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戲穿幫
「雪兒,快讓你朋友上來坐坐!」樓上陽台的女人發話了。陳雪兒哼了一聲,拔出鑰匙掉頭就走,她心中得意,嘿,這樣好心老實的活雷鋒整個京城找不出第二個來,心中篤定,郭敬一定會跟上來。果然,郭敬抓了抓頭,乖乖跟在了她後面。進了房子后,陳雪兒朝樓上大聲說:「媽,這個就是我的男朋友,當醫生的。」
郭敬心裡一汗,有這麼介紹人的嗎,實在太簡單了。陳雪兒說完大搖大擺理直氣壯上樓洗澡,到了樓上回頭扔了一句,「今天晚上你就住我家裡?」郭敬心裏面憋氣啊,為了演戲演全套,她居然讓我在她家裡過夜?郭敬恨恨一屁股往客廳沙發上一坐,使勁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心說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事已至此,雖然郭敬恨恨不已,卻也沒辦法,不知道下一步陳雪兒還會玩什麼花樣,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順利通關,郭敬心裏面忐忑,忍不住就責怪起新認識的那個朋友張普來,可不是么,要不是那傢伙帶著他去酒,根本不會碰上如此刁蠻不講理的陳雪兒,也不會稀里糊塗冒充她的男友。
郭敬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樓上門響,接著走出來一個穿著淺紫色弔帶睡裙的女人。女人看起來大約三十齣頭,一頭慵懶的栗色長發,光著腳,手上拿著玻璃杯,大約是要倒水喝,一眼看見樓下沙發上坐著個穿藍白相間冬裝的陌生男人,下意識地就問:「你是誰?」
郭敬啊了一聲站起來,手足措,也不知道是該叫姐姐還是叫阿姨,口中結結巴巴只是那個那個,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張老臉窘迫得紅到脖子,心裏面早把陳雪兒罵了個半死。
少婦看郭敬那幅模樣,實在有些好笑,怎麼現在還有如此容易臉紅的男人呢!她仔細看了郭敬幾眼,這才發現郭敬大約也就二十左右,根本是個毛頭小伙,眼睛輕輕一轉,已經知道了答案。「啊,你是雪兒的男朋友?」少婦一下子熱情了起來。她快速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別緊張,我們家只是很少有朋友來,看來我嚇著你了。」
「啊,沒有沒有,我一點都不緊張。」郭敬也不知道當時他為什麼沒有否認,如果他現在就說出真相,那麼他以後的命運可能就改變了。他到現在才確認眼前的貴婦的確是陳雪兒的母親謝晚晴,不過年近四十的謝晚晴渾身洋溢著一股知識女性特有的風情與魅力,讓郭敬放鬆不少。
「那個,謝阿姨你好,我是那個,」郭敬一緊張講話容易結巴的壞毛病,尤其是他不想對人說謊的時候,結巴得更嚴重。謝晚晴笑著看他,大眼睛頗有些明眸善眯的風情,「咯咯,你這孩子太老實了,看來雪兒經常欺負你。」
郭敬很鬱悶,心說我早就不是孩子了,我根本就是在大街上被你女兒強迫拉來的臨時演員,這話卻不好說出口的,只能裝靦腆一笑。「啊!」謝晚晴突然跳了起來,「你看你看,家裡面沒什麼客人來我居然忘記待客之道了!」
她匆匆轉身在客廳一角的大冰櫃內拿了一隻杯子和盒裝果真,充好後轉身過來坐下,給郭敬倒了滿滿一杯,然後自己也倒了一杯。微笑著把果真遞了過去。郭敬伸手接過,不小心碰到謝晚晴修長如玉般的手,立刻老臉飄紅,端著杯子低下頭。
這小子真是老實啊!謝晚晴心中暗笑,真的許多年沒看見這麼老實忠厚的小夥子了。謝晚晴暗中打量郭敬,郭敬分明覺得對方的目光如春天的陽光般在自己身上輕掃,渾身不自在,拿著杯子一口接一口喝起果真,沒半分鐘就把一杯果真給喝下肚去了。
謝晚晴輕笑,居然伸過手去拿過杯子又幫郭敬倒了一杯。郭敬局促不安地接過,他低聲說了句謝謝阿姨,又是一陣狂灌,眼看著杯中橙汁又見底了。「好了好了!再喝就把肚子給撐壞了。」謝晚晴實在忍不住,輕咬嘴唇笑了起來,「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你和雪兒是怎麼認識的?」
「謝阿姨好,我叫郭敬,是平海人民醫院的醫生,來京城考博,成功后,我會在京城繼續深造兩年。」郭敬把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倒了出來。「你叫郭敬?」謝晚晴笑著哦了一聲,「你來京城考博的啊?不錯不錯,真是年輕有為,你準備考什麼大學的博士學位呢?」謝晚晴繼續盤根問底。
「我報考了水木大學的醫學博士學位。」人在陌生環境下對陌生人吹牛是一種本能,郭敬也不能免俗,很快就忘記了他冒充陳雪兒男朋友的事實,恢復了他健談的本色。
「水木大學?醫學博士?」謝晚晴扇了扇眼睫毛,饒有興趣看著郭敬,大眼睛輕輕彎成月牙兒一般,隨口玩笑般問了一句,「哦不錯不錯,那,就請郭醫生你現在就看看,我的身體有沒有病啊?」
這謝晚晴的心思挺深的,沒那麼容易糊弄,幸好郭敬本來就是醫生,真金不怕火煉。郭敬立刻來了精神,仔細看了對方臉色,嗯了幾聲,「阿姨請張開嘴,讓我看看舌苔。」
「呵呵,你學的還是中醫啊?」謝晚晴看郭敬突然變得老氣橫秋,心中好笑,略帶玩笑般就伸出舌頭來。「您的眼球略帶血絲,唇深紅而干,面色略紅,舌頭淡紅,舌苔微泛黃白,聲音倒是蠻清亮的。」郭敬自言自語說出了他的診斷,「我再搭脈看看。」說著就拽過謝晚晴手臂來,三指搭在上面,眼神垂下,顯然是聚精會神在聽脈搏。
聽起來他說得似乎頭頭是道的,謝晚晴看著郭敬那副模樣,的確蠻像一個老中醫,可惜,下頜少了一把鬍子。「嗯!脈象沉弦,是不是經常頭疼?月事正常么?遲還是早?」郭敬歪著腦袋,依然沉浸在自己的角色里,就像他當初在平海醫院婦產科那樣毫不忌諱地詢問謝晚晴的病情,完全沒發現對方被問到月事正常這句后臉上飛紅起來。
郭敬問了以後好一會兒看對方不說話,抬起頭一看,謝晚晴的臉色燒紅到耳朵了,這才反應自己問話不妥,畢竟他現在可不是在醫院行醫,人家被他莫名其妙問月事正常不正常,自然就尷尬了。要是對方把他當成流氓可就慘了。
郭敬也紅起了臉,「對不起,謝阿姨我只是、、」謝晚晴不說話,心裏面卻有些惱的,自己是怎麼了,莫名其妙叫一個小男孩看病,可笑不可笑啊!她輕輕抽回手了,臉色就有些沉了下去。郭敬看對方沉下臉,尷尬地站了起來解釋道,「我只是確定一下,阿姨你這個是肝火旺盛頭痛症,西醫的說法就是心理壓力太大導致焦慮不安引起的偏頭痛。」
謝晚晴啊了一聲,郭敬後面說的話跟她的醫生說的話如出一轍,她常年偏頭痛,葯也吃過不少,可就是不見效,醫生勸她少操勞一些,不要自己給自己製造壓力,但最後也沒什麼辦法,只好給她開一些鎮靜劑完事。
沒想到他還真的是個醫生啊。原本怕女兒誤交壞人的謝晚晴這下子稍稍鬆了口氣。兩人正尷尬,樓上陳雪兒一邊裹著自己剛洗好的頭髮一邊走了下來,「呵呵,郭敬你這是在給我媽看病嗎?」謝晚晴轉身走到女兒跟前小聲道,「膽子越來越大了啊!雪兒,你今天居然敢深更半夜帶男朋友回家了。」
這話一說,郭敬又要地自容了,往後退了兩步,他這個冒牌貨,根本不敢插話。洗完澡的陳雪兒此時才看出清純來,濃重的眼影沒了,口紅和粉底也沒了,蘋果般的臉蛋吹得破,在相貌這點上,連郭敬也不能否認她的確很美,畢竟,人家可是貨真價實的淑女千金。
陳雪兒拉了拉身上的睡衣,有些撒嬌地走過去摟住謝晚晴的胳膊,「媽啊,雪兒哪兒有那麼壞啊!你看他是個老實忠厚的人,我今天把他帶回來讓你過過目,你以後也不用費心給我找對象了。」
謝晚晴板著臉蛋,在陳雪兒靠近的時候,她就聞到了女兒口中殘存的啤酒味道,何況陳雪兒額頭上還貼著創口貼,立刻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還想哄我?我看是你又在外面瘋玩,人家好心幫你一把,然後你就把他拉回家冒充你的男朋友騙我是不是?人家才來京城考博,哪有時間跟你談戀愛?」
謝晚晴不愧是商場女強人,一猜就中。陳雪兒臉紅了起來,「哪兒有啊!」既然都已經被揭穿了,郭敬實在沒法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那個,對不起了,我真的要走了,謝謝阿姨的的熱心招待。」「喂!別跑,那你欠我的一千塊呢!」陳雪兒跳過去一把抓住了郭敬。
「這裡一共是八百六十五塊,剩下的我一定還你。」郭敬在口袋中拿出錢塞在女孩手上,掙脫她的拉扯。「不行,等一下,你、、你給我站住。」陳雪兒大發嬌嗔,「你走了,我上哪兒去找你還錢?」
郭敬伸出去的腳慢慢收了回來,「明天中午十二點之前,我會把欠你的錢打在你指定的卡里,告訴我你的賬號。」「你等著,千萬別跑,等我一分鐘。」陳雪兒說完向樓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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