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魚與漁夫
一個人呆在玄清派的日子,既無聊又枯燥。
楚白養好傷後,每天除了修煉,就是遊山玩水了。
忘情宗主給他的那本書冊,名為《忘情心法》,卻是忘情宗真正的不傳之密了。
楚白看都沒看,直接將這本書扔到洞府裏去吃灰。
遮天,楚白看著光禿禿的山頭,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山也可以長得這麽醜!
“嗯,比小牛犢都醜!”
這幾天,雲雨鼎的器靈小牛犢總有些不安分,楚白不得不把它揪出來胖揍了一頓。
如此一來,不但小牛犢安分了,楚白的心情也舒爽了不少。
不過,玄清派的上上下下卻是更討厭楚白了。隻因楚白去見了一次老劉頭後,就又給他們立了個新規矩:
以後靈農種出來的靈麥以及靈瓜靈果什麽的,要八成歸靈農自己,兩成歸玄清派。
這不是誠心惡心人麽?靈農能消耗掉那麽多好東西?
……
冬去春來,楚白閑極無聊,與老劉頭坐在地頭聊家常。
“劉叔,你說我厲不厲害?”楚白指著玄清派的上上下下道,“我能讓這裏的所有人都恨我!”
“你可別這麽說,”老劉頭安慰他道,“我的那些老夥計還是很感激你的。”
“你們感激有個毛用,”楚白自嘲道,“等你們老了,死了,我就又得背上大魔頭的黑鍋了。”
“你還不知道吧,外邊現在都在傳,我是大魔頭,一頓要吃七八個孩子!”
老劉頭笑道:“你現在才知道後悔?早幹什麽去了?”
“誰說我後悔了?”楚白有些糾結道,“我就是感覺有點,那個……”
他一時間也形容不上來那種感覺。
“有點不值?”
“對,就是不值!”楚白大吐苦水道,“我做了這麽大的好事,達官貴人們恨我也就罷了,憑什麽底層老百姓也跟著他們一起恨我?”
老劉頭想了想,歎息道:“因為你隻有一個人,而達官貴人和修士們卻是一大群人!”
“老百姓哪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們對你的認知,還不是從達官貴人那裏聽來的?”
楚白點頭:“確實是這幫人一直在詆毀我。”
“你不知道他們有多恨我。”
“五毒宗四大元嬰老祖都被我殺了,他們全總上上下下近百萬人都跟我有仇。”
“此外還有其他的修道宗門,官府,地主以及平南侯的家屬
。”
楚白撓了撓腦袋,有些頭皮發麻道:“老子可算是舉世皆敵了!”
“哈哈!”老劉頭看著他那窘樣,直接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是怎麽惹了這麽一大群人的?”
楚白歎了口氣道:“當初我就隻想幫我那群老街坊討回一個公道。”
“結果這公道是越討越大,仇也越報越多。”
楚白無語道:“你說明明是他們草菅人命,喝百姓的血。結果到頭來我卻成了大魔頭,這也太不公平了!”
老劉頭反問他道:“你成了大魔頭對你有什麽影響嗎?”
“沒有。”
“他們罵不罵你,對你有影響嗎?”
“沒有。”
“百姓感不感激你,對你有影響嗎?”
“也沒有。”
老劉頭白了他一眼:“那不就得了,你還糾結個什麽勁?”
楚白皺著眉,細細思索了一番。他覺得老劉頭在忽悠自己,就像自己當初忽悠了太叔皓一樣。
突然,楚白展顏一笑,湊到了老劉頭的身邊。
“劉叔,我打算跟小微求婚。到時候你幫我們做個見證人吧!”
老劉頭無語道:“她還沒出關,也沒答應要嫁給你。你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就連證婚人都找好了?”
“這你放心!”楚白胸有成竹道,“小微是一定會答應我的!”
“那也行,”老劉頭想了想道,“不過這證婚人一般都得是族裏的長輩吧!”
“我都想好了!”楚白笑道,“等小微出關了,你就收她做幹女兒。”
“那為什麽不讓我做你幹爹呢?”老劉頭突然來了興致,“我可告訴你,做我的幹兒子,那好處可不是一點半點的。”
楚白深吸一口氣,覺得老劉頭這廝是在占他便宜。
他雖然嘴上叫他劉叔,實則卻是把他當成了兄弟。
結果你現在卻想當我爹?
隻是現在有求於人,楚白也不得不曲線救國,利誘老劉頭道:“因為小微有個非常漂亮的幹娘。”
老劉頭人老心不老,兩眼放光道:“什麽,那丫頭還有個幹娘?”
“她是哪裏人,做什麽的?”
楚白趁熱打鐵道:“她是京城人,手裏有的是錢!”
老劉頭大喜:“錢不錢的倒也無所謂,隻要她會做飯,知冷暖就行!”
“對了,她是做什麽的?”
“青樓裏快退休的媽媽桑!”
“滾!
”
……
或許是出於對楚白的怨恨,漸漸地玄清派開始出現一些流言:楚白會逐步殺死忘情宗的另外兩名弟子,然後獨得忘情宗的全部傳承。
幾個月後,蘇微破關而出,卻得到了秦惜柔香消玉殞的消息。
瓢潑大雨中,秦惜柔的墳墓孤零零地坐落在一個無人在意的角落。
“小白,你修為那麽高,怎麽就不阻止他們的決鬥呢?”
蘇微站在秦惜柔的墓前,哭紅了眼睛。
“就算阻止不了他們的決鬥,也該阻止師姐服用燃髓丹啊!”
“燃髓丹那種東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會一點點地燃燒掉她的骨髓的。”
楚白走了上去,抱了抱她,希望能給她一些安慰。
他沒敢承認是自己殺了秦惜柔,因為那樣隻會讓事情變得更遭。
蘇微去遠處挖了幾株迎春花,移栽在了秦惜柔的墳前。
“師姐說,她最喜歡迎春花了。”蘇微回憶道,“因為她希望自己能像迎春花那樣,第一個在春天綻放。”
淡黃色的小花,在雨水的擊打下,從枝頭一朵朵地墜落,掉在了泥水裏。
蘇微更難過了。她覺得秦惜柔的一生就如同這些迎春花一般,哪怕再怎麽努力,也避免不了零落成泥的下場。
“我其實很早就知道她在偷偷地修煉。修煉不成忘情宗的功法,她就去求張一塵教她修煉玄清派的功法。”
“她是大師姐,所以很害怕我們會看不起她。”
“後來張一塵死了,我們孤立她,一個個地超越她,師尊也看不起她……”
蘇微說不下去了,又開始哭泣起來。
楚白麵色剛毅,心中卻有著無盡的歎息。
秦惜柔的一生就是個悲劇。她本就是忘情宗主找來的魚餌,用來釣住太叔皓這條大魚。
魚餌不死,大魚便不會上鉤。
忘情宗主對這件事看得很清楚,所以她一早就說過,年輕男女之間的分分合合最是尋常。
也隻有魚餌死了,大魚才不會再被它誘惑。隻能心甘情願地被她釣到這條忘情大道上來。
“小白,”蘇微抹著眼淚道,“你說修煉真的那麽重要嗎,連自己的愛人都要去算計?”
楚白看著她,感慨道:“因為太叔皓是一條傻魚,但我卻不是。”
“誰要用你來釣我,我就把她的魚線咬斷!”
蘇微雙眼迷離地看著楚白,竟不知道他是在說些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