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勸降
吳憂的笑容僵在了臉上，趙晴兒還在茫然地端著茶杯。
“臥槽！”
他從椅子上彈跳而起，一把打掉了趙晴兒手裏的茶杯：“還喝個毛的茶，城都破了，大家逃命啊！”
“晴娘你跑慢點，我，我跟不上啊！”
“晴娘這堵牆有點高，你快拉我一把呀！”
“晴娘，我跑不動了。你趕緊跑吧，別管我，能活一個是一個。”
“嗚嗚，你還真不管我呀……”
……
順天二十三年，大齊舉兵伐陳，三日便破長陽城。
長陽茂才吳憂，順應天意，率全城百姓歸降王師，被辟為征南候賬下參軍。
是的，吳憂投降了。
他本來打算“士可殺不可辱”地慷慨陳詞一番，然後英勇就義的。
結果事到臨頭，看著寒光閃閃的刀槍，他又反悔了。
“我不是怕死，而是要留著有用之身，以待將來。”吳憂心中自我安慰道。
“嗯，一定是這樣，我不是投降，而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是忍辱負重，是臥薪嚐膽！”
這麽一想，吳憂反而又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起來。
作為陳國降臣，吳憂最大的難處就是大齊的官員不信任他，而昔日的國人又以他為恥。
……
“呦，這不是吳參軍嗎，今天又要去勸降誰啊？”
“不要以為進了城就可以溜之大吉，我們的大軍可還在圍城呢，你跑不掉的！”
吳憂在數十萬大軍的注視下，戰戰兢兢地進城了。
“來啊，將這個叛國之賊給我拖下去，砍了！”
來到城中，吳憂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人定了死刑。
“且慢！”吳憂喝住了湧上來的甲士，“在下有一言，事關我大陳國生死存亡的大計，還請鄭大人屏退左右，與我詳談！”
鄭忠審視地看了吳憂一會，這才屏退了左右與他私談。
“鄭大人，我大陳在麒麟山尚有二十萬野戰之師。隻要鄭大人依城堅守七天，不堅守五天，便可與麒麟山大軍前後夾擊，大敗賊軍！”
吳憂一進密室便開門見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鄭忠鬆了一口氣，撫須笑道：“我果然沒看錯你，你並沒有真的降齊！”
“你放心吧，我山河城有民十萬戶。哪怕每戶隻出一個人，也有十萬大軍。別說是堅守七天，就是堅守七十天也是小菜一碟！”
吳憂也長舒一口氣：“如此，我便放心了！”
七日之後，山河城破，鄭忠戰死。吳憂收攏鄭忠的殘部，向征南候投降。
……
“吳憂，你也吃了好些日子我大齊的軍糧了，別總是一點用都沒有。這次進城勸降要加把勁，省的我們兄弟還要衝上城頭去拚命！”
“還有，別想著逃跑。這座城池也被我們大軍圍了，你最好乖乖地聽話！”
吳憂又一次戰戰兢兢地進城了。
“錢大人，我大陳在麒麟山尚有二十萬野戰之師，隻要錢大人依城堅守十天，到時候定然可以與麒麟山大軍兩麵夾擊，殲滅敵軍！”
吳憂說這些話的時候，自己的心裏都是七上八下的。
“哼，我北濟城有二十萬戶，哪怕每戶隻出一個人，也有二十萬大軍。堅守個十來天，輕而易舉！”錢大人撫須道。
“錢大人，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吳憂還是有些不放心。
“吳賢弟你就放一萬個心吧！”錢三陽呷了一口茶道，“賊軍征戰月餘，早已疲憊不堪。興許用不上麒麟山的大軍，我們自己就可以打敗敵軍。”
吳憂這才放心離去。
十日之後，北濟城破，錢三陽戰死。吳憂收攏錢三陽的殘部歸降大齊。
……
“呦，吳大人這是又要去勸降？”
“我說吳大人你就省省力氣吧，反正你也不是真心去勸降，何必白費力氣地跑一趟？”
“那可不行。吳大人勸降一城，我們便攻下一城。他簡直成了咱們攻城的吉祥物。所以這一趟還是要跑的。”
“哈哈……”
北山城裏吳憂正在與守將孫正陽在密室中會談。
“孫大人，賊軍勢大，你要不棄城突圍算了。”吳憂建議道，“這樣也好與其他地方的友軍匯合，壯大聲勢。”
“吳賢弟此言差矣！”孫正陽正色道，“我大陳在麒麟
山尚有二十萬野戰之師。我隻需要依城而守，堅持上半個月，到時候定然就可以與麒麟山大軍裏應外合，殲滅敵軍！”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孫正陽大手一揮，打斷了吳憂的話，“此事十拿九穩！到時候我們不但能殲滅敵軍，甚至還可以反攻偽齊，豈不美哉？”
十五日後，合川城破，孫正陽戰死。吳憂收攏了孫正陽的殘部，繼續歸降。
……
形勢一天比一天差，吳憂每天都憂心忡忡的。
他一再地告誡自己要臥薪嚐膽，忍辱負重。這似乎也成了支撐他活下去的勇氣。
一年後，他仍堅持著“忍辱負重”時，大陳國卻沒能堅持得住，亡了！
順天二十四年，大齊滅陳。參軍吳憂因軍功，官拜禮部員外郎！
吳憂走進中軍大帳的時候，臉上的淚痕還沒擦幹。
“行了，行了，別他娘的哭了。”刀疤臉征南候不耐煩地揮揮手，鎮住了哭哭啼啼的吳憂，“你怎麽跟個娘們似的？”。
“這一天終於要來了嗎？”吳憂心中暗歎道，“隻希望砍我的刀能夠更快些，不要讓我太疼。”
正當吳憂做好了舍生取義的準備時，征南候的下一句話差點沒把他給雷死。
“老子要升你的官！”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征南候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給你加官，也是天子為了收攏南地的軍心民心做出的一種表率。”
“可我……”
“你什麽你，”征南候根本不容他把話說下去，“你不就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每次勸降都隻是裝個樣子嗎？這些個小事，我根本就沒放在過心上！”
“我讓你去勸降，主要是讓你跟城內的敵軍混個臉熟。將來城破了，也好讓你帶著他們歸降。”
“要不然他們淪為亂軍、土匪、遊擊隊什麽的，我還怎麽安心地在前線打仗？”
吳憂盯著征南候看了又看，一臉的難以置信。
征南候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刀疤，笑道：“看什麽看，老子就是長得醜了點，但我又不是個傻子。”
“哇！”吳憂突然哭出了聲，“你這個騙子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