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奸詐之徒
哭泣聲在門外久久不斷,與成人的哭聲不同,此時入耳的哭聲更加的雜亂讓人煩躁。
我直覺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便是將門先一步反鎖,腦中浮現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鬼胎.……來了。”
我肩膀還在隱隱作痛,腦子裏自然而然的回想起當時在墳洞中發生的一切。
鬼胎吞覺一切的能力太過可怕,我明知道這一扇木門擋不住鬼胎,可還是下意識的先這樣做了。
江原低頭不語不動,似乎背上的傷口正折磨著他,讓他腦子一片混亂,隻能閉著眼睛忍耐。
倒是阿雪一把將我推開:“躲開。”隨即拿出一枚銅鈴,銅鈴不大,響聲卻十分清脆。
我不知道阿雪之前是把這鈴鐺藏在了哪裏,見她走路什麽的也沒聽到過鈴聲響。
鈴鐺掛在門梁上,嗡嗡的自震起來,與來春嫂家自響的大鍾異曲同工。
鈴聲與門外哭聲同起同落,仿佛是在互相對抗,幾分鍾後恢複一片寂靜。
“離門遠一點,我不知道我的鈴鐺能不能擋的住鬼胎。”阿雪拉著我向後退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門梁上的道鈴。
阿雪也算精通道法,可她資質並不算高,平時性情溫柔也發揮不了自己完全的本事,總是缺乏自信。
先前阿雪將瘋子與鬼胎封入墳洞之中,我想怎麽著也能支撐兩天,可昨夜小女孩出現時,我便已經知道阿雪的封印道符失效了。
再聽鈴鐺狂響,卻是有什麽東西在猛烈的撞擊大門,若不是我提前一步將大門反鎖上,恐怕已經被外麵東西闖了進來。
阿雪急忙默念道文,鈴鐺響聲規律起來,以聲音形成肉眼可見的聲紋屏障,阻隔開了外麵的東西。
難道外麵的不是鬼胎嗎?我心中懷疑,如果是鬼胎的話,根本不需要撞開這道大門,隻需要吞噬個精光便可。
可若不是鬼胎,又怎麽能發出嬰兒的啼哭聲呢?
不論外麵是什麽,有這道鈴牽製守護,我們暫時算安全了。
阿雪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來,直到確認門外的東西不會再毅然進攻,才用衣袖擦去汗珠。
“先看看樂樂的狀況。”阿雪提醒我道。
這道鈴作響,發出的便是玄音,凡是邪祟都會受到玄音衝擊無一例外。
樂樂的功體算得上邪中之邪,自然也會收到玄音的影響,不過我想她應該撐得住。
我回頭一看樂樂,她半開著門縮在裏屋。玄音雖然傷害不了她,但卻也會讓她產生厭惡惡心的感覺。
我給王月做了個手勢,讓她盯著江原,自己則進了樂樂躲著房間。
我見樂樂雙手捂著耳朵,便拍拍她的手,示意道鈴的聲音已經停下來了。
樂樂則偷偷看了眼屋外,悄聲道:“老頭子呢?”“還在外麵,你要跟我說的,咱們一會再說。”
我雖然心裏十分想知道樂樂探得的秘密,但我擔心江原的耳朵靈敏,隻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屋外是鬼胎嗎?”樂樂問我道。
“我不敢肯定。”雖說是鬼胎的幾率很大,但是它卻沒有展現鬼胎最恐怖的吞噬能力,所以我先保留意見。
“這可怎麽辦?”樂樂咬著下唇道:“道鈴雖然能封住前門阻擋屋外的東西,可江原也就沒辦法離開了。”
眼下屋內屋外純粹是相互僵持的局麵,如果屋外真是鬼胎,恐怕瘋子也會一同前來,我們幾個必然不是它的對手。
而不解決了屋外的東西,也就沒辦法讓江原離開,樂樂也找不到機會將江原的秘密告訴我。
正在我思考之際,王月推門進來道:“道長的臉色好像有些差,你過來看看吧。”
我隻能先到屋外看江原老道的狀況,就見他坐在沙發上,背上不住的滲血,麵色逐漸發白。
“止不住血嗎?”雖然江原背後的傷口夠深,但是有王月她們為之處理,不應該到現在還沒有傷口閉合的跡象。
就聽江原道:“怪我一時大意,這兩個刀口看似平常,實則混有詭異邪氣,與屋外的東西互相呼應,傷口這才沒辦法愈合。”“那我讓阿雪幫道長先除去鬼氣。”
以阿雪的道術,驅除鬼氣還不是難事,就算是鬼胎的強烈鬼氣,也應該廢不了什麽功夫。
阿雪聽我說後,當即以朱砂匯功,準備為江原施法。
卻見江原一把將阿雪手中的朱砂打掉,顯得十分氣急。我差異他的舉動,就見江原平複下心情後道:“姑娘莫要見怪,這鬼氣還是讓我背負著好。”“什麽?”我以為自己聽錯了,看江原氣息虛弱,他顯然也十分痛苦,眼下有幫助他解除鬼氣的辦法,他竟然自己拒絕。
就聽江原道:“這鬼氣肯定來自於鬼胎,既然屋外的東西與之有聯係,那屋外的定是鬼胎沒有錯了。”
聽江原咽了口口水道:“這兩道鬼氣能讓屋外的鬼胎感知我的存在,也能讓我感知鬼胎的位置。與其除掉鬼氣,倒不如讓我這樣背負著,監視它的動向。”
江原說的大義凜然,我卻能從他的話中聽出另一番意思。
當初設計讓來春嫂肚子裏的胎兒變成鬼胎的,就是江原自己,沒成想讓瘋子捷足先登了。
江原肯定想要將鬼胎重新弄回自己手裏,可鬼胎之前都一直藏在墳洞中,江原根本找不到機會。
現在鬼胎不請自來,不就正是江原最好的機會嗎?
可江原身上帶著兩刀流血不止的刀傷,肯定不是鬼胎的對手,他又有什麽辦法擒住鬼胎呢?
我心中正在猜想一切可能,忽然察覺江原嘴角流露出一絲可疑的笑容。
“我找的幫手來了。”江原突然說道,
“幫手?誰?”我緊張起來,若江原真是找來的幫手,那說明他已經下定決心,今日就要將鬼胎重新拿回自己手裏。
無論如何,我都要先辦法,破壞江原的計劃。
那鬼胎在瘋子手裏,頂多會成為他的肉身傀儡。可要是到了江原手裏,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就聽裏屋傳來一聲騷動,樂樂大喝一聲:“什麽人!”
我趕忙到樂樂的房間查看狀況。
就見樂樂一鞭子揮下,被黑影一閃躲過:“要不要這樣?幾天不見,就不把我當朋友看了?”“阿泰?”天色昏暗看不清人臉,我順手點亮房間裏的燈。
阿泰嬉皮笑臉的調侃了樂樂一句,轉而對我道:“你怎麽一點也不吃驚啊?我本來還想嚇嚇你呢。”我當然吃驚,隻是沒有表現在臉上而已。
江原自己已經說了會找幫手,我不驚訝阿泰回來,隻是驚訝為什麽會是阿泰。
“你……沒事了?”我疑惑道。
看阿泰說話方式和表情,看起來挺正常的,就是他前胸後背的衣服都濕淋淋的,好像出了不少的汗。
今天的天氣也算是熱,興趣他在草廬裏被悶壞了,才會這麽容易出汗。
樂樂不言不語,卻給我使了個眼色,隻是我一時之間沒有領會樂樂眼神的意思。
阿泰開口道:“我師傅呢?”“在客廳裏。”我一指客廳的方向,阿泰趕忙走了出去。
見阿泰在江原身前一拜,道:“師傅,徒兒來晚了。”“不晚,不光不晚,你還來的正是時候。”江原麵色難看,但還是勉強一笑:“師傅要你來做什麽,你知道吧?”阿泰點頭起身,我先一步攔住他道:“屋外的東西你可能不了解,讓我先給你大致說說。”以我對阿泰本事的了解,他恐怕也不是鬼胎的對手,可看江原的表情,似乎對阿泰抱以厚望。
難道這幾天不見,阿泰還升級了嗎?他明明一直都在昏睡的狀態,難不成睡覺還能增長道力?
阿泰倒是聽我的勸,往茶幾上一坐:“阿雪你也來坐,跟我講講屋外邪物的情況,咱們幾個合計一下如何應對。”
看阿泰並不著急,十分理智,我鬆了口氣。我本來還懷疑他是受到江原操控,不過現在看來他應該是真的好了。
沒想到江原為人雖然奸詐,對徒弟還算不錯,幾經周折還是將徒弟治愈了。
阿雪往我身邊一坐,見阿泰神色不錯道:“你這就算是痊愈了嗎?”
阿泰點頭:“由我師傅出馬,還有治不好的病?”他說著一端茶壺:“怎麽沒水了?我渴死了。”
阿泰站起身來,問一旁重新為江原包紮的王月道:“茶水在哪?”“有一新茶壺在窗戶前。”王月隨口一說。
阿泰衝我憨厚一笑:“我先倒點水再聽你們說。”說著阿泰向窗口走去,我的心髒不知道為什麽猛然狂跳了起來,眼前的阿泰的確是阿泰本人沒錯,他說話的語氣和行為動作也沒有問題。
可我就是覺得他有問題,難不成是因為我精神過敏了嗎?
我雖然認定江原老道是個徹徹底底的壞蛋,可阿泰應該是被蒙在鼓裏完全不知情,我懷疑誰也不應該懷疑阿泰才對。
心中想定,我的手卻做出了相反的動作,我一拍桌子:“攔住他!”話音剛落,阿泰將手中的茶壺衝著我們幾個扔了過來,壺碎當場,茶水四濺。
阿泰趁我們停頓的瞬間,兩步跑到門口,將道鈴一把拽下扔在地上,踹門而出!“快跟上去!”我心跳的更加厲害,回頭看了江原一眼。
隻見江原眼睛裏隻有奪門而出的阿泰,即便麵色難看到了極點,還是無法掩蓋眼神中閃過的一絲奸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