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五章:驅使
縱然我見過千般鬼事,眼前這一幕還是嚇的我後退一大步,手中已拿出一張道符。
其實眼下這種情況,手裏要是有食鹽,反倒要比我手中道符更加管用。
女屍從連帶著停屍袋彎腰坐起,扭動脖子和頭顱,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我。
雖見她身上有一絲鬼氣縈繞,卻與我見過的所有鬼附屍不同,不見她麵部猙獰,動作也緩慢的好像對我沒什麽威脅。
她似是想要從工作台上下來,但因為四肢都被困在停屍袋內,一動全身都動,直接從工作台上滾摔了下來。
“怎,怎麽了?”屋外的村長鐵定是聽到剛才的聲音,有些擔心道。
“沒什麽!你千萬別進來!”我叮囑著,又將門反鎖上。
眼下一切還在我可以控製的範圍內,若是村長進來,再引發其他方麵的異變,那就大事不妙了。
屍體再次扭動身軀,從停屍袋內伸出一條手臂,慢慢將停屍袋的拉鏈撐開,看她渾身深紫色的凍傷和屍斑混雜在一起,慢慢從停屍袋內往外爬。
我急忙搜索腦海中的知識,若說她似僵屍,她卻死而不僵,也未見身上有屍變的跡象。若說她是鬼魂附體操控肉軀,她行動卻更似行屍走肉。
她這樣子,恐怕是死難瞑目,屍體才會因仇恨而動,像極了怨屍。
從前隻聽說過凶宅中才會滋養怨屍,怎麽這雪山之中,剛剛才死的人,也會化作怨屍?
屍身雖然受到怨念驅使而動,但是因為她死後時間不長,鬼魂未生,純粹隻是一具軀殼,還沒有能真正害人的能力。
我當下將先道符直貼怨屍後脖頸,道符伸展道光鎖鏈將她緊緊捆縛,讓她難以動彈。
再將她重新塞進停屍袋內,雖然費了些功夫,好在有道符鎖鏈限製,她也沒辦法掙脫。
屍體抬回工作台上,我衝她念了一段往生經。此段經不是佛經,而是道經,若是送鬼往生,而非消弭,這一段經文是必不可少的。
眉山不在省城範圍之內,不受省城結界的影響,屍體的魂魄是可以回歸幽冥的。
“就算是你的魂魄會回歸幽冥,你的屍體恐怕還不會安分,我隻能對不住了。”
一語說罷,當下抬起屍體,手握拳頭暗運力量,衝著女屍後頸骨便是一拳,耳聽清脆一聲。
“怎麽又有奇怪的聲音?真沒事吧?”
“沒,沒事。我在檢查屍體呢。”
敷衍村長一句,趕忙將屍體重新放好。
我剛才的一拳擊斷了屍體的頸骨,同時在她體內上下貫穿了一股道力。
這股道力可以抵消她身上的仇怨之力,雖然起作用的時間不會太長,但也足夠撐到她被送去火化或者土葬了。
人世的仇怨帶不入土裏,倒是自然化解了仇怨驅屍的問題。
仇怨驅屍是一種非常罕見的現象。簡而言之,就是人死之後依然無法放下自身的仇怨,僅憑著仇怨就能驅動屍體自主行動,雖不是鬼,卻比鬼更為強大。
鬼魂若是怨念弱小,尚無法真的影響活人。怨屍卻可以在仇怨的驅使之下,奪取人的性命。
因為不是由鬼魂控製驅使,全憑充溢屍身的仇怨操縱,所以怨屍不懂什麽叫做冤有頭債有主,凡是出現在她眼前的人,無一不會成為她的目標。
若是幫怨魂產出仇家,了結心願,怨魂多會自受感悟,回歸幽冥。怨屍的怨氣卻永遠不會消除,遠比怨魂要可怕的多。
也就是這具怨屍我發現的及時,若是再給她幾天培養仇怨的功夫,爬度假村裏的遊客,沒有一個能夠幸免的。
將道符焚毀,再次檢查屍身。
發現她時,我隻是粗略看了她受傷的情況,後來屍體又被度假村的人帶走,我雖然有跟著到這裏,但吳老板卻刻意安排人不讓我再接近屍體,大概是擔心我拍下照片一類的。
屍體的致命傷是在脖頸位置,大動脈被一下切斷,切口卻並不平整。
可以肯定,刺傷她的並非是看到一類的利器,但也應該算是鋒利的。
至於屍體上其他的傷痕,除了凍傷發裂的地方之外,最讓我在意的是她腿上的一處傷口。
腿上的傷並非是利器造成的,更像是摔傷,傷口外看不大,但是內裏骨頭卻是骨折的。
根據她身上的傷口判斷,她是先摔斷了腿,隨後又挨凍了一段時間之後,才被人砍斷動脈而死的。
這根本不符合邏輯,殺她的人就算是故意要折磨她,也用不著這樣大費周章。
從她身上的紫傷來看,就算是沒有最後的知名一擊,她也差不多快要凍死了,隻是十來分鍾的事情。
我拿手機對著她脖子的傷口拍下照片,忽聽門外吵吵鬧鬧的聲音,村長連連敲門。
“你快出來,好像出了什麽事情。”
我見照片也已拍好,這便給屍體重新拉上拉鏈,匆匆從屋內鑽出來。
村長已關了手電,我們兩人縮在一處比較暗的地方觀察騷動的原因。
“那小夥子怎麽還沒醒?”村長有些擔心道。
“我剛才下手有些重,他估計還要睡一會.……我得把我的衣服穿上,凍一凍他,自己就醒了。”
冷風一吹,我渾身打哆嗦,這才想起自己把衣服披在了被我打暈的那名員工身上。
重新穿好衣服,正看見旁邊辦公樓裏匆匆跑出十來號人,衣著都是度假村員工的裝扮。
“我看他們是發現有遊客不見了。”村長說道。
雪崩之後,為了統計人數,度假村曾讓所有人都填寫了一份表格。隻要名字在表格上的人,都可以在度假村內免費享用各種設施。
當然,這份表格也不是純粹的登記表那麽簡單,在纜車“檢修”期間,人員核對也要靠這份表來完成。
從時間上看,剛剛應該是有核對過一次人數,發現少了幾名遊客。
“搞得跟集中營似的,人家願意走,還是願意留都不幹他們的事情吧。”
“話也不能這麽說,吳老板肯定是不想再發生死人這種事情。度假村的名聲如果再受打擊,吳老板就算完了。”
嗯?村長隻是無心的一句話,在我這裏卻又別樣的意味。
再?村長說的再受打擊,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知道自己現在想村長發問,他肯定會搪塞過去,與其讓他有所警覺,還不如先閉口不言。
見暈在地上的員工好像開始恢複意識了,我推了村長一下。
“咱們該走了。”
“走?你不想看看他們去哪找人嗎?”村長反問我道。
說實話,我當然想跟上去看看。
可村長提議,我立刻就打消了自己的念頭。
給那些遊客帶路的是村長的侄子,村長上心自己侄子的事是理所應當的,可我卻不想和這件事扯上關係。
具體原因我也說不上來,隻是覺得帶客下山這件事,並非表麵上看到的這麽簡單,而我已經不想在泥潭中陷得更深。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我漸漸喪失了追根究底的勇氣。
碰上殺人案,我不再是像以前一樣先想著抓住凶手,而是在想如何能和這件事情擺脫關係。
我想這原因,多半是我害怕了吧,害怕我遇到的每一件事情,都和江原有關。
跟著村長離開度假村,遠遠地能看到十數支手電筒在離我們很遠的方向照來照去。
從方向上看,這些員工似乎知道遊客離開的方向,也許他們中帶隊的人走過下山的老路吧。
一邊走,我一邊問村長道:“既然有這條老路,我們是不是也能下山了?”
“你們要下山嗎?”村長急忙反問我。
他這麽快的反問,讓我有些錯愕。
他是希望我們盡快離開呢,還是希望我們不要離開?從他剛才的口氣中,我一時也分辨不出來。
“沒有,人既然死在我跟前,我想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這件事我得解決了再走。”
女屍被埋在茫茫積雪之中,如果不是我不小心滑倒,她恐怕還會在雪裏埋上很久,會不會被人發現都難說。
我是不相信巧合的,那老天讓我發現屍體,必然是是原因的,唯有這件事情我不能放手不管。
“.……”村長未在說話,隻是看我的眼神略有變化,這種變化轉瞬即逝,但卻逃不過我一直注意著他的眼睛。
當下在村口和村長告別,隨說道:“明天早上我再去找你,有些事情還得你幫忙。”
“隨叫隨到。”村長點頭答應。
他答應的看似爽快,實際上卻口氣牽強,我知道他不想讓我再追查下去。
而他不想讓我追查的原因,恐怕是現在如同一團亂麻的事件當中,我能抓住的最清晰的線索。
推門入內,王月和樂樂正接著爐火在烤速食年糕吃。
我剛往她們身邊走近一步,樂樂當即抬手攔著我:“你先去洗澡,身上這麽重的怨氣味道,也不怕熏到月兒。”
“有那麽嚴重嗎?”我抬起胳膊嗅了嗅。
這不抬還好,剛抬起手,就覺得自己似是問道了狐臭一樣,辣的雙眼流淚。
當時還未在意,原來那具女屍身上的仇怨氣味,竟然如此濃烈。真慶幸我提前擊斷了她的頸骨,不然受這等仇怨驅使,真難說接下來會發生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