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了斷
我讓樂樂現在樓下轉了一圈,知道王月還在廚房裏忙活,我才偷偷摸摸的出了門。這要是讓王月看到,她說什麽也不會讓我出去的。
剛一離開別墅坐上車,立刻烏雲密布,好像就是算準了時間似的,風也起了。
“你開車吧。”我對樂樂說道。
平時我們兩個出門,總是我來開車。一是我開車技術還算不錯,二則是樂樂開車總喜歡飆車,要是讓她一個人開車溜一圈,回來肯定多幾張罰單。
我也想過原因,大概是因為樂樂的腳程本身就比較快,在她眼裏開到個百八十邁的速度,才算正常,果然大佬就是大佬,我們是完全不能比的。
去郊區的路樂樂記得很熟,我都懷疑她是過目不忘的記憶力,路上出了下起了雨,倒也是一路平安。
“車上有傘嗎?”我問樂樂道。
樂樂點頭:“後座上我準備了兩把傘,你拿一下。”
我答應了一聲,順手摸到了車後座去,摸著摸著卻感覺手裏抓到了一把什麽絲線。
“哎呦。”後座傳來一聲哼嚀。
樂樂趕忙一腳刹車停在路邊,我看著後座眼睛瞪得比雞蛋還大。
後座上藏著一個小女孩,正是我和小白發現的孩子,她渾身邪氣人已經處於陽界之外,算不上鬼,也算不上人,介於兩者之間。
我幾乎都忘了這孩子的事,看見她才想了起來:“你躲在車上幹嘛?”
小女孩撅起嘴巴感覺眼淚都已經從淚腺裏擠出了一些,隨時會啪噠啪噠的掉出來。
她嫩弱的聲音道:“我想和爸爸在一起。”
爸爸?哦,這孩子說我是她爸爸,王月則是她媽媽。
突然就多出這麽一個孩子,我當然是無法接受的,可是這孩子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要她隻是個普通孩子,我興許會認為她是離家出走了,然後用謊話騙我,混幾天飯吃。可她卻並不是人,犯不著這樣。
“要送她回去嗎?”樂樂問我道。
去郊區往返都得一個小時,如果現在回去,再出來爬就是要晚了。
我看著小女孩搖搖頭,無奈道:“繼續開車吧。”
小女孩立刻興奮起來,抓住我的手好一陣亂搖。我突然感覺自己回到了童年,小的時候見爸要出門,我總是央求著要跟他一起去,如果他答應了,我也會這樣開心。
一會把她留在車裏應該沒什麽事,她自己看起來也有自保的能力。
這樣想定,我便對她道:“我允許你跟我們一起,但是你必須得聽話,好嗎?”
“嗯。”小女孩拚命點頭,大眼睛眨個不停。
一旁的樂樂卻突然一冷:“你為什麽不入輪回,重新投胎去?”
要是一般的小孩,見樂樂這樣,恐怕都嚇哭了。小女孩卻毫不在意道:“我是打算投胎的,但結果我卻入不了輪回。”
對魂魄鬼魅而言,輪回就像是我們腦子中吃飯的概念一樣,屬於一種本能。大多數鬼魂都會遵從本能進入幽冥,重獲新生。但也有一部分鬼魂,不遵守本能,成為飄蕩在人世間的孤魂野鬼,停留的時間長了,這類鬼魂難免滋生惡念,對省錢的事情留戀不忘,進而奪人舍,取人命,成為我們說的怨魂惡鬼。
樂樂聽小女孩說自己入不了輪回,頗為意外。對於鬼魂而言,入輪回就是打開一扇門,邁步走進去這麽簡單,可這孩子卻說自己進不去。
一路上樂樂都沒有在說話,直到車停在墓地陵園外的公路邊,她才開口道:“那讓我來試試,看能不能送你入輪回吧?”
“入輪回是不是就見不到爸爸了?”小女孩忽然衝我問道。
一旁樂樂不讓我回答,自己卻說:“如果你說的是他,那是一定的。但是你輪回後就會有新的爸爸媽媽,不是嗎?”
小女孩一撅嘴,不用我問,也知道她不情願。
樂樂卻不手下留情,正當小女孩低頭大意,她立刻五指壓在小女孩頭頂,當即氣從上而灌,卻不見小女孩進入輪回,反倒是異像皺起。
隻見小女孩天靈蓋處,突然升起陰陽太極與佛言罡字,兩者一道一佛,能量不分伯仲,相互抗衡,互不相讓。
“這太奇怪了。”我看的目瞪口呆。
陰陽太極之力以顛倒陰陽之法在小女孩體內循環,而佛字罡言又強行將顛倒陰陽之氣化正,貫通小女孩全身。
她何止是無法輪回,整個魂魄都被禁錮在了陽世。
樂樂和我一樣看明白了這兩者之間的秘密,眉頭皺了起來:“是誰給你體內加固的這些力量?”
小女孩搖搖頭:“我不記得。”
她說的肯定,看起來不像是假話。
這道力原本是以逆轉陰陽的方式注入小女孩身體的,本是要將她魂魄禁錮之後以世間陽氣催之,讓她魂飛湮滅。但道力剛剛注入就陰差陽錯的又注入了佛門罡字,反倒逆轉了先前的道法,使得小女孩無法脫離陽世,又不受陽氣侵擾,成了特殊的存在。
我本來以為是因為今天陰天下雨,所以她才能行動自如跟我們出來,不過現在來看,就算是外界豔陽高照,也不會對她有什麽影響,她幾乎就和活著的孩子沒什麽區別。
“你答應我的不會亂跑,我們一會就回來。”
這孩子身上的秘密引起了我的好奇,但眼下卻不適合把時間花在她的身上。
我將傘拿走,推門下了車。
車外雨水已經小了很多,地上卻積攢了一片。
正當我要邁步,忽然感覺身後多了一個人,還不等我出手,身後的人便退了一步和我拉開距離。
“什麽人!”樂樂質問著,手上已經凝了邪力。
卻見這人一身黑衣黑帽,手裏一把黑傘,腳下一雙黑鞋,看不清墨鏡後的相貌。
隻聽他嗓音沙啞:“你們要找的……蟲子就在墓地裏,蟲子的主人,也在墓地裏。”
這人我有印象,曾在家門口見過一次,飄忽而至,又飄然而去。
他是怎麽知道我和樂樂此行的目的,而且周圍除了我們這輛車之外,再沒有其他的車輛,他又是怎麽先一步趕來這裏的?
再聽黑衣人道:“你們要找的人偽裝成了這裏的守墓人,此地幽魂皆是她的傑作,你們要做什麽,我拭目以待。”
話音落,黑衣人迅速退去,不等我和樂樂去追,已經沒了人影。
這人好像對我們了如指掌,對蠱蟲蟲後的事情,也知道很多。到底是什麽來路的人,明明沒有和我們交手,卻讓我感覺到莫名的壓力。
他離開時的方式也頗為詭異,根本無從追蹤。
“守墓人嗎?”我自言自語道,黑衣人並沒有騙我們,那這塊墓地的守墓人就是江原的老婆,也就是醫院血案的始作俑者。
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會多在醫院旁的墓地裏,可這樣也就解釋清了她的目的。
我一直在想,江原的老婆如果隻是要測試蠱蟲的厲害,犯不著這麽興師動眾,找一個荒山野嶺的村落就能做出同樣的事情來。
如果她純粹是為了殺人,顯然有比蠱蟲殺人更加方便快捷的方法,也不會驚動某些部門的人。
我總算明白了,她以蠱蟲殺人,並且挑選在了醫院,就是等待防疫隊的到來。防疫隊到來後,會選擇盡快將屍體掩埋防止瘟疫,而附近最適合埋這些屍體的地方,無疑就是我們所在的這塊墓地。
當屍體運到了墓地掩埋,這些人的冤魂也會自然跟來,成為江原老婆的手中玩物,隨時可以拿來調用。
她不愧是江原的女人,喜好出其不意的特點和江原簡直一模一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心裏打起十二分精神,邁步向墓園內走去。
以江原老婆的警惕,她應該已經注意到我們來了,偷偷摸摸那一套對她已經不管用了,還不如光明正大一切。
雨水嘩啦啦的極大黑傘,墓園的道路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渾濁,地上的積水也棕黃的好似咖啡一樣。
一排排墓碑整齊排列,直到百米之後,才有一間小屋。
小屋的窗簾拉開著,漆黑之中依舊能看到一個中年婦女正在窗口望著我們走進。
是江原的老婆吧?她雖然皮膚變得更加粗糙,整個人也落魄了一些,但氣質卻沒有什麽變化。
雨水之中,墓碑之下的哀鳴淹沒了雨水,一陣一陣急急不停。
這裏難道就是江原的老婆誘拐失蹤的人,然後殺害的藏屍地?
誰又能想到墓地和藏屍地竟然是同一個地方,是最適合掩埋死人的地方。
“她到底殺了多少人?”樂樂邊走邊問。
路旁的墓碑下壓著的全是冤魂,無一例外是慘死之魂,隻能是死於非命才會如此。
我搖搖頭,連個數字都不敢估測。因為在小屋之後,更廣的墓地裏,同樣坐落著無數墓碑,其中不少隻有一塊白碑,連名字都沒有。
我回頭看了一眼車上的小女孩,她也正趴在那裏看著我。
沒想到這一次來,竟然是一場決戰,我們和江原老婆得有個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