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資本的獵場
“看來我們得快點談，看來有不少人在排隊。”奧恩斯笑著接過咖啡，開了句玩笑。
“我們想聊多久都可以，咱們是老相識了。”
“看到您這麽健康實在是太好了”奧恩斯的微笑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但我得承認，我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兒在見到你。”
“我上次見你在哪？”安德魯撇了一眼桌上的合同，若無其事地一邊說一邊合了上去。
“西漢姆聯”奧恩斯打量著辦公室的內飾，他發現了好多張合影，似乎是在酒吧以及社區拍的，“03年，我陪著中國一家甲B俱樂部的總經理訪問西漢姆，我們在那見了第一麵。”
“大連的徐經理，他和西漢姆聯主席的第一句話就是詢問這家俱樂部值多少錢”安德魯笑了笑，“阿爾德裏奇高興壞了。”
“唉，誰能想到，東方的資本到今天也沒進入這片廣闊的市場”奧恩斯言辭間充滿著歎息，他清晰的記得在中資訪問結束後，鐵錘幫老板阿爾德裏奇沒堅持滿一年就把球隊賣給了冰島財團。
“06年之後我就一直希望跟你聊聊”安德魯喝了口咖啡，“為此我還特地去了切爾西，本希望可以跟你好好學習，可惜你就是躲著我。”
“先生啊，你怎麽能這樣誤會我呢？桑澤先生說，我不過是個負責跑腿的經紀人。”
安德魯嗬嗬的笑著。
信你才怪！
2006年夏天圍繞著西漢姆聯發生了幾件大事，在各種傳聞收購案失敗後，他們居然完成了一樁驚人的轉會，馬斯切拉諾和特維斯，這兩個讓人無比熟悉的名字，來自阿根廷的年輕國腳。哪怕兩人隻值100萬鎊，西漢姆會有錢買他們嗎？用屁股想都知道不可能，整樁轉會從頭到尾彌漫著詭異的氣氛，安德魯恰好是知情人之一。
南美體育經濟公司MSI前總裁霍布拉欽在操作這筆轉會時，組織了一個財團希望完成對西漢姆的收購案，70.1%的股份8000萬英鎊，但最終這場交易宣告失敗，然後馬斯切拉諾賽季過半就去了利物浦，特維斯“租借”給了曼聯。租借方既不是母隊科林蒂安更不是西漢姆，而是MSI，2年1000萬英鎊租約到期，曼聯如果想買斷這位勤奮的阿根廷前鋒還需要額外支付2500萬英鎊，從霍布拉欽手裏買人。
霍布拉欽無疑成了足球曆史上的一個裏程碑，而當年處理這樁轉會的就是如今門德斯手下的奧恩斯。
但這件案子跟謝菲聯有什麽關係呢？
還真有關係，英國足球在此之前從沒有碰過球員屬於經紀人而非俱樂部的狀況，安德魯在接手球隊後嚴格調查了西漢姆和霍布拉欽之間就特維斯的歸屬權簽署的所有文件，其中有三份數偽造，說起來你可能不信，謝菲聯在其中扮演了中間商的角色，然而英足總B18項規定任何俱樂部不能在合同中出現第三方，為了促成這幾筆交易，謝菲爾德就充當了這個第三方。
07年，西漢姆被罰款550萬鎊，盡管遭到抗議但特維斯還是出戰了鐵錘剩餘比賽，並且在俱樂部收官戰中10場7球直接幫助西漢姆保級成功，還有對謝菲聯的一球，是那年俱樂部降級的直接凶手。
06年托索爾還沒有入主謝菲聯，謝菲聯為了這件事大打官司，降級給俱樂部造成的直接經濟損失達5000萬英鎊，球隊要求索賠，上訴到了國際體育仲裁庭（CAS），到今天官司還在進行。
這件事無疑是最好的籌碼。
……
安德魯把剛剛看過的合同推到奧恩斯的麵前，“哪裏，我一直把你當最好的朋友般信賴。”
奧恩斯稍稍翻了翻，注意到好幾條合同上的標記，他誇張地聳聳肩，“唉，我尊敬的大人哦，你知道的在霍布拉欽手下是不容易的，您瞧，我的處境如此微妙，我也要混口飯吃.……”
過了一會他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說道：“那這樣，我可以修改合同的年限，你剛剛入主球隊”他這樣說安德魯倒是微微吃了一驚，他執教謝菲聯到現在還是保密的。
不過奧恩斯一會老板一會客戶，讓他著實也聽煩了，摸了摸鼻子說道：“也許我該換個新鼻子，奧恩斯換成你這樣可以嗅出秘密的鼻子。”他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對你的客戶實在沒什麽興趣，他們太貴了，而我隻是個降級球隊的新教練，俱樂部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亂七八糟的官司，還有一個特維斯，嗬，其他兩個俱樂部的事情居然也能扯到我的身上.……”
奧恩斯隻一聽到特維斯三個字眼睛就亮了，他坐直了身體，終於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安德魯，你知道我的……”
安德魯露出了笑容，右手輕輕敲擊著桌麵宣泄著愉悅，顯然這哥們聽懂了暗示。
………
既然謝菲聯願意在官司上做出讓步，奧恩斯也好借此良機修複跟霍布拉欽的關係。有句話桑澤說的很對，他不過就是個跑腿的，霍布拉欽也是，MSI的資金還沒有雄厚到可以單獨運作一家英超俱樂部。他的背後是俄羅斯寡頭別列佐夫斯基，這個男人長期以來被看作羅曼·阿布拉莫維奇的導師，但命運總是喜歡捉弄每個人，曾經的弟子借助資本操作從切爾西換來了一張護身符，而這位老師卻被強硬的總統先生驅逐出境成為流亡富翁，他當然希望借助霍布拉欽這個馬甲重拾當年的榮光。不過在奧恩斯這個層次，無論是霍布拉欽還是門德斯他一個都惹不起。
安德魯手裏有了砝碼自然可以講講價錢，一位球員的命運也就在這三言兩語之中被決定，他見過那位叫迪桑托的大中鋒嗎？跟馬特·本米這個英格蘭小夥聊過天嗎？奧恩斯有詢問過球員的意見嗎？沒有，都沒有，因為他們的實力不足以讓教練去認識你，了解你，現在的足球世界太現實了，英超英冠90%以上球隊的建隊理念是購買成品來代替自家孩子的漫長升級打怪，不然經紀人這個行當是如何快速肥碩起來的？
“你等我好消息”奧恩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沒有多做糾纏，那些桌上的合同條款統統可以去見上帝。
還沒有走出辦公室他的腦子裏就有了七八套不同的方案，升班馬狼隊、卡迪夫城以及富勒姆都是優異的選擇，更妙的是富勒姆的主教練同樣在門德斯旗下，國內不行，意大利、西班牙呢？希臘、捷克的聯賽似乎更妙了，再其次不是還有日本的J聯賽、韓國的K聯賽，名氣和背景擺在那，哪裏會愁球員的銷路。想著想著，奧恩斯猛得靈光乍現，他想起了一個古老的國家，想起了不輸俄羅斯寡頭的雄厚資本。
他走到門口又走回來，看著埋頭寫字的安德魯，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有一筆好買賣你有興趣嗎？”
安德魯抬起頭，略有疑惑，麵對詢問的眼神，奧恩斯越發覺得事情靠譜，“有批球員，你不是要試訓嘛，幫著看看，不要本錢的買賣。”
“嘿嘿”這個黑心經紀人不等安德魯給出反應就拍了拍桌子迫不及待地離開，“過兩天人給你帶來，好買賣！”他這模樣活像從事黑奴貿易臭名昭著的美洲殖民者。
安德魯沒多在意，揮著手趕他離開，從剛剛開始他都在研究手裏的花名冊，這是俱樂部三個梯隊，共計146名年輕球員的詳細名單。這是俱樂部的希望所在，有了這批人他自然對奧恩斯的球員興趣缺缺。
足球讓人著迷的地方是什麽？這問題問倒了太多人，但其中一定有一項：這是充滿希望的運動。
你一定想不到，幾天後的奧恩斯似乎給了安德魯一個完全不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