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初日
“……”
坐在沙發上，沉默地看著齋藤飛鳥呆頭呆腦著在房間裏東張西望著，邱洋完全沒辦法冷靜下來。
——怎麽會，是她？
腦海中回放之前今野意味深長的囑托，他直到現在才算是完全理解——看齋藤飛鳥的樣子，似乎事先就知情了的樣子。幾乎是來不及感到任何的雀躍，他立刻就往一個方向想去——所以，今野派來的“刺客”，是阿蘇卡嗎？
“真狡猾啊……”
邱洋背對著鏡頭，捂著臉仰頭躺在沙發上，不再掩飾心裏的動搖——畢竟，再多的懷疑，他總也不可能現在直接問出口。
“——邱洋桑，是不太舒服嗎？”
故作俏皮的聲音從自己身旁傳來，齋藤飛鳥乖巧地站在沙發一側，歪著腦袋看著自己，也是對自己無言的提醒。
——醒醒，這可是在錄綜藝。
“啊，今天起得有點早……”
“原來如此……”
僅僅是幾句聊天下來，邱洋就意識到，自己對齋藤飛鳥的抵抗力，顯然並沒有因為時間流逝而增強。來到室內之後，她脫下了大衣，白色的針織衫勾勒出了微微起伏的身形，讓他呼吸微微局促了起來。
“——我……我帶你去看一下臥室吧。”
他回避開目光，臉頰的緋紅，恰好可以解釋為初見的羞澀。
“……哇，好窄……”
果然，齋藤飛鳥一看到臥室的格局，就紅著臉說出了跟他一樣的吐槽。
“……是啊，希望晚上可以睡得好。”
他佯作自然地接著話，心下卻也是沒底——這檔節目在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會有俯拍的鏡頭，萬一……
“——好啦，放好行李了。”
“誒？不再收拾一下嗎……”
“晚上再說晚上再說，先出去啦……”
大抵是覺得空間局促、有些羞赧，齋藤飛鳥話音未落，就虛推著他朝門外走去。
“……”
邱洋僅僅是腰間被輕輕地觸碰了一下，總覺得，那份觸感就一直在皮膚上揮之不去。
“——真的可以，平和地度過這一周嗎？”
他已經開始這樣懷疑。
……
……
“——喏，喝杯水吧。”
“……謝謝。”
兩個人都稍稍從久別重逢的心緒中整理整了心情，稍有些拘謹地坐在了沙發的兩端，拉開了些許刻意的距離。
“……”
兩人間的氣氛稍有些尷尬，彼此都是謹慎地選擇著第一個話題。
在開口之前，邱洋先飛快地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從觀眾的視角看，自己和齋藤飛鳥應該是怎樣的關係？
——首先，肯定是認識的人。畢竟之前有在公演現場拍到阿蘇卡出入休息室的場景，如果說是“初次見麵”反而顯得可以；另一方麵，也應該保持著些粉絲和偶像的距離感，畢竟自己出道伊始就以“鳥推”自稱，也應該是這檔節目最大的看點。
“——齋藤桑……畢業有一段時間了吧？”
邱洋猶疑了一番，還是先由自己開啟了話頭——選擇這個話題，既點到了阿蘇卡的現狀，也暗示了自己和她私下裏關係還是比較陌生的，算是比較得體。
“嗯……”
齋藤飛鳥點了點頭，順著他的話頭說下去。
“之前休息了一段時間之後，最近會活動再開呢……”
“這樣啊……果然還是辛苦的吧，偶像。”
不知不覺地，話題的轉向，就變成了邱洋自己真心想要詢問的東西。
“——雖然是……但也好像不是……”
小鳥撥浪鼓一樣地搖著腦袋，像是回憶起了自己做偶像時候的那些日子——明明才過去不久，卻因為近小半年的休息，顯得那麽遙遠。
“雖然有種種的事情發生，但因為一直承蒙大家的應援，總也可以堅持下去……現在，倒感覺有些孤單了呢……”
“是啊。”
不知道是不是挑錯了話題的緣故，連帶著邱洋也有些感傷起來了。
“之前，我也有好好地應援齋藤桑啊……感到寂寞的，不止是你一個。”
說這話的時候，盡管並不太稱職，但他總像是代表了萬千鳥推——甚至，是少有的、可以直接向畢業了的推表達感情的粉絲。
“……謝謝。”
生硬的道謝之後，兩個人之間的空氣又是沉默了下來。
“——抱歉啊，明明是輕鬆的綜藝，卻被我搞得……”
邱洋低下頭，在綜藝上總是伶牙俐齒的他，現在卻完全是手足無措的樣子，若是在熟悉自己的粉絲看來，就是最大的不打自招了吧？
“而且，說到底我們不久前還是……粉絲和偶像的關係，總感覺……”
“——沒關係的哦。”
這時候，反倒是齋藤飛鳥突然插進話來。他抬起腦袋，對上的是她完美的營業表情，是恰到好處和滴水不漏的可愛，一如屏幕前所能看到的、王道偶像。
“邱洋桑一定能和阿蘇卡一起，創造美好的回憶的。”
“……嗯。”
是很令人心動沒錯，可這樣的應對，反倒是讓邱洋釋然了——是啊，我在這裏沉湎著什麽過去呢？明明，阿蘇卡看起來完全都是……
“——所以，先從確認稱呼開始吧？”
阿蘇卡在麵前，輕輕歪過腦袋，臉上還是那樣精心設計好的笑意，像是節目mc一樣地，推進著綜藝的流程。
明明，和記憶中的笑顏完全就不一樣來著。
——好難聽啊……算了，就特別批準你叫我阿蘇卡姐姐吧！
他總覺得，是隻有自己，還活在一年多以前的秋天裏。
……
……
“——所以，我就和邱洋桑的粉絲們一樣，叫你洋醬咯……？”
齋藤飛鳥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情緒微妙的變化，隻是自顧自地、像是在對待一份真正的工作一樣去對待這檔綜藝——到底是藝能年齡站到年齡一半的藝人，在調整心裏狀態上，肯定比邱洋迅速不少。
“……那，洋醬也就叫我阿蘇卡就好。”
現在的她，滿心都是可以重新換回熟悉稱呼的雀躍——什麽“邱洋桑”嘛，拗口死了，剛剛好幾次了都差點說漏嘴。
“嗯。”
見邱洋隻是悶悶地應了下來，她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看他的樣子，似乎完全是沒想到會和自己共演這個綜藝的樣子。
大抵是有些小小的賭氣吧，對運營，也對又一次明明可以告訴他、卻選擇了隱瞞的自己。
“……抱歉啊，洋醬。這會是最後一次了。”
小鳥在心裏自言自語。
“——所以，這段時間，有什麽打算嗎？”
“……誒？”
對方忽然拋話過來，轉變成了相當現實的話題，一下子讓齋藤飛鳥沒反應過來。
“這一周啊……因為我還是學生，還是要抽相當多的時間去工作室的，齋藤桑呢……？”
不知道是不是小鳥的錯覺，她總覺得，洋醬也像是撥動了什麽開關一樣的，剛剛隱約能感覺出的動搖和消極，一瞬間就無影無蹤了。
“我的話，因為剛剛恢複活動，所以隻有一些模特的工作，讓我看看……”
她掏出手機上的日程表，邱洋見狀，也把課程表放在了屏幕上，放到了小鳥手機的旁邊——畢竟，他除了這次的《雙人床》，已經被口頭許諾了，不再有其他的工作。
“啊……好像隻有這一天是兩個人都有空誒……”
兩人的日程，似乎很不巧的錯開了，常常是她沒有工作的時候，偏偏是邱洋有課；邱洋沒課的時候，她又總有工作的計劃。
“……沒關係的哦。”
就在齋藤飛鳥稍稍有些低落的時候，邱洋溫柔的嗓音響起。
“如果阿蘇卡願意的話，閑下來的時間，可以陪我去工作室啊——當然，阿蘇卡的模特工作，我也可以陪著一起去的……”
“……誒？”
齋藤飛鳥稍稍愣住了，這樣的事，她倒是從來沒有想過。
“這種事、是可以的嗎……？”
“當然可以啦……”
邱洋提出這樣的建議，其實主要是出於節目效果的考慮——按上一季的節目走向來看，總要有不少的外景、還要和男女主角的朋友發生點互動之類的……再說了，隻是回家吃個飯睡個覺的互動時長，可湊不出六集的播放。
“……那就這樣說定了？”
不同於男孩心裏那樣多的彎彎繞，齋藤飛鳥倒是興致很高的樣子。
“那、明天阿蘇卡我沒有事情，就可以跟著洋醬去學校嗎……？”
“可以哦……”
“——好耶！”
得到了同意的瞬間，她像是收到春遊通知的小學生那樣，在沙發上不安分地雀躍著扭動了起來。
看著這樣欣喜的女孩，邱洋心裏卻是別樣的沉重——說實話，他也並不是沒有幻想過，帶著自己可愛的女友一同去上學……隻不過，想不到現在淪落到需要借節目效果來實現的地步。
“——那，這一天呢？”
小鳥指著日程表上唯一空出來的、兩個人都有空的那一天，像是得寸進尺的小朋友那樣，嚐到了些甜頭，就要眼巴巴地把剩下來的好事統統定下來。
“……這一天的話。”
邱洋撓了撓腦袋，雖然之前和阿蘇卡短暫戀愛的那一小段時間，他也不是沒有幻想過滿東京的約會，但真的給了一天的充裕時間，具體有哪裏可去他又完全沒有頭緒了。
“——箱根？輕井澤？或者……近一點的天空樹？”
腦子裏出現的，都是曾去過的周邊場所，甚至還有曾碰上過阿蘇卡的地方……總感覺要是故地重遊的話，有些怪怪的。
“天空樹……”
小鳥用隻有她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輕聲喃喃著。
“……我才不要！”
——大概是自己提及了箱根這個地方的緣故吧？邱洋總覺得，齋藤飛鳥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當下就有些後悔。所以，被這樣果斷的拒絕，他也並不意外。
“那、那就阿蘇卡定地方咯……？”
“……也不要！”
大概是被踩到了尾巴，女孩的語氣裏，帶了些嗔怪與賭氣。
“什麽嘛……”
邱洋無可奈何著打開了手機地圖，翻看了一圈，忽然，一個地名映入眼簾。
“……要不，這裏怎麽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