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七章:結束了
如果見過多米諾骨牌,
那我和婉君所看到的,就像是一副巨大的,拿人當牌拍好的多米諾圖形。
不知道什麽時候啟動了第一道機關,骨牌開始不斷倒下,並且影響下一個骨牌。
從大漢被老太戳死的那一刻起,奇怪的多米諾骨牌效應便誕生了。
先是老太被爆炸中衝出的年輕人砍死,這名年輕人還沒來得及逃跑,又被另一個人以柴刀劈砍入前胸。
一個人殺死另一個人,很快的他又會被其他人殺死。
一時間倒在我和婉君身前的屍體已經無法計數,而那些手持凶器的人,便在細雨濃霧中繼續砍殺。
“我們就不能做些什麽嗎?”
婉君僅僅抓住我的胳膊,我能感覺到她的震撼當中,還夾雜著不甘的情緒。
然而,我伸手去出沒倒在眼前的屍體,我的手從屍體中穿過,什麽也沒有摸到。
“我們什麽都做不了,隻能這樣旁觀。”
作為一名曾經宣誓要保護所有民眾的警察,婉君無法阻止眼前接二連三出現凶殺的不甘和無奈,不是我能體會的。
而我能體會到的,是看著婉君神情中的無奈和焦躁,卻無能為力。
時間在靜止的我和婉君之間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微微能看見烏雲沒遮蔽的天空中似乎出現了霞紅。
雨還在下,但是霧氣漸漸散去。深夜時分濃到隻能看清眼前十米不到距離的霧,現在已經單薄如一層塑料薄膜一般。
而在散去的濃霧之後,是滿地的屍體,不分男女老幼。
婉君再也支撐不住,往後仰倒,我忙將她扶住,拉到一處台階上先行坐下。
“這到底是為什麽.……”
婉君的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躺靠在我的懷裏,我知道她在哭。
我沒本法回答婉君的疑問,到現在為止,我自己也還沒有任何頭緒。
看著劉家莊的人互相殘殺,我不停的在思考原因。
然而一夜的時間,我隻相通了勇子一家的事情。
勇子的二叔是被廚房裏幫廚的李叔毒殺的,氰化鉀沒有塗在筷子上,那麽隻有可能是塗在湯碗上,才會隻造成一個人的死亡。的確,湯碗當時是堆疊在一起的,要殺二叔的話,這樣做完全是在都幾率,無法鎖定目標。
那麽唯一的解釋看似多麽不合理,也隻有它是真相。幫廚的李叔,從一開始就沒有選定目標,對他而言,誰用毒碗喝湯而死,都可以。
而殺掉李叔的人,其實已經被嬸子點明了你,那就是勇子。
先不說從背後繞頸戳穿心髒有多大的難度,從作案時間上看,也隻有勇子一個人。
他明明比我和婉君先離開客廳,卻晚我們一步到達吃飯的地方,其原因並非他解釋的那樣,去上了廁所,實際上他在那時溜到廚房,進而殺死李叔。
至於殺死村長三叔的凶手,便是嬸子。而嬸子則是在我和婉君勉強被勇子殺死。
複雜的凶殺案從電視劇和小說裏,我都看過不少。可這一起凶殺案,卻遠比我曾看過的那些更為複雜。
最關鍵的不是誰殺了誰,而是為什麽殺人。
直到最後,我也沒有用明白那一家人互殺身亡的動機,到底有什麽事,必須要靠殺人來解決?好巧不巧的還要選擇在同一天。
眼前的這些在搏殺的人,和睦的鄰裏忽然成為不共戴天的仇人,又是因為怎樣的動機?
忽聽一聲:“最後一個,我竟然是最後一個!!哈哈,你們這些蠢貨!咳!”
雨霧之中,那些持續互殺到現在的人,還剩下一個人站著。
他鬆開手,被他一直抓在手中的男人倒下,從我和婉君的方向看,他的表情與其說張狂,倒不如說是麻木。
“我已經按你說的,按你的規則做了,隻有我一個人!隻有我一個人還活著!!”
又是仰天狂叫幾聲,這名被雨水和血水覆蓋,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似柔弱的青年,拖著自己的腿,一步一顛的往劉家莊後走去。
我趕緊拍拍婉君的肩膀:“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們趕緊跟過去。”
我隱隱覺得真相已在眼前,他的高嚎中,提到一個製定規則的人。
是誰製定了什麽規則?我隱隱有種感覺,這便是一切謎題的答案。
婉君從我身上爬起來,比我還急的追上眼鏡青年的腳步。
他一直沿著路往村尾前行,不管腳下的路麵有多泥濘。
忽然他駐足了,抬頭往前麵看去。
順著他的目光,我看到的是一棟已經被燒的焦黑的別墅,唯有兩扇大鐵門還能喚起我的記憶。
眼前焦黑坍塌的建築殘害,就是蘇晴方的別墅無疑。
這棟別墅又發生了什麽,怎麽會燒成這副樣子,還被認定和我有關?
正想著,駐足的眼睛青年終於有了表情,仿佛看見了希望一樣,他加快腳步往燒毀的別墅方向走去。
那裏,顯然就是他的目標。
“跟上他。”
我對婉君說著,自己也隨之加快腳步。
忽覺腳下一硌,又聽什麽破碎的聲音。抬起腳,是一副黑框眼鏡被我踩的稀碎。
這副眼鏡為什麽看起來如此眼熟?
就在眼鏡不遠處的草叢裏,隱約能看見一隻手正衝眼鏡的方向抓來,可又像時間停止了一樣,手一動不動的停在這一刻。
我忙上前撩開路邊草叢,隻見草叢中愕然是一具已經開始腐壞的屍體。
他的樣貌還能看的清楚,正是剛剛我和婉君還跟著的眼睛青年。
我抬頭再看眼睛青年的方向,人已消失不見,就連他剛才走過的路上,都沒有留下腳印。
能看到的兩排腳印,是我和婉君的。
“怎麽回事?!”
聽到婉君驚訝的聲音,我還以為她也看見我身旁的屍體。
當我看向婉君時,她卻直勾勾看著我們身後的劉家莊。
我也跟著看過去,當即心髒狂跳,我想我此時的表情和婉君沒有任何區別。
無雨,無雲,無霧,無風。
有著隻有格外安靜的柳家莊,霧中的倒臥的屍體一具不剩,唯有牆上殘留的血痕在告訴我和婉君,我們兩人看到的不是幻覺。
腦海中出現一道靈光,我蹲下再次查看屍體。
沒錯,此人已經死去最少兩天以上了。
雖然外表上能看到各種傷痕,但其實他並沒有受到什麽致命傷,隻是看起來比較慘而已。
真正奪走他性命的是……
我將他的上衣微微打開一些,他的胸口位置能看到明顯的下限。
婉君剛從震驚中緩過神問道:“我們剛才看到的是他的鬼魂嗎?”
“不。”
稍稍按壓死屍的胸口,因為肺裏的空氣還沒有完全排出,屍體的嘴巴被擠開了一點。
雙唇之間幽幽竄出一絲鬼氣,我當即手運道力將這一絲鬼氣完全消除。
“我們看到的不是鬼,但也不是現在發生的事情,而是兩天前的。”
“什麽?”
“我一直不相信巧合的存在,但是今天的遭遇讓我改變了想法。”
我示意婉君靜下心來聽我解釋。
我和婉君遇到的大雨,是在經過運河上那座橋前開始下的。當時並沒有覺得太過奇怪,隻是覺得雨勢太大了一些。
實際上這場雨是“神隱”帶來的。
神隱是流傳近千年的傳說,即便到了現代,也偶爾會出現神隱現象。
某處某地,一夜之間,所有人都消失無蹤,沒有留下絲毫線索,這便是神隱。
我們所遇見的情況,雖然和我知道的“神隱”略有不同,但大體是一樣的。
在兩天前,劉家莊的所有人消失無蹤,隻留下了空空的宅屋。
但是神隱帶來的這場大雨,奇異的能與霧和星光共存,恐怕應了星移鬥轉的天象。在我和婉君踏入劉家莊時,我們所看到的便是兩天以前,發生神隱之時的景象。
從一開始我和婉君跟著勇子借宿躲雨時,便看到的隻是兩天前影響。
仔細想想,從頭至尾,不論是勇子還是他的二叔和三叔,根本就沒有主動與我和婉君說過話。
我和婉君向三叔借宿時,三叔說的話其實是讓勇子快進屋。而後在屋內,我覺得勇子寡言少語,是因為他根本看不見我和婉君,自然不會和我們說話。
三叔叫吃飯,也不是叫我和婉君,當時他以為勇子還在屋裏,所以叫的壓根是勇子。
至於五雙碗筷,仔細想想除了勇子、二叔和三叔外,另外兩副碗筷也不是給我和婉君準備的,而是給嬸子和李叔預留的。
隨後的一切就更加簡單,勇子因為學醫的關係,能比我更快的發現屍體上的問題,也因為他每一次都搶先我而發問,這才沒有讓我發覺有奇怪的地方。
也就是說,看似我和婉君參與進了勇子一家的互殺時間,實際上隻是一連串的巧合堆疊,我們和那起時間有著兩天的時間差距,完完全全是一對旁觀者。
難免我無法阻止村民之間的互殺,因為這一切早在兩天之前就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