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不要過來
“不要靠過來!”
勇子見二叔到底,當即伸手攔住我們三人。
這反應比我還快,我是看見二叔嘴角有血,才反應過來,而然人已被勇子接住。
他先是將人平躺放在地上,伸手又略略漲開二叔的嘴巴。
一股古怪的杏仁味道從他口中散出來。
婉君當即瞪目:“是氰化鉀。”
“是氰化鉀,不會有錯。”勇子也同時說道。
在各類猛毒當中,能迅速致人死亡,又不容易被人察覺的,氰化鉀首當其衝。
像是砒霜一類,混入湯中很容易被察覺。當年潘金蓮能以砒霜毒殺武大郎,那是因為武大郎傷重無力反抗,這才被強灌毒藥,並非沒有發現。
讓我驚奇的勇子能在第一時間認出此毒是氰化鉀。
婉君之所以能這麽快的認出,是因為在警校有專門的毒藥學必須進修,考試要考很多毒藥的症狀反應,氰化鉀之類毒藥的毒發反應,婉君肯定銘記於心。
我則是知道氰化鉀的中毒反應,可是我還真沒見過中氰化鉀毒素的人,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判斷出來。
倒是勇子,他為什麽會知道。
“氰,氰化鉀?那是什麽?你二叔你沒事吧?”
勇子搖搖頭:“是一種快速毒藥,二叔已經沒救了。”
說沒救都是輕的,我雖然對氰化鉀不了解,但是死人我卻見的不少。
看二叔在地上渾身蜷縮,麵色血紅已退,擺明是已經斷氣,無力回天。
“啥?!你咋知道他是中那什麽鉀了?”三叔震驚不已。
倒是勇子撿起旁邊摔碎在地上的湯碗:“藥是下在碗裏的,還是湯裏的?”
此言一出,反應最大的是婉君。
我們幾個人雖然同桌吃飯,可是喝湯的確隻有婉君和二叔兩個人。
此時二叔暴斃,婉君立時臉色煞白,撩門簾而出,在外麵催吐。
其實這樣做已經沒有意義了,用氰化鉀殺人,不過是幾秒鍾的事情,如果婉君已經喝進去毒藥,那她肯定已經發作,變的和二叔一模一樣了。
“三叔,你忘了我是學醫的?氰化鉀在我們實驗樓裏就有.……你說今天誰幫著嬸子做飯來著?”
“我……你二叔.……”
勇子的三叔腦子此時已亂,支支吾吾,根本沒把勇子的話聽進耳朵裏。
“大叔!你震驚些!”
若婉君還在屋裏,我肯定已經衝去廚房了。
可現在婉君在外麵,我便不能輕易離開房間,因為眼前的兩人表現雖然完全不同,卻都有殺人的可能。
死者二叔坐在勇子和三叔中間,若說是有誰能直接下藥在他湯裏,也就隻有這兩人了。
氰化鉀不宜政法,塗在筷子或者碗上可以保留很長時間,但這樣直接投毒的殺人方式可以排除。
如果是在筷子上,二叔用筷子夾過的幾樣菜也就都等於含上了毒素,我們這幾個同桌吃飯的怎麽可能毫發無損。
碗最一開始是疊在一塊的,我和婉君進屋時,三叔才將碗一個個的擺放開,隨後才盛入粥湯。
如果藥是在碗上,凶手又是怎麽確定二叔會用到投毒的碗?
勇子起身一把抓在三叔肩頭:“幫嬸子做飯的是誰?”
“就,就是隔壁李叔啊?”
“去廚房!”勇子和我擦肩而過,撩開門簾便冒雨往廚房跑去。
三叔緊隨其後,我也不敢落下。
然而來到廚房,勇子卻呆立在廚房門口。
“啊!”三叔前一步入內,當即慘叫一聲。
跟在他們兩人身後的我,則是最後一個進入房間,然而所見景象,卻是個略胖的男人倒在血泊裏,胸口正中插著一把鋼刃尖刀,從屍體雙目瞳孔無神的姿態看,已經斷氣有了些時間。
婉君珊珊而來,擦著嘴角見我們三人都聚在廚房門口,不由發問。
“怎麽了?”
用不著我回答,她透過我的肩頭看見廚房裏麵的屍體,已經知道我們三人為什麽呆住。
勇子猛吸一口氣,這是在壯膽,三兩步入內到屍體旁。
見他顯示查看屍體瞳孔,隨之掀開衣袖查看屍斑,動作幹練異常。
他說自己是學醫的,可我看他卻並非學的是一般醫科,很有可能學的是法醫。
“死了不到三十分鍾,一刀逼命,正中心髒位置,沒什麽打鬥痕跡,應該是被人從背後偷襲,繞刺在心口的。”
三言兩語說明屍體情況,更是肯定了我的猜測。
婉君低聲問我:“他是做什麽的?看起來好像和我是同行。”
一旁三叔終於從震驚中緩過神,愕道:“你嬸子人呢?”
這麽短的時間裏,殞了兩條人命,此時嬸子不見蹤影,在場的人皆感不安。
耳聽身後……
“你們不吃飯,都站雨裏看啥呢?”
回頭看去,臥房的位置,一名中年女人正開窗衝外看著我們。
這應該就是勇子的嬸嬸了,沒想到她人竟然在屋裏,不在廚房。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她才僥幸逃過一劫也說不定。
我和婉君才剛到劉家莊,厄運好像是追隨著我一樣,也來到了柳家莊裏。
我隱隱不安,眼前這兩起凶殺案絕非表麵上這麽簡單。
但是問題出在哪裏,我一時半會又說不上來,隻能拍拍婉君的手,讓她和我一起裝聾作啞。
若不是我提醒,想必婉君已經拿出證件,又用裝警察的那一套。
此時隻有旁觀者,才能看得清事情麵貌,所以不能在此時介入此事。
“我……我們先告辭了!”我裝出一副被嚇到的樣子,拉著婉君便冒雨往外,回到車上。
忍了半天,婉君這才問出口:“你怎麽回事?之前碰見這種案子,不是都會先接下來嗎?怎麽這次反倒逃跑了。”
“這不叫逃跑,這叫欲擒故縱。”
我將車座椅背放下,趟著伸了伸懶腰,順手掏出手機扔給婉君。
“你報警吧。”
“你真是奇怪。”婉君搞不懂我,撥號後按下通話鍵,然而卻聽一陣忙音,這才注意到手機屏幕上竟然沒有信號。
“這麽大的雨,劉家莊的通訊基站應該是被滲壞了。而且就算你報了警,警察也不會過來。”
“為什……我明白了!”
婉君恍然大悟,回頭看向我們開車來時的路。
從省城到劉家莊,就隻有河上那一道橋梁可過。而在我們經過那段橋後,橋已經完全坍塌,就算能夠用材料臨時搭建過河橋梁,也絕不可能是在這麽大的雨中。
所以在這個時候,警方的力量是依仗不上的。
婉君再道:“那我們不更應該先把現場保護下來嗎?”
正常情況下,的確應該像婉君說的。
可今天我卻覺得保護現場,反倒會成為一個愚蠢的舉動。
我心中略略焦躁,臉上還是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手指扣著鼻孔。
“雖然我隻是看了屍體一眼,但我還是注意到了一點。”
“注意到什麽?”
我口氣略顯應付,耳朵卻要仔細聽婉君接下來說的話。
“致命傷啊,你沒發現致命傷的位置,是正正的心口嗎?”
“注意到了,那又什麽的?”
“我覺得很蹊蹺。大多數人都認為人的心髒偏向左胸,所以很多傷人案都是案犯持刀刺向被害人的左胸,以為可以一擊斃命。其實心髒隻是左心房往左邊歪了一些而已。”
人的心髒在左,這幾乎是常識。但隻要看過人體模型,就會發現心髒的實際位置是在胸口正中略略偏左,絕不是完全在左邊。
之所以人們會以為心髒在左胸,是因為心髒跳動最厲害的左心房稍稍偏側左邊,如果貼在左胸傾聽,便可以聽到左心房擠壓的聲音,右胸口則微弱很多。
總而言之,想要一刀刺入心髒,最準確的位置並不是左胸,而是正胸口,此處還有個別稱叫正心口。
“那又怎麽樣?人在行刺的時候,下意識的總會將刀往胸口正中間的位置刺,冒碰刺到心髒,也不奇怪。”
“不,你仔細想想凶手殺人的站位。他是在死者背後持刀,繞過手臂反手刺入死者前胸的。這麽做的目的,應該是為了防止血液濺到自己的衣服上。可凶手要隻是一個普通人,怎麽能從死者身後還一刀精準刺入心口?”
婉君的疑惑,其實也是我的疑惑。
正因為如此,這名凶手要麽是殺人慣犯,要麽就是有相當的醫學知識和冷靜的頭腦。在院內的幾人中,最有嫌疑的就是那個被稱作勇子的男生。
若凶手是他,二叔的死卻又有說不通的地方。在二叔到底後,他的確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可是我還記得他當時的表情,絕非演技,而是真的吃驚。
會有那種表情,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殺掉二叔的人,並非是他,而是另有他人。
難道一頓飯的時間裏,發生的兩起凶殺案,會有兩個不同的凶手?
和輕聲對婉君道:“如果我想的沒錯,那這一家人在雨停之前,是不會走出院子的。還是像我一樣休息休息。興許要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有意外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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