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答案
隨著我和阿泰的接觸越來越多,我對道門的了解也越來越深,在之後填補上阿雪知道的那些曆史,道門這個概念在我心裏也更加完整了。
雖說道門的祖師被定義為老子,但其實在老子之前道門也是存在的,隻是沒有一個名字將門內的人統一起來,直到老子睡了一覺變成六十歲的糟老頭子,然後寫下了道德經。
道門形成之後,門內根據理念不同,逐漸分成了天地人三脈,三脈中又有無數分支,不過這些分支的理念大體還是和各自脈門相符的,不然就會被定義為離經叛道,是要遭誅殺的。
這三脈中,天脈人數較少,分支卻是最多。江原和阿泰是他們那個分支中最後的兩人,阿泰也跟我表明過,他希望能殺掉江原,然後將他那一門發揚光大。地脈因為涉及陰陽五行,很容易被人鑽了門規空子,所以門內有真才實學的不多,可偏偏地脈的門人卻是最多的。像是很多如今已經變了旅遊景點的知名道山道觀,上麵那些穿著大白袍帶著黑帽長尾的多是地脈中人,不過這些也都是欺世盜名之徒。道德經全篇都在講無為,既是不墨守成規,那些個在衣著行為上盡量想要貼近道士的混子,怎能理解老子這句話的精妙?
至於人脈,因民國初年大興道教,曾百年隱居不出的茅山道門引頭帶著人脈弟子率先入世,曾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人脈特有的黃色道衣和手中持著的桃木劍幾乎成了所有道士的代名詞。然而到了兩次北伐前期,不知道因何緣故這一脈道人惹怒了當時的四大北洋軍閥,引來了長達兩年半的屠戮,人脈門人近乎死絕,連帶著與人脈有所交集的老百姓也死了不少,聽說被坑殺的就有幾十萬人之多。要知道那時的國人總共也就是四萬萬,既四億人。
在後來的曆史中,人脈門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在今天之前,我和阿雪同樣以為,這一脈已經絕戶了。
“我看那些警察已經開始收隊了,你得跟著一起去。”阿雪提醒我道:“我對人脈知之甚少,也許法醫在屍檢時能發現什麽我們沒有注意到的問題。”
過了近一個世紀,人脈當年留下來的典籍都已經在浩劫中被損毀了,我和阿雪知道的關於人脈的那些事,大多是從一些老年間的故事裏聽來的。
為什麽人脈又被稱之為器脈,我一點答案也沒有。手機照片裏的這把刻有道經的匕首本應該是克鬼的離奇,眼下卻成了滋養怨氣的邪物,這兩起案子的背後,恐怕還會有更令我驚訝的發現。
我同意阿雪的話,讓我哥放心照顧我爸之後,便回到曾警官身邊。
曾警官雖然好奇我去做了什麽,但是他並沒有開口問我,反倒主動邀請我道:“法醫說這具屍體因為肌裏被感染,要盡快解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看看?”
正合我意,我這樣的普通市民想要看法醫解刨簡直是白日做夢,能受曾警官主動邀請,我怎麽還會拒絕?
“OK,我看法醫剛才已經上車走了?我們這就收隊嗎?”
“收隊還不行,剛才那把刀還沒有確認就是凶器,我還得留下幾個人繼續找找線索。就咱們兩個人單獨先回去吧。”曾警官說著拿出車鑰匙。
曾警官的車留在小區外,我和曾警官隻能移步到小區之外,這才開車離開。
路上,曾警官心事重重,雖然嘴上不說,但他眉頭自上車開始就沒有放下過。
在和這個人打交道的幾天裏,我發現他的性格是非常多麵話的。麵對未知的事物,他會異常的恐慌,可是你需要他做什麽的時候,他又能克服自己的恐懼。而他本人的思維能力超乎尋常,非常想電視裏才能見到的精英警察。
我猜測也就是因為他擁有著遠比普通人更厲害辦案能力,所以方丈在告了曾警官黑狀之後,上頭雖然刁難了他幾次,卻並沒有動曾警官的位置,而他在警員心目中的地位似乎還有所增加。
畢竟一個好警察,可不像搬磚的那麽好找,真要是把曾警官的帽子摘掉,那上麵的人可得費一番腦筋考慮誰才能接替他的位置。
回到警局,曾警官帶著我直奔停屍間,就在停屍間貫通的另一間白皮房裏,那具被帶回來的屍體已經躺在解刨台上,胸骨以開胸器完全打開,露出腔管。
法醫見我進來沒有做出什麽特別的翻譯,覺得十分奇怪。大概在他印象裏,一般人第一次進他的解刨室,都會拿著嘔吐袋蹲在牆角,就像現在牆角蹲著的兩名小警察一樣。
“什麽情況?”曾警官手插在口袋裏靠近屍體。
他這麽做隻是不想讓自己雙手染上的細菌感染到遺體或者其他證物,並不是在模仿二流子。
我則有樣學樣的也將手插了起來,靠近屍體。
法醫帶著口罩卻發出一聲得意的笑聲,我猜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麽。
他緊接著回答曾警官道:“你們看這具男屍,雖然年齡在二十五歲上下,但是他的身體卻遠不如同齡人健壯,更貼近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特別是他的腿部肌肉,有明顯的萎縮。”
“這代表什麽?”我忍不住問道。
“我正要說呢,你不要著急。”法醫眼睛一瞪:“根據我驗屍的經驗,這名死者生前應該極端缺乏運動,而他的右手指和下掌的位置有明顯的老繭,可以斷定他應該是一名長期從事電腦相關工作的人員,或者是個禦宅族。”
“所以說……這能說明什麽?”我忍不住又道。
看這名死者的體型和他穿著打扮,也能猜出他平時不怎麽愛運動,關鍵是法醫囉嗦了半天,我並沒有聽到我想聽到的內容。
法醫又瞪了一眼,隨即清清嗓子:“僅憑肉眼判斷,會認為死者死於腹部中刀……”
“難道不是?”曾警官問道:“那他的真實死因是什麽?”
興許是早上我對法醫態度不好,讓他對我有了成見,他開口問我道:“你對針灸有沒有了解?”
我連忙搖頭:“我不懂這個。”
“準確的說,死者在被隔開腹部的時候,他還活著。但是真正導致他死亡的,卻不是流血過多引發的休克,而是這裏。”
說著,法醫帶著白手套一抹死屍的頭蓋骨,哪裏裂開一道縫隙,緊接著整個頭蓋骨便被法醫拿了下來。
腦漿子我見過不少,但還是第一次看到人被拿下頭蓋骨的樣子,腦蓋下的白色腦子根本不受頭蓋影響,那就像是一個罐頭的蓋子,擰開拿下之後就能看見裏麵的午餐肉。
正當我在全力忍住不嘔吐的時候,我忽然發現法醫手裏的頭蓋骨竟然有一處漏光,也就是骨頭被自上而下的戳穿了,戳穿的位置還隻有一個小小的洞孔。
我忙移動到死屍頭部位置,這才看清在死者大腦正中心竟然插著一根鐵釘粗細的棒狀物。
“這就是真正的死因。”法醫指著棒狀物道:“這跟棒狀物插入的位置極為精妙,正好位於死者左腦與右腦的中心,既沒有破壞死者的語言能力,也沒有破壞他的身體協調能力。”
“那這跟棒子插在那裏有什麽意義?”我不禁再問。
法醫停頓了一下,緩緩道:“會增加痛感,因為直接破壞了腦內多巴胺供給,所以無論給死者施加多大的傷害,他都無法通過腦垂體分泌多巴胺來緩解疼痛。”
這一句話讓我感同身受,仿佛我的腦袋也被釘入了這麽一根鐵棒一樣。
多巴胺又稱之為大腦自我獎勵素,當我們受傷之後,大腦為了減輕疼痛便會釋放多巴胺來緩解同感。如果沒有多巴胺,那麽就算一個人隻是割破了手指,特同感也會持續到傷口愈合為止,那可能是兩天甚至三天的時間,手指的疼痛將從無間斷,你也無法忽略它。
再看這具屍體,想必他在死前的最後一秒,都還能感受到開膛破肚的痛苦,而且因為倒掛充血,還無法強製昏迷過去。
我真無法想象,是怎麽樣的仇恨,才能讓一個人,用如此殘忍可怕的方法殺掉另一個人。
法醫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個小鉗子捏住棒狀物慢慢拽了出來,棒狀物上還帶著一些如同鼻涕一樣粘稠的腦漿,隨著法醫手一抖,甩在了地上。
再看那棒狀物,一頭尖銳,一頭稍粗,與其說是棒子,到不如說是銀針,隻是它的體積比一般的針大太多了。
“破壞腦垂體的方式有很多,為什麽這個人會選擇這樣的辦法?”曾警官問道。
法醫搖搖頭:“這就不是我的專業範疇了,我希望你們能幫我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