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① 一日為師
“我說……也不至於搞這麽隆重吧？”
邱洋在長桌的一側，位於主位的地方，稍稍有些不適應地跪坐著。他扯了扯身上的和服，還是有些不習慣這般正式的和式宴請——甚至在入場的時候，還要特地換上頗是正式的和服。
好在，今天也不是什麽大人物的邀約，也是沒有前輩的場合，自己作為一介外國人，禮數不周的缺點也暴露不了。
“——什麽叫不能那麽隆重嘛！”
穿著和自己年紀不太相稱的正裝，坐在他右手邊的筒井彩萌，倒是坐姿端莊、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這次可是我考取了大學的慶功宴，我可是求了爸爸媽媽好久，才讓他們允許我自己帶你們出來的。”
“話是這麽說……”
邱洋心裏也知道這次的行程，筒井其實相當費心——光是包車來到位於日光城，再加上包下這家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料理店的最大的隔間，就已經是相當大的投入了。
更不用說，這一次筒井的爸媽也沒有跟來，算是全權交給筒井來負責了，若不是筒井成功考上大學算是一等一的大事，他們也不會這般下血本來“謝師”。
另一方麵，自然也是因為有他這個“前輩”鎮場。意外地，他算是出席的人裏年紀最大的了，臨行前，筒井夫婦可是對自己千叮嚀萬囑咐，搞得跟嫁女兒似的……弄得他怪窘迫的。
“——喂！rei！你幹嘛搶我的壽司！”
“——誰搶你的壽司啦！明明是mayu糖她吃的！”
“——一人就一貫啦！為什麽要搶我的嘛！！”
“……”
看著長桌那一頭，穿著極盡妍麗的振袖，卻是很胡鬧著的女孩們，邱洋捏了捏眉頭——宴請這幫家夥，是不是家庭飯店會更合適呀？
這一次，筒井的謝師宴，請了乃木阪的四期生全體。
然後就隻有，明明應該是主角，卻格格不入的他，不太合群地加入不了女孩們的胡鬧。
“——那不行，現在想要請到當紅俳優邱洋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坐在他左側的賀喜遙香，這時候也酸溜溜地加入了談話。
“……不把規格弄高一點可不行，對吧ayame醬！”
“對呀對呀！規格不高的話，下次就又一聲不吭地跑回國啦！”
“就是就是……”
“喂，你們就別開我玩笑啦……”
“……”
兩人一左一右地一唱一和著，讓邱洋是難以招架——一個女孩他還勉強可以接個兩句話，同時麵對兩個小冤家的話……真是的，怎麽連之前的舊事都要拉出來鞭屍嘛！
“誒，話說……”
“——kakki醬！”
賀喜遙香正打算開啟一個新的話題的時候，一旁的遠藤櫻，忽然從那邊的戰場溜了出來，跑到這邊來向他們搭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來這邊一下下，我們有個東西給你看！”
“……誒？什麽……？”
賀喜一臉懵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拉走了。邱洋也有些意外，明明平時總是軟軟的小櫻，這時候怎麽突然強硬了起來。
直到，他一不小心看見了，小櫻背著賀喜，悄悄朝筒井彩萌眨了下眼。
被自己察覺了的小小心機，反而也弄得他有些窘迫了，邱洋低下頭去，抿了一口茶水，心裏是暗暗歎道。
“好家夥，有備而來啊……”
……
……
“……邱洋哥！”
筒井彩萌紅著個臉頰，知道自己的小小心思暴露了，生硬地岔開了話題。
“邱洋哥，就沒什麽要祝福我的話嗎？”
“……祝福個啥啊……”
女孩這一臉紅，整的邱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嘴上卻依舊是不饒人。
“你又不是直接畢業去上學……應該還是休學先gap一年吧？那我又不能祝你大學生活愉快……”
“——不管！你就是要祝福我！”
“好好好……”
他拗不過，隻能舉起酒杯，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就祝ayame醬前程似錦吧，我今天開車來的，就以茶代酒了……”
“——還有呢！”
剛準備伸手過去碰杯，筒井卻嘟起了臉頰，一臉不滿的樣子。
“不準敷衍！”
“……那還祝你偶像事業順利，下單就c？”
“不夠！”
“……那祝你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什麽呀！我又不是老婆婆！”
“……那祝你……”
邱洋實在是想不到詞兒了——女孩今天吃錯藥啦，怎麽忽然變得這麽會撒嬌……？
看著筒井酡紅的臉頰，眼神逐漸有些迷離，他立刻反應了過來，心裏暗歎不妙，立馬朝女孩的杯子裏看去。
“喂！！你不會喝酒了吧？ayame醬可還沒到年齡呢！”
看到對方杯子裏看似澄清的液體，散發出一股濃鬱的酒香，邱洋在心裏直拍大腿，可為了不引人耳目，卻又隻能壓低了聲音——這家夥到底是倒錯了還是故意的啊，怎麽把kakki醬的酒給自己喝上了。
“……要是被人發現了，我們可都是要炎上的啊！”
邱洋一邊把她酒杯裏的酒往水槽裏一倒，一邊鬼鬼祟祟地四下張望了起來——“當紅俳優勸未成年偶像喝酒”什麽的，他可不想做下一個山下智久……
“——邱洋桑，還沒有祝我早日找到心儀的另一半呢……”
筒井的小臉通紅，大抵是酒精上頭有些燥熱，小手不老實地朝衣領摸去，撩開來透著氣。暴露出脖頸的大片肌膚，讓邱洋稍稍有些移不開眼睛了。
朝其他笑鬧著的女孩那兒看了看，見沒人在往自己這邊看，他一邊伸手幫女孩掖好衣服，一邊喂已經意識渙散的女孩喝著涼水，幫她醒著酒。
“……什麽呀你，還是現役偶像，就尋思著對象的事情了……”
嘴上是這樣吐槽著，邱洋的腦筋還一邊得轉得飛快：ayame醬喝了酒的事情，最好還是別被成員們知道了，到時候影響也不太好，一車小女孩也張羅不來這個小醉鬼……
這樣想著，他艱難地扶著已經仿佛被抽幹了力氣的女孩維持著坐姿，快速思索著借口。
“哎呀……”
一個沒扶住，筒井一把撲倒在了自己盤腿坐著的腿上，一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的茶杯，嘩啦啦灑了一身。
“嗨呀，你看看你……”
邱洋手忙腳亂地，盡量放輕著動作收拾著這一小片狼藉——這衣服是租來的，打翻了一身的茶水，怕不是要買下來了……看質地，多半也不便宜啊。
“誒、有了……！”
正是心疼著，他忽然心生一計。
“……誒嘿嘿，ayame醬我已經找到啦……”
就在他瘋狂頭腦風暴的時候，筒井彩萌柔軟的身軀，在他的大腿上翻了個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倚著，嘴裏還含含混混地念叨著。
“所以、用不著祝福了哦……！”
……
……
“——對，你們先走吧，我和ayame醬留下來結賬……”
站在駐車場的門口，邱洋逐一送四期生的大家上了提前租好的小巴車，心虛地向大家說明著。
“呃，確實是因為剛剛我和ayame醬弄髒了租的衣服的緣故，現在要交涉一番賠償的事情……抱歉啊，明明是慶祝的日子，卻給大家添麻煩了。今天我開車來的，一會兒會把她平安送回去的。”
“——那ayame醬呢，怎麽沒出來？”
賀喜遙香一臉狐疑地盯著他，總感覺兩人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
“……哎呀，我這不是要出來送你們嗎？那她當然是被留在那裏當擔保咯……”
“哼，好吧……”
盡管還是半信半疑，但因為看見邱洋身上、還穿著租來的和服，這番話倒還真有幾分可信度了。賀喜遙香輕哼了一聲，乖乖坐上了車。
“……你可不準胡來啊！”
上了車，賀喜還隔著車窗，用唇語警告著他，邱洋隻能苦笑著點點頭。
“……邱洋桑，要加油哦……”
遠藤櫻臨上車的時候，輕輕地拋下了一句這樣的話，倒是讓邱洋鬧了個大紅臉。
——什麽嘛！加哪門子的油哦！
“拜拜……”
衝著離去的小巴車揮著手，邱洋歎了一口氣，可算是，把這第一關給過去了。
……
……
送別了大家，邱洋折回了到料理店裏。
方才，他悄悄以衣物髒了為由，悄悄把筒井彩萌安排到了隔壁附屬的和室裏醒酒休憩了。不然的話，以她的狀態，根本沒辦法出來送大家。
“ayame醬？你好些了嗎……？”
輕輕推開和室的門，邱洋躡手躡腳地，輕聲問道。
漆黑一片中，並沒有回音，邱洋不敢往裏多踏入幾步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女孩，隻能席地在門口坐下。
是這時候他才發覺，這個和室的另一側，是一個不那麽傳統的落地窗緣側，今夜無月，窗外是一片漆黑，隻有隱約的樹影闌珊，偶爾，還能看到點點螢火。
這般靜謐的美景，本打算打開手機手電，找到ayame就回去的邱洋，忽然也就暫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了。
“……”
無言半晌，安靜的環境裏，女孩的呼吸聲逐漸清晰可辨。雙眼適應了黑暗，他朦朦朧朧的、也能看到筒井彩萌倒伏的身影了——什麽嘛，就在自己腳邊不遠的地方嘛。
“ayame醬，準備走啦。”
邱洋原本的打算，就是在這兒等筒井稍稍醒醒酒，然後帶她開車回東京的。
“快點啦，一會兒還要去買單呢，人家要催了……還有身上的衣服呢！”
跪坐著挪動到筒井的身邊，邱洋輕輕戳了戳女孩的腰眼。
“——誒？”
女孩忽然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快準狠地用力一拉。他沒有防備，一個趔趄就被整個拉倒，手撐了一下避開了直接壓在女孩的身上，卻還是倒在了她的身邊。
“你……”
邱洋揉著隱隱作痛的手腕，輕聲埋怨著。一抬眼，卻對上了黑暗中、筒井澄明的目光。
“……你沒有醉？”
“嗯。”
筒井淡淡地答道。
“……被你擺了一道啊……”
邱洋這也是才反應過來，女孩近在咫尺的鼻息，是全無酒氣，多半是隻抿了一小口吧。
“那我們走吧？時候也不早了……”
被這般灼熱的對視逼仄地有些晃神，邱洋撇開了目光，盡力不去看散亂著頭發，衣衫也有些淩亂的筒井彩萌——雖然有點冒犯，但淩亂的振袖、微醺的空氣、再加上女孩就在自己臉上吐氣如蘭，實實在在地擾動著他的心神。
“——不要。”
女孩寸步不讓，仍然是死死地揪著他的手腕。
“錢我也付過了，晚飯的、衣服的……”
她的聲音逐漸輕微了下來。
“……還有房間的。”
“……”
邱洋一陣無語，感覺心跳也逐漸急促了起來。良久，他才憋出一句無力的申辯。
“叔叔阿姨、要擔心的……”
“——他們也知道了。”
筒井幾乎是秒答，也切斷了邱洋最後的退路。他這時候才明白過來，出發前，筒井夫婦的囑托是出自什麽。
女孩身上的奶香一個勁地往他鼻子裏鑽，邱洋喉頭一陣幹澀，艱難地抽開了手。
“說知道了……是什麽意思……”
一句話還沒說完，筒井忽然矮下身子，一把摟住了邱洋，直接把他的腦袋摁到了自己的脖頸處。邱洋一個猝不及防，回過神來的時候，兩人的身子已經緊緊貼在了一起。
和服的衣料質地柔軟，這時候更是顯得恍若無物，再加上，女孩抱著自己的身子不安分地扭動著，直勾起了他一陣陣邪火。
“ayame醬你還小，不能……”
他感到自己的理智已經到了極限。隻聽得女孩在自己耳邊輕輕柔柔的呢喃著。
“——邱洋哥，喜歡這樣的ayame嗎？”
“……”
邱洋一陣無言，感受著女孩逐漸渡來的體溫，他知道，自己已經沒辦法在拒絕自己的本能。
先於言語的回應，他一個翻身把女孩壓在身下，用行動給予了最真切的回應。細密的吻落在女孩的每一寸肌膚上，每落下一處，都能引來女孩生澀的回應和嚶嚀。
衣料的褪去，發生在無意識間，幾乎是要坦誠相見的時分，邱洋俯身輕輕地說道。
“真的要這樣嗎……？”
縱使是這樣問著，他也知道，自己其實已經刹不住車了。
恰是這個時候，撥雲見月，落地窗輝映進來的微光，恰是足以能讓彼此看清對方一切的光亮。女孩害羞地捂住了臉，再也說不出任何連貫的話語。
這樣近的距離，邱洋的目光，平視著恰好正對著女孩脖頸上的痣。
“從前怎麽沒注意到，這顆痣的位置這樣絕妙呢……”
明明沒有喝酒，他卻好像也有些醉了。他低下頭，輕柔地從那一處開始吻起。
“……想聽你、說喜歡。”
在猛烈的攻勢下，女孩輕聲地呢喃，已經喪失了最後的理智。
“——喜歡。”
“——ayame醬的事情，喜歡。”
這樣輕聲回應著，邱洋忽然覺得，或許最早的最早，在自己輔導筒井功課的時候，偶爾會愣愣地盯著她做題的側臉看的時候，自己就已經中了蠱了。
“下次，請kakki大哥喝個酒好了。”
——畢竟，是她介紹的嘛。
突破的瞬間，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很爛的諧音梗，源自華夏的一句俗語。
——嘛，算了，有點惡俗，還是不要講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