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求子
三四行的文字,筆跡硬朗,足見阿雪是下定了決心之後才寫下的信。
現在這個時代,寧願寫信也不願意發短信的人少之又少,也就骨子裏還是複古派的阿雪能夠做到。另一方麵,我想阿雪是希望我看到信時,已經不可能再去追她了。
信上的內容不多,大致是說她還是決心要前往昆侖山,如果能找到那位道人,不僅能借法破壞血池,說不定還能找到江原的破綻。
潦草文字之間,僅僅說了她要去的理由,隻在最後寫有“再見”二字,是與我的告別。
紙張上的墨跡已經幹透,阿雪走了最少有兩個小時以上,現在去追她也晚了。而且阿雪決心前往,就算我找到她,也不一定能將她帶回來。
歎氣一聲,我拿著信紙回房給了王月。
王月粗略將信看了一遍:“阿雪,這是生我氣了吧?我昨天對她態度那樣不好。”
“不會。”阿雪從來不是小肚雞腸的人,況且從信中文字看得出來,阿雪並不是負氣做出的魯莽決定:“隻是我發現的晚了,不然還有機會攔住她。”
“相信阿雪吧。”王月將信疊起來:“如果阿雪都無法找到那個人,或者無法將那個道長帶回來。那我們或者其他人,誰都不可能做到。”
王月、阿雪、樂樂三人情同姐妹。拿我對比起來,王月似乎更信任阿雪和樂樂。我從沒聽過王月對她們倆說小心,隻會讓她們早些回來。
“不想這些了。”我將早餐遞給王月:“先吃點東西吧。”
我好像聽到了外麵的腳步聲,這個時候會起床的也隻有我爸了,我想和他聊上兩句。
從我來到省城之後,就沒有和我爸好好的說過幾回話。他先是被方丈偷走了人精,後又中了鷹鉤鼻的降頭,一個月內連連遭受兩次暗算,以他年邁的身體而言,負荷實在是太大了。
我拉開門,我爸正好走到我身前。我剛要說話,卻見我爸手中拿了一根黑色的拐杖。
雖然我爸年紀已經大了,但是他的腰腿還算不錯,走路從不需要用拐杖支撐,而且這跟拐杖漆黑無比,隱隱透著一股不詳之感。
我忙叫住他道:“爸,你等等。”
已經下了兩三個台階的他被我叫住,反而問我道:“你小子啥時候跑我後麵去的?”
我可是在我爸眼前推門出來的,他應該看見了我才對,難不成是年紀大了記憶也不好了?
可是記憶再不好,也不至於和金魚一樣隻有三秒的記憶吧?
我沒有回答,上前扶著我爸先來到客廳坐下,這才問道:“這跟拐杖挺漂亮,誰給你買的?”
我爸拿起拐杖,自己卻是疑惑滿麵:“這不是你放到我和你媽房間裏的?我還說你是盡孝心呢。”
我?我可沒買過。就算是我買,也不會挑如何漆黑的顏色。
拐杖被稱之為人之柱,埃及神話的斯芬克斯之謎中,就曾描述過人在老年時便會變成三條腿,拐杖就是其中一條。
拐杖或為木,或為鐵,兩者皆可影響人身五行,所以挑選之時要格外慎重,以免克了命數,導致意外發生。
以我爸的命數,拐杖雖應選木頭製,顏色卻應該是漆黃才對。
“看樣子不是小子給我買的。”爸見我臉上滿是問號,這又道:“會不會王月那丫頭給我買的?”
若說是王月,倒也有可能。王月對五行之說挺排斥的,所以如是她買,的確可能不會按照五行之禮。
“有可能吧,我去找她問問……”
話說完,就在我要轉身之時,餘光掃過拐杖全身,驚愕發現在漆黑的拐麵之下,其實是雕刻有花紋的。
“爸,你拐杖讓我拿著看看。”也不聽我爸同意與否,我將拐杖搶去,對照著陽光仔細看過花紋之後,我心中一冷。
這拐杖上的花紋有古怪,想到這裏,我邁步竄上樓梯,不管我爸在後麵叫我,直徑來到王月的房間。
“怎麽慌慌張張的?”王月見我闖進來邊東翻西找,忙問我道。
“我衣服呢?”
“再這。”王月從床下將我的衣服拽了出來,恰巧從中掉出了個小木魚:“這小木魚是從哪來的?怪可愛的?”
小木魚隻是我下意識從城隍廟裏偷出來的東西,此時我卻覺得自己偷的太對了。
沒有回答王月的問題,拿起木魚對比木杖一看,果不其然,木杖之上的花紋竟然與木魚後的道言八字相吻合,隻是一者是篆楷文字,一者則是八字圖形。
“這東西,你知道是誰放到我爸房間裏的嗎?”我問王月道。
王月搖搖頭:“這兩天我們都在醫院啊,要問你也隻能問阿雪才對。”
可偏偏此時阿雪已去往昆侖,此時她多半在飛機上,短時間內手機不會開機,相聯係她也沒有辦法。
思考了幾秒,我對王月道:“這兩樣東西都有問題,你找個地方先將它們藏起來。一定要藏到我爸媽和哥哥嫂子接觸不到的地方。”
既然不是王月放的,我想也不可能是阿雪放的,隻能猜測是有他人潛入了別墅之內。
現在就算是別墅,也不安全了嗎?
再者,我和阿雪沒有察覺有人進入,鬼將軍不可能沒有察覺。它竟然沒有出手阻止,隻說明它對我的不滿已經達到了極致,隻怕等不到約定的時間,它就會爆發吧。
我準備再叮囑王月一聲,氣墊拖鞋的聲音卻越靠越近,小秀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了房間,還來到了我的身邊。
大概是我剛才在思考鬼將軍的事情,這才沒有發現小秀過來了吧。
小秀拽著我的褲腿,揉著她的小眼睛。大概是我剛才跟我爸說話的聲音吵醒了她,她聽到王月回來,這才跑上來看媽媽。
忽然小秀眼睛一亮,爬上床保住王月的腰:“媽媽,這個棍子你怎麽有?”
“棍子?”我忙問小秀道:“你認識這個拐杖?”
小秀從王月手中將拐杖拿過,仔細看了看,然後點頭道:“這根棍子我見過,還沒有找到爸爸媽媽前,我總是在流浪,我記得自己去過一個墓裏,本來想進裏麵找人玩耍,結果就被它給擋住了。”
對我和王月來說不可思議的事情,對小秀而言稀鬆平常。過去小秀一個人生活時,肯定會覺得無聊。那麽對一個鬼來說,想找鬼來玩耍,自然是去墓地裏串門。
聽起來挺可怕,仔細想想卻可以理解,古墓裏多少都會有一些鬼魂不願意前往幽冥,宅在古墓裏成了宅鬼,小秀去墓裏找鬼玩耍,大概就像我們串門找鄰居聊天差不多。
如果小秀沒有看錯,那這跟本應該在墓中的黑色拐杖就是鎮墓的神器,隻是這樣一根東西,是被從墓中帶了出來,又為什麽要放到我爸的房間裏?
“還是先收起來吧。”我對王月道:“在沒有弄明白這兩樣東西的聯係前,千萬不能讓他們再碰了。”
說到這,我猛然想到還沒有給我爸介紹過小秀呢。
我轉而問小秀道:“你上來時,爺爺有沒有看到你?”
小秀一拍自己的小腦瓜:“我上來就是找爸爸呢,樓下有個爺爺在沙發上睡著了,我怕他會著涼。”
睡著了?剛才我爸還精神抖擻的跟我說話,怎麽眨眼間就睡著了。
“月兒,你看著小秀。我去看看我吧。”心中一股不詳預感襲來,我忙從房間離開,來到客廳。
我爸如小秀所說的一樣倒臥在沙發上,可他氣喘如牛,麵色發紅,根本不是睡著,而是昏厥。
我忙上前試探我爸體溫和精氣走向,隻感覺我爸體溫已高達臨界溫度,精氣更是渾身亂走。
這種狀況與我爸先前中降頭時完全一致。
降頭可怕之處,除了是以死人為引,施展降頭之外。另一處就是施術之人即便已死,隻要下降頭之鬼未滅,降頭便不會消除。
可是降頭這種源於南洋的法術,從施法遠離到下降過程,我一概不知。即便是開了道眼觀察我爸周身,也根本不見鬼魂附體,想要驅除鬼魂,也無從下手。
在鷹鉤鼻死後,我爸狀態恢複了不少。我還僥幸以為他不會有事了,可誰成想今日降頭再犯。
我隻能立刻聯係小區的住院醫生,隨後將我爸送回房間。
醫生來後,隻能診斷出我爸是細菌感染,開了消炎藥和退燒藥。
我將消炎藥拿走,給我爸服下了退燒藥,這才穩定住他的提問,讓他昏睡過去。
即便是通過物理手段降了體溫,隻要降頭沒有完全除去,我爸的身體隻會持續受到折磨,壽命耗損不言而喻。
見我爸狀況,最不能忍耐的則是我媽。
即便我媽先前表現的如何堅強,可見我爸剛好沒幾天又再次昏倒,整個人立刻崩潰,大哭一氣。
無論我如何安慰,我媽依舊哭聲不斷,以致於我隻能躲到房間外麵,尋一刻的清靜。
結果沒出去幾分鍾,我哥開門道:“媽叫你進去呢。”
他帶著嫂子離開,然後給我指了指房間裏麵:“媽說什麽就是什麽,你別當麵跟她頂撞,聽到沒?”
我點點頭,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