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綠化帶裏的人
“嘿！哈！”
晨霧中的江邊公園，傳來一道道清澈有力的呼喝聲。
一拳一腳，一踢一擋，都是那麽沉穩有力。
周秉然習慣於早上四點鍾起床，跑步到江邊，然後在這裏練功到七點，再跑步回去，洗了澡剛好趕上早飯。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他深呼吸，雙手漫過頭頂，緩緩往下壓。
一口濁氣排擠出去，頓時神清氣爽。他慢慢收拾東西，沿著人行道慢跑回去。
忽然，前方綠化帶中，有一雙腳伸出來。周秉然愣了一下：“莫非是模特？”
這附近的確有幾條商業街，很多服裝店都有塑料模特，經常會看到一些斷手斷腳的模型被丟棄。
所以一開始，周秉然並未曾察覺異常，隻是再靠近時，他忽然意識到，那並不是模特模型，而是一雙真正的腳。
附近車水馬龍，又是早高峰，就算車上人看到，也無可奈何。路上行人，都行色匆匆，不敢靠近。周秉然則走上前，探頭一瞧。
那是個年輕女孩，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她趴在綠化帶中，一動不動。
周秉然急忙掏出電話，先撥打120、110，然後嚐試喚醒她。
此時他希望女孩隻是昏過去，所以他不好用手碰觸。脫下衣服給其蓋住羞處，然後摸了一下她的頸部。
“呼！是活的！”他鬆口氣。
很快警察和救護車就來了，呼嘯著載他們去往市人民醫院。
在醫院裏，周秉然幫女孩交押金，又配合警察做筆錄，最後從女孩手機中，找到她的緊急聯係人。
一個叫婉玲的女孩，電話聯係上之後，她便急匆匆趕來。
婉玲也是個漂亮的女孩，五官精致，小家碧玉。她急得滿頭大汗，無頭蒼蠅一樣亂轉，逢人就問。
警察已經走了，周秉然留下等消息。看到她，便迎上去：“請問你是婉玲嘛？”
“你？”婉玲一看到周秉然，很意外，這不就是昨天在藍色時光救了自己的小夥子麽？
“對，我看到你朋友的。”周秉然指著病房，“她還在昏迷中。”
“她是我妹妹。”婉玲一聽她還在昏迷，頓時湧出淚水，衝進房內。
周秉然從門口看著，覺得有點心酸。兩姐妹是弱勢群體，被人欺負，活著不易。
婉玲站在床前，一動不動，肩膀聳著，明顯在哭。
過了一陣，她紅著眼走出來，向周秉然鞠躬致謝。在跟周秉然解釋了之後，他才認出，原來這女孩就是昨天的服務員。
“不用客氣了，你好好照顧你妹妹吧。”周秉然道，“以後……還是要她找一份正常的工作，女孩子不要這麽晚回家。”
說完，他又掏出一千元遞給婉玲，聊表心意，這才離開了。
婉玲幾次拒絕，最終還是被塞了錢。她看周秉然也是衣著尋常，並不是有錢人的樣子。又看他背影寬闊，給人可靠安全的感覺。
想到兩姐妹都承了人家這麽大的人情，心頭禁不住一陣歉疚和溫暖。
好在妹妹隻是昏厥，中午時分人就醒了。她一醒，婉玲就又是哭又是笑，想打罵卻不舍得。
“死丫頭！我給你發那麽多消息，為什麽不回我？”婉玲一邊哭一邊抱著妹妹道，“你跟姐說，哪裏疼？是誰傷害你的？”
“姐，別問這麽多了……”婉霞道，“我出來賺的，不就是這個錢麽？單靠你那點工資，多久才能把咱爸的賭債還了？弟弟還要讀書呢……”
婉玲歎口氣，不說什麽了，隻是心頭更加心疼妹妹。
這對於婉玲兩姐妹來說，是大事，可是對周秉然，卻是小事一樁，沒多久就忘記了。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大半個月過去。
這段時間，周秉然一直都過著非常規律的生活。
在武館的事解決之前，他就在公園教授學員學武。周末去宋藍兒處做保鏢，其實他覺得自己像是做沙包。
宋藍兒每天都要跟他打一架，每次都輸。
對於很弱的對手，周秉然是不耐煩的，他覺得這樣是浪費時間。可是看在二十萬的份上，忍了。
至少有錢，遇到婉玲那樣可憐特殊的情況，自己還能幫把手。
這一天，他一早就接到黃國良的電話。
“喂，然子，你準備一下，開始寫論文吧。我給你說啊，這一次論文的題目是……”
黃國良體弱多病，因為和周秉然住一個寢室，所以喜歡上武術。大二時，專門修武術做第二專業。可是周秉然覺得，他大概這輩子都拿不到第二學位證書了。
“這個題目好難……”周秉然練武是一把好手，寫文在他來說難如登天。
“切，有什麽難的？你那裏總有圖書館吧？去轉轉。對了，唐采薇要去冀州了，參加一個比賽。你準備準備，別說我沒告訴你喲。”
在黃國良的提議下，周秉然去了圖書館。可是這一上午，他的心思都沉浸在那句話中——唐采薇要來冀州了。
唐采薇大概是周秉然這一生中最特殊的女孩了，他們曾經親密接觸過，雖然隻是牽手。
緊張和期待中，他在圖書館泡了一天。
等他從圖書館出來，發現天已經擦黑了。
依舊是不坐公交車，周秉然選擇一溜小跑回家去。路過一條窄巷子的時候，他忽然聽到有人喊：“你滾開，我要喊人了！”
“喲，曉霞，你別不認賬啊？咱不是好過麽？來，讓哥哥看看。”
憤怒又無助的女孩，猥瑣的流氓，這一切都觸動了周秉然敏感的神經。
他歎口氣，停下腳步，皺著眉頭走入巷子。進來之後，他才發現這裏就是冀州城有名的禁區。
狹窄的巷子兩邊都是簡陋粗鄙的門臉，閃爍著紅色的燈箱，玻璃門內，一個個濃妝豔抹，表情無奈又機械的女孩坐在那裏。
其中一個門臉門口，有一個女孩正在被一個有紋身，染著紅發的男子糾纏。
“我是來要工資的，你離我遠點！”女孩道，“我有男朋友，以後再也不幹這一行了！”
她所在的門臉，倒並不是按摩店，而是一家小酒吧。
可是男人明顯不信她的：“少來了，找了哪個流氓做男朋友？別被賣了還給人數錢呢。你不如從了我，至少我能讓你衣食無憂不是？”
他一邊說一邊動手動腳，女孩躲躲閃閃，最終被逼入角落。
紅毛嘻嘻笑著，給女孩來了個壁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