這的確是道門的一個分支，而且就是我們地脈的分支之一。名叫柳派。若說人數，柳派是地脈分支裏人數最少的幾個分支之一了，但是他們的術法手段卻沒人敢輕視。門內稱他們為暴派。凡是柳派門人，遇鬼便殺，從無放過。門內術法隻有碎鬼猛術。”
柳派？我還是第一次聽阿雪說起地脈中有這麽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