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江戶川邊
“——橋本桑，今天辛苦你了，早些回去吧。”
“……嗯。”
和同事交接完工作，橋本奈奈未終於結束了今天的加班。
伸了個懶腰，她揉了揉酸痛的腰間，透過落地窗，望向高樓外的東京都夜景。
“——今天、聽說好像有花火大會呢。”
同事察覺到了她目光，還以為她是歸心似箭，笑著和她搭話，指了指某個方向。
“就在那邊哦，江戶川那裏，隻是這裏隔的太遠了，看不到。”
“那樣的事……我當然知道啊……”
橋本奈奈未其實正好還在心裏遺憾著，忽然又被同事提及，不由地自言自語著。
她劃開手機屏幕，邱洋二十分鍾前給他發了一張煙火的照片。
“——江戶川的第一發焰火！給娜娜敏看一下！”
然後，是一張自拍，拍得隨意，加上多半是微醺的手抖，顯得糊了吧唧的。
“——和米津桑還有他的朋友們！娜娜敏應該都認識吧！”
“……原來，都是這麽厲害的人啊……”
除了自家那個傻憨憨之外，橋本奈奈未反複縮放著相片，逐一認出了幾位年少有為的藝人，心情忽然有些複雜。
一方麵，能結交到厲害的人脈，她由衷地為邱洋感到高興；可另一方麵，她卻很難抑製地，產生了邱洋正像風箏一樣越升越高，逐漸撇下她一樣的感覺。
“——說起來，橋本桑最近是有什麽開心的事嗎？這兩天看你加班的時候，心情都不錯的樣子。”
“……嗯，我弟弟最近要結婚了。”
敷衍地應付著同事的寒暄，她不經意間，忽然注意到了相片裏的一個小小細節，瞳孔劇烈震動了起來。
——在相片的角落，有一截，櫻色浴衣的衣袖。
……
……
“真是的……他、到底有沒有聽到嘛……”
與田祐希完全無心看焰火了，低著腦袋把玩著手指，不時偷偷瞥一眼邱洋的反應。
剛剛自己不小心的自言自語，恰好撞上了花火暫歇的檔口，看離得較遠些的愛繆姐姐的反應，應該都是聽到了啊。
——可身旁的邱洋老師，怎麽就是無動於衷呢！
“難道……又要跟上次在誌賀島一樣，被模棱兩可地糊弄過去了嗎……”
在與田祐希心裏鬥爭的時候，最後一輪的煙火在天空絢麗綻放完畢了。
身著浴衣的男子悄悄偏過頭去，瞥了一眼身旁糾結地搬弄著手指的少女，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
……
“——那個，今天就在這裏告別吧。菅田桑、愛繆桑、還有米津桑，下次有空可以再一起喝酒玩音樂……”
散場的時候，才走了沒幾步，邱洋就站住了步子，與眾人告別了起來。
“……誒？下次？那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
菅田將暉一句話說到一半，忽然被愛繆拉了拉手臂。他回過頭，正看到她對著與田祐希的方向努了努嘴，這才後知後覺地心領神會過來。
“——啊！那就就此別過吧……下次再見……”
感覺到氣氛稍有點尷尬起來，他轉身就想開溜，卻又被邱洋叫住了。
“那個，菅田桑……”
“——嗯？”
邱洋指了指背在菅田將暉背後的吉他。
“……這個，一會兒我去還給他們吧？”
“……誒？”
微微愣了一下，菅田將暉很快明白了過來邱洋的用意，把吉他遞了過去。
“那就拜托你了。”
“……”
和眾人揮手告別，邱洋忽然感到一陣心累——他不傻，大家臨走前給自己遞來的“加油”的目光，他又不是看不出來。
“——yoda醬，走吧，現在出場有點擠，我們再逛逛夜市。”
他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主動去拉住了yoda的手。
……
……
被邱洋主動牽住手的時候，與田祐希的心髒都好像漏了一拍，緊接著，是小小的雀躍。
“……誒？是、是接受了祐希的意思嗎？”
一直被疏離地隔開的她，忽然被這樣主動的對待，激動之下，她一時間連邱洋老師有女朋友這樣的背德原則，都拋諸腦後了。
說是逛逛夜市，但其實在花火祭結束之後，小食街上行人寥寥，而大多數攤位也都在熄滅燈火、收拾整頓了。
兩人一路無言地走著，仿佛是正在鬧別扭的情侶，手卻還是緊緊的牽著。
與田祐希不時和兩邊的攤主中年大叔大媽對上目光，頂著他們“年輕真好呀”的視線，她的臉更紅了。
“邱洋老師，我們、我們……”
周遭的燈火逐漸零落，再加上郊野的夏夜還是頗有幾分涼意，半是怕黑半是怕冷，她貼近了邱洋一些，終於還是沒忍住發問。
“我們要去哪裏啊……”
“——去江戶川邊。”
“……誒？”
與田祐希有些驚訝，都這時候了，突然去河邊做什麽？胡思亂想著，她小臉羞得通紅。
——難道、難道是想趁著天黑……
不行啊，yoda我還沒有做好準備、而且天氣涼、而且地上髒……
“——想什麽呢。”
彈了一下與田祐希的額頭，邱洋沒好氣地、無可奈何地說道——看她小臉通紅，他怎麽會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少兒不宜的橋段。
“隻是，想吹吹風，和與田醬你聊聊天。”
……
看來邱洋老師說的不錯，夏夜的江戶川，的確是舒適得很——沒有東京都內的萬家燈火，顯得靜謐而安恬。
“邱洋老師，好舒服呀……”
與田祐希坐在草坪上，迎著江風，忽然感覺心情輕鬆了不少，剛剛的緊張感都被河水帶走了。
“——那是當然啊……”
見女孩喜歡，邱洋也露出了頗是得意的神情。
“這是我第一次來霓虹的時候，我父親帶我來過的地方。”
“誒……？”
第一次聽邱洋提及自己的家人和經曆，與田祐希有些意外。另一方麵，又覺得對方接下來說的話，或許是真誠的心聲。
“對哦，邱洋老師是留學生來著……祐希我都快忘記了。”
“嗯。”
簡短的對話之後，兩人又陷入了沉默。感覺到有些不自在，女孩還是主動開口，提及了剛剛的告白。
“那個……”
“——與田醬你，是喜歡我吧？”
“誒？”
對方忽然的直球，倒是讓她怔住了，愣愣地看著邱洋溫柔地朝她笑了笑。
“我剛剛都聽到了哦，而且，在誌賀島也有說過了吧？——抱歉啊，那時候沒能認真的回應，也是我的責任。”
“嗯……”
聽邱洋的語氣正經起來，與田祐希也忽然跟著緊張。
“yoda醬，喜歡做偶像的事嗎？”
“——那當然是喜歡的！”
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著——在團隊的這幾年，她收獲了許多真正愛她的夥伴和粉絲，每一天都過得充實而開心。
“那……和我相比呢？”
“誒？”
她這也才反應過來，即便邱洋老師和她是兩情相悅，他和自己的偶像事業，也是水火不容、二選一的局麵。
所以看起來，阿蘇卡前輩是選擇了前者。可是輪到她自己身上，或許是覺得自己機會渺茫，她從來沒好好想過這個問題。
——自己願意為了邱洋老師，僅僅是為了一個可能，去背負像齋藤飛鳥那樣多的苦楚和負擔嗎？
她自認隻是一個簡單笨拙的九州少女，應付不來那麽多彎彎繞繞的感情——或許，答案是不會吧。
她的沉默，也讓邱洋露出了釋懷的笑意。似乎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預料到了會收獲這樣的回答。
看邱洋忽然放鬆下來的表情，她感到有什麽東西正在自己眼前消逝，下意識地牽緊了男子還握著自己的手。
“不是的、那個……”
“——沒關係的哦。”
眼前的他輕輕拂去了她的手掌，騰開了雙手，取下了背後的吉他。
“其實，到這裏來，也是有想送給與田醬的禮物。”
“禮物……？”
“嗯。”
邱洋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其實，我也是現在才知道，我到誌賀島的那天，原來是與田醬你的生日——回想起來，那天你似乎的確一直眼巴巴地看著我的樣子，我還一頭霧水來著。”
“現在想來，應該是期待著我的生日禮物吧——雖然你沒告訴過我，但你們的生日，網站上都有的吧。”
“……沒關係的啦”
時隔這麽久了被戳穿心事，與田祐希還是羞澀地低下了頭，嘟囔著。
“反正都過去了。”
“——不過，之前其實我就有想好了，如果要送與田醬禮物的話，要送什麽。”
邱洋輕輕撥了一下弦，清了清嗓子。
“那時候想的，是送與田醬一首歌——恰好，我最近有一首新歌，是和剛剛你也見過的、米津玄師桑合作的。”
“也是我現在想跟與田醬分享的，是我的心境，也可以作為、告白的答複。”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好笑的事，忽然輕聲笑了出聲，打破了稍有些沉悶的空氣。
“是初live表演哦，祐希應該是除了我和米津桑之外，第一個聽到的人。”
結果，他還是跟著改口，直呼起了她的名字。
……
……
躺在酒店裏，齋藤飛鳥在一片黑暗中刷著手機，忽然感到困意久違地襲來——這段時日，或許是水土不服的緣故，她幾乎每個晚上都睡不好。
“邱洋桑、和這麽厲害的人在交往啊……”
“——米津玄師、愛繆、菅田將暉、邱洋。”
“——江戶川、花火大會。”
“——、邱洋。”
“……”
她翻看著不久前衝上熱搜前列的名字，忽然覺得好像聯係不上他也沒什麽所謂——他最近在做什麽，反正也會在熱搜上能窺探得一清二楚。
所以，她也養成了在搜索輸入框裏，一次又一次地輸入“邱洋”兩個字眼的習慣。
看著他在路人拍攝的視頻裏唱著屬於夏天的歌，盡管是第一千次地觀看、第一千個路人的視角，齋藤飛鳥還是不知不覺地，就盯著屏幕露出了微笑。
正準備熄滅屏幕睡覺，她最後一次地搜索他的名字，卻刷新出了新的實時信息——才發了幾十秒，評論和轉發都還是個位數，估計也隻有無聊如她的人才能發現。
“——花火大會散場過後，回去場地拿落下的東西，忽然發現有人在江戶川邊唱沒聽說過的歌誒，聲音好像是邱洋桑。”
這樣的文本下麵，附上了一個黑乎乎的視頻，模糊的畫麵隻看的到剪影。
“……誒？”
可是即便是一個剪影，齋藤飛鳥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就是洋醬沒錯了。
“唱了歌……？這一次、是唱的什麽呢……”
她好奇地，點開了視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