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卷 難以啟齒
“——好、很好，最後一組，來，兩位再靠近些！對！”
經過幾組拍攝，兩人也都逐漸熟悉了流程，駕輕就熟起來。
“很好，那今天就這樣就可以了，二位辛苦了。”
攝影師比出ok的手勢。
“請二位稍等一下，一會兒我們一起看一下原片。”
……
“辛苦了啊，早川桑。”
邱洋一邊揉著有些酸痛的腰部，一邊側著身子擔心著早川聖來的情況——畢竟他一個男生都覺得站一下午有些艱難，更不用說早川桑一個女孩子了。
“嗯，還好啦。”
出乎意料的是，早川聖來看起來狀態還行的樣子，隻是，談話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看向自己的眼睛。邱洋隻當她是有些怕生，畢竟前兩次見麵都沒太說上話。
對這個年下的女孩，他總是要關照一下的，而且，自己總被當成弟弟，也難得有發揮年上力的場合。
“誒……早川桑這麽厲害的嗎，我都快累癱啦。”
“真的還好啦。比起練舞啊，live啊，握手會啊，模特算是很輕鬆的工作了。”
早川低著頭撥弄著手指，聲音也逐漸小了下去。
邱洋聽了這話也默然了，這樣一想，現役偶像是真的很辛酸啊，說白了，算是藝能界的體力勞動者了。
他忽然沒來由地，想起了那個很久沒出現在腦海裏的名字——她過得還好嗎？有沒有在好好生活著呢？作為ter的她，應該更加忙碌吧？
隻是一瞬間的失神，他慌忙搖搖頭驅散開蕪雜的念頭，隻是這樣一點點習慣性的關切思緒，在他看來都是越界的。
“——邱洋哥？邱洋哥？”
一隻小手在她麵前晃悠著，把他從心猿意馬中拉回，早川聖來正一臉關切地看著他。可是對上目光的一瞬，她又低下腦袋了。
“誒？什麽？”
“——邱洋哥有沒有聽見聖來的話啦！”
早川聖來有一點點氣鼓鼓的。
“啊抱歉，剛剛走神了。”
“我剛剛說，邱洋哥之前也不知道誰是搭檔嗎？”
“對啊，我也沒想到你也不知道。”
邱洋有些迷惑，還是說模特界有這樣的規矩？
“是呀，經紀人桑和我說，如果不提前知道合作對象的話，反而比較能體現出新人的生澀感。相比故作老練，出道作還不如返璞歸真些，更有效果。”
早川聖來皺著眉頭，好像是很努力地在回想著經紀人桑的話，不太聰明的樣子。
“所以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個很有經驗的前輩，有點緊張來著。沒想到，是完全沒有經驗的邱洋哥啊，這樣說起來，我反而更像是模特的前輩了。”
說到這兒，她眉眼彎彎地憨笑著，眯起眼的時候倒是不躲避目光了。
“原來如此……”
邱洋也有些明白過來其中的門道了，聽早川說，這也是她簽約專屬模特之後的第一次拍攝，算是一次綁定在一起的出道了。
“不過，看兩位經紀人的樣子，明顯對我們認識很意外啊……”
“是呀，雖然很失禮，但是神宮寺桑的眼神真是有夠好笑的。”
她好像回想起了剛剛的情形，咯咯笑了起來。
邱洋幹笑兩聲，剛剛神宮寺仁的表情就像在說“真沒想到，你還真是個偶像收割機啊”。
“不過，我算是比較有名的乃團飯了吧，我倆認識倒也不算是特別意料之外。隻是，我真想不通他們是怎麽想的……”
他指了指正在交談著的兩個經紀人，感到十分困惑——明明才說了要脫鉤宣傳，怎麽又拉上了成員一起拍寫真？
“我這明擺著就是私聯啊……”
“聖來覺得倒是還好啦。”
早川聖來歪了歪腦袋，好像不太在意的樣子。
“就像之前的古川桑一樣啊，公務上的合作，雖然總會有些非議，但其實也情有可原吧？更何況，邱洋哥也算是半個藝人了，出身也比較優秀，相對於非議來說，大家不如說是嫉妒吧……”
話說到後麵，邱洋眼見著她臉也漲紅起來，聲音也不自覺地漸漸低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什麽了。
早川若有所思著，而他也思考著她所說的話，空氣一時間沉默下來。
“——早川桑，邱洋桑，可以來看一下了。”
很適時地，攝影師衝他們招了招手，打破了尷尬。
“——這就來！”
……
……
“——啊啊啊啊啊我還是平靜不下來……”
早川聖來一邊朝攝影師走去，一邊努力管理著表情的平靜——從看到邱洋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後來得知，甚至，還要和他一起搭檔模特？？
——你還問我什麽“私聯粉絲”？要私聯也是我私聯好嗎！
她趁著邱洋聚精會神地看著屏幕的時候，偷覷著他的臉龐。
施了些淡妝的他，眉宇間更顯得英氣了些，配上修身的和服，總有些畫中人的感覺了，近距離打量著，更是讓她臉紅心跳。
似乎是察覺了她的目光，邱洋偏過頭來，眉眼溫柔著詢問著。
“早川桑，怎麽不看照片？把你拍得很美哦。”
她一下子就羞紅了臉，慌亂地收回目光屏幕。
——另一個讓自己手足無措地理由就是，他越是溫柔，自己就越心虛。
上次為了不被阿蘇卡桑和邱洋哥責罵，偷偷刪掉訊息的事情，這段時日一直折磨著早川聖來的良知。
可是上一次輕井澤之旅，她又意外地發現了，邱洋和橋本前輩的關係。這不禁讓她懷疑起來，自己看到的訊息，是不是在忙亂中誤解了？還是說其中另有隱情？甚至，會不會有自己的責任？越是這樣想，自己就越是不好受。
在輕井澤的時候，有好幾次她都想把自己做的事情交代清楚，把阿蘇卡前輩的訊息轉述給他，可又總苦於沒有獨處的時機。
這一次巧合之下，好不容易有了獨處的機會，她卻又難以啟齒了。
“迎著這樣溫柔的目光，要怎麽說出口啊……”
盡管知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她還是懦弱地畏懼著邱洋知情後，會厭惡她——還有什麽比被自己憧憬的人討厭更讓人絕望的事呢。
“——這張我最滿意，可以放在專欄首頁，二位真的拍出了昭和感呢。”
攝影師點點屏幕，讓早川聖來回過神來。
畫麵上的邱洋側著臉，癡癡地望著並肩而立的她，可提著燈籠的她卻微微靠前了一個身位，低著頭好像是不理不睬的樣子，卻是悄悄地斜過目光，臉頰也是恰到好處的緋紅。
——就仿佛，是一對心意相通、卻鬧著別扭的昭和情侶。
“早川桑，很厲害的演技呢，將來說不定也能往女優方向發展哦。”
邱洋也很心水這張照片，由衷地誇獎著早川聖來。
“什麽演技嘛……”她小小聲地腹誹著。
側過頭去，正對上邱洋一臉寵溺地，歪著腦袋衝著自己微笑著。像是再也經不住內心的自責，她咬了咬牙，還是做出了決斷。
……
……
拍攝的工作全部結束了，邱洋換了衣服，伸了伸懶腰，算是了卻了一樁任務——下一次的拍攝任務在三天之後，這兩天正好也可以處理一下窪田教授交付的事情。
“——邱洋哥。”
正準備往停車場走，忽然被早川聖來叫住了——說起來，今天的她確實讓他刮目相看，連他這個外行人都看得出來，盡管是新人模特，她的表現力卻實屬上乘，隻能說《non-no》的眼光的確不錯。
“怎麽啦？”
他回過身去，早川也換回了私服，低著頭，腳踝不自然地畫著圈圈，快把地麵都刨出個小土坑了。看著她這副扭捏的樣子，他忽然回想起了第一次公演的休息室，自己收到的第一份情人節巧克力，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邱洋哥晚上……有空嗎？”
隻是磕磕碰碰地問出這句話，好像就掏空了女孩所有的勇氣，逐漸聲若蚊呐起來。
“——晚上？晚上不一定誒。”
邱洋下意識地，先推脫著——公務上的獨處不可避免，可是私人時間，能避嫌還是避嫌一下吧。他撓了撓鼻子，心虛地多補充著幾句。
“明天一早要去對接一個工作，學校裏的事情，所以今晚要做點準備。”
“這樣啊……”
眼前的女孩好像有些泄氣的樣子。
“——說起來，聖來不回去嗎？”
邱洋試圖轉移開話題。
“聖來是大阪本地人啦，邱洋哥不知道吧。”
她勉強地笑笑，顯然是有點不太開心了，讓邱洋有一點點內疚。
“所以，這兩天正好回家看看，本來，想著和邱洋哥一起吃個晚飯的，也有一些話想跟邱洋哥說。不過既然沒空，那就……下次吧。”
這樣說完，好像是再也支撐不住地樣子，她轉過身去，噠噠噠地就跑向自己的經紀人那邊了。
“呃，不會吧……”
邱洋看著她的神情，總覺得也不像是……什麽天台表白之類的橋段啊，還有什麽事要單獨約會才能說嗎？
隻不過不論如何，他也隻能說聲抱歉了——畢竟，他是承諾過娜娜敏的，要乖乖等她回來。
“——嘛，算了，下次有機會再線上問問吧。”
這樣想著，他目送著早川聖來上了車拉上車門，搖搖頭，頂著神宮寺仁促狹地目光回到了車上。
“——看什麽看！”
“沒有沒有。”
神宮寺籠著嘴擺擺手，有些八卦地調侃道。
“我隻是在想，要不是偶像身份的關係，聖來醬和你還挺般配的。”
“——要不是偶像身份的話，也沒有這麽多事了。”
聽神宮寺說起這個，他忽然煩躁起來，陰翳一樣的想法，今天總是揮之不去。
“——行了，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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