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9 心中之事
其實傷口是最怕顛簸的,抖動會使傷口不易愈合,甚至還會使其更加嚴重。
乞兒之所以匆匆與慕容緣她們道別,是考慮到,野牛精既然已來,那麽他的行蹤不可能不會被察覺,很快萬妖山中的妖魔們就會追來,本來打算現在此處安歇下來,察看一下藥姑傷情的,這樣一來,隻能作罷,背著藥姑繼續前行。
木屋的方位雖然記得,但是所經之處,並沒有道路,腳下要麽是坑坑窪窪,要麽是亂石成片,兼之樹木茂密成林,樹幹所擋,不能直路而走,加長了行程不說,身體還必須做出轉彎的動作,如此,在無意間造成的顛簸,又加劇了藥姑的傷勢。
果不其然,沒走多長時間,藥姑就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她的身子不住地顫抖,額頭上不住地冒出汗珠。
“不行,不能再繼續走了。”乞兒突然止住腳步,“藥姑的傷口正在加劇,再這麽走下去的話,她會痛死的。”
“那該如何是好?止血丹不僅能夠止血,而且還能止疼,可是我所帶不多,在山洞中就已喂藥姑服完。”沈若雪緊跟在乞兒身後,她的目光從開始行走到現在,就沒離開過藥姑片刻,自然也看出了藥姑現在是多麽的痛苦,但苦於現狀,她也是著急的一頭霧水,想不出更好的解決方法來。
“管不了這麽多了,總之先將藥姑放下來再說!”
索性,乞兒將藥姑從背上輕輕放下。
望著藥姑憔悴慘白的麵容,乞兒心中即感到痛苦,又充滿了感激,一個才見麵不到一天,而又能為自己舍命的人,恐怕這輩子都不會遇到第二個了吧。
“藥姑,咱們不走了,就算是萬妖山中的群魔追來,咱們也不走了.……大不了,就死在一起。”
沈若雪望著淚流滿麵的穀主,她也悲痛的哭了起來,哽咽道:“穀主,你可知老穀主在臨行前還交代過什麽嗎?”
乞兒不知她為何突然如此問來,滿是淚水的臉上,多了一份疑惑,聲音也是同樣的哽咽,反問道:“老穀主還說什麽了?”
當初藥老將醫書《藥王篇》和木偶娃娃交到自己手中,卻隻是說讓自己傳承他的醫術,並未多說別的,依稀記得他搖頭歎息,還以為是在為玉衡峰擔憂,現在才知道,當時的他還在牽掛著自己休眠了三百年的女兒。
難道除了這些,還有什麽別的事情?聽沈若雪話中有話,乞兒起了一絲好奇。
“老穀主說,‘將來能繼承我穀主之位的人,必須要照顧我女兒一輩子’,也就是說,新穀主就是老穀主的女婿。”沈若雪哭著向乞兒解釋道。
“什麽,我是藥老選中的女婿?”無論乞兒再怎麽悲痛,聽了沈若雪的一番話後,也不由的吃了一驚。
“我……我怎麽配?”回過頭去,乞兒向躺在地上的藥姑望了一眼,她現在雖然臉色憔悴蒼白,額際間的發絲因汗水和一路的顛簸顯得有些淩亂,但即使這樣,也不減她的清麗脫俗之美。
“不,藥姑她一定會等到比我更好的人的。”望著藥姑,乞兒的目光忽然變得堅決,但是隨後他又支支吾吾,話語不清地道:“更何況,我是一個連自己真實姓名都不知道的乞丐,我還這麽醜,怎敢懷有如此妄想……”說著就低下了頭。
由於沈若雪就在乞兒身旁,即使是他含糊不清的話語,她也聽了個差不多,又瞧他低下頭,好像是不情願的樣子,還以為是他嫌棄藥姑所致,所以就替藥姑抱不平道:“是,我們藥姑雖然比穀主你大了三百歲,但是她在這三百年間一直處於休止狀態,身體上絲毫沒有變化,蘇醒後仍是一位妙齡少女,若是穀主你因此而嫌棄藥姑的話,那老穀主可真的是瞧錯了人,藥姑也白白為你擋了這致命的一刀!”
乞兒沒想到自己的自卑,卻帶了沈若雪的誤解,連連擺手搖頭解釋道:“若雪,你別誤會,不是你說的那個樣子.……”
因一時情急,他竟一時想不起該如何說是好了。
“那是什麽樣子?”沈若雪一改往日的畢恭畢敬,現用一種質問的口氣,向這位新穀主發問。
乞兒急的撓了撓頭,還是沒有想起該如何解釋,隻是重複起了剛一開始的話,情急地道:“哎呀,我怎麽配!”
沈若雪奇怪的眼神望著他,還以為他是被自己說中了,才變得急躁起來,不由的沉默下來,雙眼再次流下淚來。
沉默的眼淚,才是最痛苦的表現,乞兒自然也猜到了沈若雪的心中所想,在腦海中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便平下心來,對她解釋道:“若雪,真的不是你說的那樣。”
沈若雪猶然不語。
乞兒繼續道:“我是一個連父母都不曾見過一麵的人,從小以乞討為生,曾受人百般欺辱,如今又被燒毀容貌,豈能配的上藥姑這高貴的聖潔之軀。”
此句過後,他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接著道:“更何況,我現在背負著深仇大恨,曾經發下誓言,定要手刃天樞賊人,為師父,慧行大師,以及藥老等人報仇,一路艱辛,定然難以想象,我又怎麽忍心,讓藥姑與我在一起,說不了哪天,報仇不成,我就.……”
後話太過不吉利,他沒有說下去,隻是又重重地歎息了一聲。
沈若雪自然知道他最後要說什麽,也跟著歎息了一聲,道:“其實,穀主你想多了,你也不想想,若是藥姑沒有下定決心和你在一起的話,她又怎麽可能舍命為你擋下這一刀呢?更何況,老穀主也是被害死在玉衡峰上的,藥姑與你也就有了共同的敵人,你的仇,也就是她的仇,穀主你又何必考慮這許多?”
聽了沈若雪的一番話後,乞兒那顆沉重的心,頓時緩釋了不少,感激的眼神望向藥姑,並為她把脈,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
可是就在這時,不遠處卻傳來了一句仿佛聽到過的聲音。
“我剛剛就見那老牛在此處停下來的,怎麽到了這裏就不見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