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雲狼山下
那時候，林凡的父親是一個小有名氣的煉器師，而母親則在生下他不久後便撒手人寰了。
父親很忙，沒有時間管他。所以，他從小是跟著家裏的小丫鬟長大的。
由於無人管教，林凡從小便囂張跋扈，惹是生非。他搶過散修的靈藥，欺負過弱小的女修，甚至還喜歡流連於青樓和賭坊。
一個雨夜，電閃雷鳴，百無聊賴的他甚至將魔抓伸向了身邊的小丫鬟。
一夜的纏綿，落紅點點。
這件事後，林凡的脾氣反而越來越差了，他對小丫鬟又打又罵的，但打罵過後又會後悔萬分。
可惜好景不長，林凡的父親在一次外出采礦中出了意外，重傷而歸，不久便去世了。
林家的生活從此一落千丈，家中的奴仆都散了，產業也被人奪了個幹淨。但林凡卻不敢麵對現實，他一次次地逃避，在酒精中麻醉自己。
這時，也隻有小丫鬟依舊陪在他的身邊，艱難地維持林家的局麵。
“你可以不修煉，不上進，但是請不要再去賭錢了。家裏已經沒靈石了，也拿不出什麽東西去典當了。”
“少喝點酒吧，你才四十歲就白了頭發，這樣下去，你活不過五十的。”
林凡沒有再去賭過，也沒有再去嫖過。因為他清楚家裏的處境。
但是，他可以不賭不嫖，甚至也可以不見人也不說話，但卻唯獨不能沒有酒。
沒有酒，他活的太痛苦！
理想和現實的巨大落差讓他隻能逃避。他既拉不下臉來蠅營狗苟的活著，也沒能力去好好修煉來出人頭地。
沒了酒，他便打罵小丫鬟，逼著她去買酒。
他可以不吃飯，不睡覺，但卻絕不可以沒有酒喝。
小丫鬟這時候已經築基多年，隻是常年的操勞讓她看起來分外蒼老。
這天，她賣掉了家裏珍藏的最後一顆礦石，為林凡換了一壺美酒。
林凡搶過酒壺便開始大口吞咽起來。他很久不曾喝過這麽醇香的酒了，所以喝起酒起來如同牛飲，咕咚咕咚地就喝光了一壺的酒。
隻是，這麽多年來他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他大口大口地喝著酒，臉色變得異常的紅潤。突然，他張口噴出一口逆血，就不省人事了。
……
林凡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茅草屋中。
“你醒啦。”小丫鬟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過來，“快把它喝了，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這碗藥裏靈氣逼人，花費定然不菲。林凡接過碗來，將湯
藥一口飲盡，感覺全身都暖烘烘的。
“這裏是哪？”他環顧四周，發現這裏分外簡陋。
“這裏是雲狼山啊。”小丫鬟展顏一笑到，“這裏環境清幽，非常適合你修養身體。”
“為什麽不在家裏？”林凡反問道。
小丫鬟默然不語。
“你賣了我林家的祖宅？”林凡並不蠢，相反還很聰明。
小丫鬟抿著嘴不說話。
林凡勃然大怒道：“你賣了我林家的祖宅！”
“我也沒有辦法啊。”小丫鬟哇地一聲便哭了出來，“你生了病，家裏又實在沒錢，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去死吧。”
“住口！”林凡嘶吼道，“我林家家資百萬，要不是因為你，豈會落得今天這般下場？”
“酒，我的酒呢？”他掙紮著要下床找酒，“你們都看不起我，都討厭我，都想讓我難過，你們都滾，把酒留給我就行。”
大病未愈，他剛下床便跌倒在了地上。
小丫鬟哭著想要把他扶起來，但卻無奈他掙紮的太厲害，一時兩人都跌倒在地上。
“你不能再喝酒了，真的不能喝了。你要是喝死了，我可怎麽辦啊。”
小丫鬟抱著林凡傷心地哭了起來。
“你從小就害怕別人嘲笑你沒有娘，所以就各種調皮搗蛋來轉移別人的注意力。”
“長大後，你父親也不管你。所以你就吃喝嫖賭來讓他來關注你。”
“後來你連父親都沒了，你就自暴自棄。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呀，我也是除了你，一無所有啊！”
小丫鬟越哭越傷心。
“我從小沒有父母，也沒有兄弟姐妹。隻有一個在那年雨夜騙去我的身子的負心漢。”
“可如今那個負心漢也要去了，這個世界就隻剩下了我自己一個人，我好害怕啊。”
“你就不能好好地照顧好自己，多陪我幾十年嗎？等你死後，再讓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地死去，不行嗎？”
她的眼淚打濕了林凡的衣衫，也讓林凡清醒了過來。他無法容忍自己的卑微和無助，更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所愛的人也承受同樣的命運。
從小到大，愛他、懂他、陪他的隻有小丫鬟一個人。他又何嚐不是對小丫鬟用情至深呢？他傷過無數的人，唯獨對小丫鬟造成的傷害令他愧疚至今。
他打她罵她，更多的是在掩蓋心中的愧疚。內心深處，他何嚐不是在痛苦自己是否配得上她。
如今他們兩個人都一無所有了，反而卻都可以放下心中的負擔了。
那些不在乎你的人，你又何必去在乎他們的看法？
林凡想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他如今隻是練氣期，壽元與常人無異，隻有區區百年。而小丫鬟已經築基了，壽元翻倍，可以達到兩百年。
他哪怕從今天開始，好好愛惜自己，最多也隻能陪她幾十年而已。
等待她的將是百年的孤獨和寂寞。
等到林凡不再鬧了，小丫鬟才將他攙扶回到床上。然後兩人間就是長時間的沉默。
夜幕降臨，小丫鬟沉沉地睡去了。她呼吸均勻而深沉，顯然是累壞了。
黑暗中，林凡睜開了眼睛。他不再自暴自棄，反而變得堅毅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一步步地挪到了屋外。
……
第二天一大早，小丫鬟急匆匆地衝出茅草屋，卻發現林凡正好端端地站在屋外的草地上。他手裏拿著一柄木劍，上麵布滿了倒刺。
林凡鄭重地一步步走到小丫鬟的麵前，將一束野花遞給了她。
“玉娘，嫁給我吧！”
小丫鬟正是劉玉，也是張玉婷的前身。
一間茅草屋，一束野花，一頓野菜，這就是他們的婚禮。
“我會好好陪著你，絕不會讓你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去。”
這是他一生的承諾。
酒色掏空的身子，平庸的天賦以及修煉資源的缺乏，讓林凡的每一步都走得無比的艱辛，但也把他的劍道磨礪得無比純粹。
劍皇正是從雲狼山下，走出了自己的道！
回到現實中，張玉婷發現林凡又在發呆。她就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林凡笑了笑，抓住了她的小手道：“玉娘，你是還和以前一樣。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修煉，好好陪著你。”
哪知，張玉婷卻搖了搖頭。
“師尊說，我天賦出眾，此生很有可能突破問道境。所以，我的道侶也一定要是一個在天賦上跟我匹配的人。”
“你年紀不小了，天賦也是一般，即使現在開始努力修煉，將來問道的可能性也不大。”
張玉婷說完這些，又狠心道：“你的救命之恩，我始終記在心裏。也希望你能走出自己的世界，好好修煉。不要太過在意我，畢竟這天下還有很多很好的女修。”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張玉婷是一個轟轟烈烈的女人，在感情上也是殺伐果斷。
林凡頓時如遭雷擊。
張玉婷沒有再說什麽，而是順著小路越走越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