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弟弟們的夜談
“——娜娜敏，你等等我。”
之前在準備行程的時候，正準備訂酒店的邱洋，被橋本奈奈未的眼神暗示阻止了。
所以，邱洋這一次的北海道之行連住處也沒有，這天晚上吃完飯，和西野夫婦分開之後，很自覺地就提著包跟在了橋本奈奈未後麵。
“你跟著我幹嘛？”
橋本奈奈未一副嫌棄的樣子。
“哎呀，娜娜敏，現在我無家可歸了，求求你收留我吧。”
邱洋笑得有些沒皮沒臉。
“嘛，真是拿你沒辦法，那你跟上來吧！”
回家的路上，和橋本奈奈未你一言我一語地唇槍舌劍著，邱洋忽然覺得有一種久違了的輕鬆感——沒有時時刻刻揣測著的提心吊膽，沒有藝能界方方麵麵的壓力。
盡管，他和娜娜敏都不是特別“純正”的素人，但現在這樣的對話，真的很有一種尋常情侶拌嘴的感覺。
“或許西野前輩說的沒錯，要珍惜眼前人了。”
邱洋心裏想著的話，不知不覺變成了自言自語的喃喃。
“——你說什麽？”
橋本奈奈未忽然回頭，提高了音調。
“不，什麽都沒有。”
“嘛、反正也不是什麽好話。”
她鼓著兩頰有些氣鼓鼓地埋怨著，回過頭去的一瞬間，卻忽然變成了忍俊不禁的笑顏。
……
……
“橋本阿姨，好久不見了，又要登門叨擾了。”
“哎呀呀，不打擾不打擾，而且邱洋君，好像也沒有很久嘛……”
橋本太太一見到邱洋，臉都笑得皺作一團了。一旁的橋本健太則是“嘖”地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樣子，眼睛卻是在偷覷著他和姐姐之間的距離。
——哼，還好，雖然貼得近了點，好在沒有手牽手走進來，不然自己就要去廚房拿刀了。
“邱洋君，這次來旭川待多少時間呢？”
橋本太太一邊寒暄著把兩人往客廳引，一邊開展著習慣性地旁敲側擊。
“待兩天，我主要也就是來陪娜娜敏來過生日的。”
一聽到邱洋的稱呼從生分的“橋本桑”變成了昵稱，再加上又這麽有心，橋本太太更是越看這個小夥子越歡喜了。
“好好好，也就兩個晚上，那就跟娜娜敏一起住兩天吧，被褥什麽的都已經準備好了。”
橋本太太的熱情一下子讓橋本健太綠了臉，也讓邱洋紅了臉，兩個人在情緒波動下同時脫口而出“”
“——喂，媽媽！”
“——橋本阿姨，不用了！”
被打斷了話語，邱洋有些意外於橋本健太的反應，看向他的方向，正對上了一束“算你識相”的目光。
“那，我和健太君住就可以了，我們年齡相仿，會比較合得來一些。”
橋本健太下意識地想出言拒絕“誰要和你這家夥一起住啊！”
——可是，自己不接下這倒黴差事，今晚怕不是這家夥就要變成姐夫了。
想到這兒，他也就隻能沒好氣地點點頭。
奇怪的是，明明是邱洋在征詢健太的意見，橋本太太卻一直直勾勾地看向娜娜敏的方向，好像等她表態。
“媽媽！你看我幹什麽！我怎麽樣都可以！”
她紅著臉，逃避著媽媽的目光，徑直往被爐裏鑽。
……
……
不知道是寒冷的環境更容易催人困倦、還是這段時間太過緊張，突然的放鬆使他懈怠，明明才洗完澡出來頭發還沒幹透，邱洋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
但他還是強撐著，按照在華夏的習慣，不管是好友還是女朋友，重要的人，總是要零點準時送上祝福的。
“——時候不早了，那我先進去睡覺了。”
正和眼皮掙紮著，橋本奈奈未在一旁忽然打了個哈欠，好像不給他這個機會，徑直就往房間走。
“誒？娜娜敏，才十點你就要睡覺了嗎？平常都是很晚的誒。”
橋本太太有些意外。
“哎呀，今天有點累了嘛。”
橋本奈奈未回答著的時候，眼睛卻是偷偷瞟著邱洋。
——這樣的目光讓他忽然領會了，多半是娜娜敏察覺到自己的疲憊，不忍心讓自己等著，幹脆自己先睡覺去了。
“娜娜敏……”他有些感動於娜娜敏的溫柔，下意識地喚著她的名字。
“叫我幹嘛？我先說好，別搞什麽夜襲啊！”
橋本奈奈未還有些在生邱洋主動拒絕和自己一起住的氣——什麽嘛，我讓不讓你住是一回事，你先主動提出來拒絕算什麽意思嘛！誰稀罕！
“……沒什麽。”邱洋被搞得有點語塞，可又忽然意識到，這時候沉默，對夜襲好像是一種無言的承認了，忙跟上補了一句。
“提前先說一句，生日快樂，娜娜敏。”
還不等她回話，一旁斜靠在門框上的橋本健太就“嘁”的一聲冷哼。
盡管這冷不丁的祝福讓橋本奈奈未也是很無語，健太這一句冷哼也讓她不好意思再毒舌了——姐弟倆總要有一個友善些的吧。
“知道啦，明天見，晚安。”
“晚安。”
目光黏在娜娜敏背影上直至門關上，邱洋才收回目光。
“——喂，你要看到什麽時候啊，再不進來你就睡沙發吧！”
一旁的橋本健太有點受不了了，鐺鐺敲著門框。
“啊、這就來……”
邱洋也不知道為什麽，麵對橋本健太，明明是年下一些的弟弟，卻總給他帶來著莫名的壓力。
……
……
“健太君，你睡了嗎？”
“睡了。”
“……”
不知道怎麽的，躺在床上之後，邱洋反而不困了。
“真的睡了嗎？”
“喂，我都把床讓給你了，不要過分啊。”
被橋本太太強製趕去睡地鋪的他，顯然帶了些怨氣。
“好好好……”
邱洋碰了一鼻子灰，本來懷念一下大學寢室夜聊的感覺的——來到日本，他很久沒有和同齡男性聊天了，走到哪都是哥哥姐姐。
橋本健太被這樣騷擾了一番，反倒也不困了。
“啊啊啊邱洋，你好煩啊！”
他悶頭在枕頭裏發出咆哮。
“怎麽了健太君。”
“算了。”
橋本健太也放棄了，他覺得一直耍別扭屬實也不算酷。
“你要聊什麽。”
“……我沒有要聊什麽呀，我就隻是問問你睡了沒。”
邱洋的語氣很無辜，讓人聽不出來是不是在刻意的報複。
“……”
橋本健太感覺自己血壓飆升，自從認識了邱洋，自己又是感受到了來自姐姐的惡意，又是被掃地出門，現在還要被迫和這家夥共處一室。
“——那我問問你吧，你和我姐現在是什麽關係？”
這句話算是打到邱洋的七寸了，他沉默片刻，支支吾吾著說
“好、好朋友吧。”
“嘁，我就知道。”
橋本健太也不惱，隻是好像早有預料地冷笑道。
“現在還沒什麽關係就是這幅樣子，以後要是真在一起了，涉及到國籍居所等一係列問題，我還能指望你什麽？”
“……”
明明是年下的弟弟，成熟的話語卻懟得邱洋說不出話來。
激將之下，他也有幾分脾氣了，你來我往地唇槍舌劍起來。
“你憑什麽這麽說我！”
“憑什麽？就憑你現在支支吾吾的樣子，我就覺得你不靠譜！”
“什麽意思？我都為你姐姐一個人跑了這麽多次旭川了，你還嫌我決心不夠嗎？”
“你別說得好聽，不是工作你會來？我家隻不過是你省錢訂酒店的便宜住處罷了。”
情難自禁地，聲音是你一言我一語地越來越響，橋本健太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喂！你這麽說就過分了啊！告訴你！我明明也是很喜歡娜娜敏的！你這樣說很傷我心！”
邱洋氣血上湧，未經思索的話語暴露了不敢出口的潛意識。
聽完這句話，健太忽然坐起身，咚咚敲了兩下一側的牆。
“——姐，我任務完成了！”
邱洋大腦瞬間宕機，良久，才聽到牆那頭輕輕敲了一下，算是“已閱”的回應。
……
……
“邱洋哥，我真沒辦法，你知道的，我也是任務在身。”
放低了聲音，橋本健太畫風突變，滿臉賠笑著。
之前的不滿倒也不全是演技，他的確看不慣邱洋一副吊著自己姐姐的樣子。
不過既然現在勇敢承認了，好感度自然蹭蹭往上冒。
——至於搶走他姐姐的事嘛……畢竟姐姐都快三十了，邱洋……勉強及格吧！
“你們姐弟倆這套路我屬實……你這樣讓我明天怎麽麵對娜娜敏呀！”
邱洋頭埋在被子裏，心如死灰。
“就算、就算是要表白，這場合也太差了吧？這算什麽啊！”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明天生日再補上就可以了，今天隻是摸底考試。”
“唉，你99年的，我玩不過你。”
邱洋欲哭無淚，同時他也湧上了強烈的負罪感。
——自己這算什麽？無縫銜接？前一秒才和阿蘇卡分手，下一秒就大聲對娜娜敏表白？
可是反過來去想想，自己因為顧慮太多、優柔寡斷導致的惡果還不夠多嗎？自己不是什麽後宮小說的男主，既然陷入了二選一的境地，那麽選擇遲早要到來。
西野和樹前輩說的話，這時候縈繞在他腦海。
“——珍惜眼前人。”
……
“那明天，邱洋哥打算怎麽辦？”
橋本健太小心翼翼地打探著。
“還能怎麽辦，你還嫌情報泄露的不夠多嗎？健太君啊健太君，我本來拿你當自己人的，你看看你……”
“——現在可不就是自己人了嗎？”
邱洋被氣笑了，鑽出被子，黑暗中看得見橋本健太咧開嘴的大白牙。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原本想的是滑個雪逛個街的，現在再看情況調整吧。”
“好嘞邱洋哥，那早點休息叭，給明天充足的精力。”
“你這家夥……”
被這麽一折騰，倒真的是有點累了，邱洋閉上眼睛，感到困意慢慢襲來。
“隔壁的娜娜敏，現在在想什麽呢……”
在橋本奈奈未生日到來的那一刻，他帶著這樣的念頭，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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