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審訊
在黑暗中突然傳來了徐明卿的聲音,令三人心頭一驚,猝不及防,齊齊尋聲望去,但見那邊隱約幾條人影晃動,由於火光範圍有限,還不能看清他們的麵容。
乞兒他們不敢動彈,尤其是聽到徐明卿說到玉衡子也到了現場,更是恐慌已極。
不多時,那邊站著的幾人已然全部向這邊走來。
為首的赫然就是首座玉衡子,在他側站著一位矮個子的藍袍老者,乞兒認得他,他是專門負責掌管門規的張長老,是玉衡峰四大長老之一。
此二人身後還跟著幾名年輕弟子。
“還請首座和張長老為弟子做主,適才大家都清楚聽到了,弟子的花尾雞的的確確是被這乞兒偷的,他還用‘止疼散’將弟子的黑靈犬迷昏過去。”徐明卿慢慢地從玉衡子身後走了出來,恭恭敬敬地朝兩位長輩彎腰作揖道。
篝火還未滅掉,殘餘的火光足以照亮眼前的情景,玉衡子麵色嚴峻的可怕,聽完徐明卿的話後仍是不動,也沒開口說話,隻是兩隻眼睛卻是直直地盯住了乞兒。
“父親,你聽我說……”
白明雪欲要向玉衡子解釋,卻見玉衡子將長袖奮力一揮,顯是氣憤已極。看都未向她看來便厲聲道:“你住嘴!”
白明雪從未見過父親發過如此大的火,自知此事罪禍不小,低下頭來,畏畏縮縮,不敢再言語一句了。
乞兒知道剛才的對話已經被聽到,但悔之晚矣,便不做任何辯解,亦是低著頭來一言不發,任由發落。
見玉衡子一言不發,也不做出決斷,徐明卿恐怕他有包庇之心,便又彎下腰來作揖道:“請首座與張長老給弟子做主。”
隻聽見玉衡子冷冷地哼了一聲,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隨即麵向張長老這邊轉來,問道:“張長老,凡峰上弟子犯了偷盜之戒該當如此處置?”
張長老向玉衡子輕輕地作了一揖,道:“回稟首座,但凡峰上弟子犯了偷盜之戒,就該消去名籍,打散靈體,驅逐下峰,永不得再來。”
“好就依張長老所言。來人哪,把這三人押到祭祖堂,審明主次之謀再做定罪。”說完話後,玉衡子便將身子一轉,邁腿就走。
玉衡子剛要轉身走,而在他身後的徐明卿突然著急了起來,忙向他道:“望首座明察,這小乞性子奸猾,不如先將他靈體打散,省的他趁機逃走。”
而玉衡子聽到他這話後,臉上嚴峻的神情忽然消失,向徐明卿微笑道:“明卿不必費心,有我在,他肯定不會逃走的,你放心吧,我會秉公處理的。”話後示意身後弟子押解三人去祭祖堂。
原是七星劍派有一規矩,但凡派中弟子犯了大過後,都必須先將靈體打散,然後再去審問,為了就是怕犯錯弟子突然抵抗或是逃走。
他徐明卿記得這一規矩,難道作為一峰首座的玉衡子真的就忘記了?
待玉衡子轉身後,徐明卿冷眼瞧了他一眼,心中道:哼,饒你是一峰首座,這次也叫你無力回天。又轉向乞兒瞧去,冷笑了一聲後,便跟著玉衡子走去。
……
祭祖堂內並不寬敞,但卻深長,從外向內望去,宛若一道走廊。
堂內正中隻擺放著一個靈位,而且又高又大,樣子倒似一塊墓碑,上麵金字寫著‘七星之祖解厄道人靈位’。
這解厄道人便是七星劍派的開山之祖。
靈牌下麵燃有七根白色蠟燭,這七根蠟燭並不是整齊地列成一排,而是按照北鬥七星走勢排放,如此做也是祭奠祖師爺的一種方式。七根蠟燭下麵又是一層平階,其上正中間放著一個紫色的供奉香爐。
玉衡子首先踏步進來,其次是張長老。張長老進來後便是,乞兒三人和押他們的那三名弟子。徐明卿作為原告者自然也跟了進來。
押乞兒他們的那三人走到堂內,向祖師爺靈位磕了一個頭後便轉身走出,在堂外等候了。
堂中,所有人都神色恭謹地望著上方的靈位,玉衡子為首,張長老在側,徐明卿,乞兒,白明雪,劉鐵牛四人站在一道。
玉衡子雙手捏著一支香,口中念著祭文向靈位拜了三拜,然後跪在地上又朝靈位磕了三個頭。
在玉衡子磕完頭後,站他一側的張長老帶著後方四位小輩兒又向靈位磕了一個頭。
為了表現對祖師爺的尊重,必須這樣做完後,才能審訊犯有大錯的弟子。
審訊開始。
玉衡子站在正中靈位下麵,張長老站在一側,而乞兒四位小輩猶然跪在地上。
此時,玉衡子向張長老道:“張長老,麻煩你將十大門規誦上一遍。”
七星峰十大門規乃是十大戒律,聽起來卻和僧人所持戒律有些相似。張長老便將其一一誦出,這第七條就是戒偷盜了。
張長老一一念完之後,最後說的是“但凡犯以上門規者一律打散靈體,消除名籍,逐出峰內,永不得再次上山。”
“首座,你看接下來還怎樣做?”待張長老說完以上內容,便轉向玉衡子問道。
“張長老,你是峰上掌規長老,峰上弟子犯了大大小小的錯誤你自當會審,不必細問與我。”玉衡子道,但是他說這話時,目光卻未看向張長老,而是舉目望向門外,看他那神情似有些著急,像是在等什麽人的到來。
張長老自然不知他在等什麽人,於是轉過身來,就要審問乞兒三人。
可是正當他要開口,門外卻傳來了一句蒼老的聲音,隻聽到:
“聽說我孫兒的花尾雞被人偷去吃了,玉衡首座明察秋毫,已抓住小賊正在這兒審問,我徐某特來瞧瞧。”
這人卻是徐長老。
話音剛一落地,徐長老邁步進來,徑直來到乞兒他們麵前,恭謹地跪拜了一下祖師爺靈位,站起身後,又向玉衡子和張長老分別作揖,道:“我適才聽一位弟子說有人犯了偷盜之戒,正自納罕,在咱們玉衡福地誰又有心思偷盜?又聽那弟子說是明卿所養的花尾雞被人偷了,那賊人已被抓住,徐某人特來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如此手長。”
徐長老轉身過去,向他身後四人一看,“哎呀,這不是我們的大小姐和劉師侄嗎?怎麽……”
話語停頓片刻,又向乞兒看來,“哼,定然是這市井之徒,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手又癢了,便唆使大小姐和劉賢侄去偷東西。你說是不是!”說話時,又轉向乞兒,在他眼中乞兒就好比一隻臭蟲,恨不得立即將他捏死,所以他望乞兒時目光凶狠卻又帶有一種蔑視。
乞兒目光與徐長老相交,見他目露凶光,卻不畏懼,與他直視。
見到乞兒倔強的神情,徐長老冷哼了一聲,便轉過身去,向玉衡子和張長老道:“徐某這次來隻是旁聽,請首座和張長老接著處理此事。”
徐長老退在一側。
這時張長老開口向下麵三人問道:“此事是誰出的主意,又是怎樣的過程,你們許仔細交代清楚。”
隻見乞兒三人低頭不語,並未答話。
張長老又將那話問了一遍,可是三人仍是默然不語。
“偷雞摸狗之輩,焉能在我峰上修仙練道,你們既然不肯交代,那我便將你們三個靈體全部打散!”玉衡子勃然大怒,氣衝衝地朝他們三人走來站在劉鐵牛身旁,伸出手掌,隻見他手掌上一片淡藍之光泛出,顯是集聚了靈力,正朝劉鐵牛頭上拍去。
眼看著他這一掌即將拍下,劉鐵牛已是戰戰兢兢,連求饒的勇氣都沒有。
而就在此時,乞兒突然抬起頭來,大聲喊到:“此事不關師姐和五師兄的事,雞是我偷的,他二人毫不知情,一切都是我瞞著他們做的,首座要懲罰隻懲罰我一人好了,還請首座放過他二人!”他目光堅毅,說話時毫不畏懼。
玉衡子眼中投來讚許目光,不過稍縱即逝,厲聲對乞兒道:“好,既然你已經承認,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麵了!”將手掌舉高,眼看就要拍下。
一旁白明雪急的哭了,失聲大喊:“爹爹,不要!”
“怎地,你有什麽話要說?”眼看著這一掌即將拍下,玉衡子卻急速收手,向白明雪望來。
他這一舉動令在一旁的徐長老和徐明卿二人感到錯愕,對視了一下,都是怔了一怔,心中不免為之感到惋惜。
玉衡子這一舉動實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其實他心中也十分焦急,暗自問道:那人怎麽還不來?
白明雪適才情急之下才大喊出聲的,現下玉衡子向她問詢,她卻低著頭不知如何說了。
一旁的徐長老見這父女二人一個問,一個不答,顯然是在拖延時間,眉頭一皺,道:“既然大小姐無話可說,那還請首座盡早執行門規。”
沒奈何,玉衡子隻能又移步向乞兒走來,舉手就要拍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門外突然傳來另外一句蒼老的聲音:“還望首座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