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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黑衣男子黯然立於床畔,整張臉被擋在黢黑木質的面具之下,獨獨露出的雙眸熠熠,一瞬不瞬的看著床上衣不蔽體的少女。 

  他只瞧見晉王強抱著一名姿色平凡的女子進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處於何種心理,輕功絕頂的他竟鬼使神差的趁眾人不備,將她救出。 

  他承認,當看見她真正的臉時,他的呼吸不由地一滯。誰能料想,如此平凡的人皮面具下竟藏著如此一位美嬌娘! 

  膚如凝脂,此刻已被鮮血沾染,卻遮擋不住絕美的五官。長睫下那雙靈動的眼緊闔著,死水一潭般了生氣。些許黑綢般的髮絲被已凝結的血粘在臉上,狼狽不堪。毫血色的唇瓣烏青,瞅得人不由生出觸目驚心的寒。 

  怎麼會,弄成這樣? 

  侍女打扮的少女手捧盛滿清水的木盆挪步於男子身後,足尖輕點,絲毫腳步聲都不曾入耳。 

  「公子,這裡交給奴婢打點。」少女用內力傳音至男子耳側,唯恐擾了床上重傷的姑娘。 

  黑衣男子抬手,卻是頭也不回。「不必,你退下。」 

  少女一愣,她轉首看看床上那位赤裸著上身的女子,有過一瞬的猶豫——難不成公子要親自動手?這…… 

  不解歸不解,少女卻也乖巧的應「是」,低首徐徐退出房間。 

  男子回身,將毛巾打濕,復而細細擰乾,坐在床頭,輕柔的拭去挽雲面上的血漬。 

  一點一點,猙獰的血漬漸漸褪去,白皙如珍珠般的臉兒慢慢變得真切生動起來。 

  這是怎樣一位絕世佳人啊?男子的一愣,繼而拂去那被粘連在面上的烏絲。精緻得讓人忘乎所以的線條,鐫刻出如雨後蓮花般清麗脫俗的臉,卻似是那白玉精琢而成,毫血色。 

  額頭……臉頰……鼻子……下巴…… 

  他擦得很慢很慢,似乎在細細欣賞著她的絕美容顏。 

  手中的毛巾緩緩下移,最終拂過脖頸,停至挽雲的胸前。 

  眯起眼,他緩緩地擦拭著她吹可破的雪肌。當觸及她挺翹的雙峰時,他的手不由地一頓,望著她右側渾圓上一顆硃紅色的小點出神。 

  雪白,櫻紅,在這一顆妖冶地朱紅痣下越顯魅惑,鎮定強大如他,光是看著,也不禁有些口乾舌燥。 

  深吸一口,他努力摒去心頭的躁動,繼而擦拭著她的身體。 

  待男子擦拭完挽雲的身體之後,又細心地替她蓋上了被子,伸手為她把脈。不把還好,這番細細一探,黑衣男子眉頭不由地皺起。 

  眼前的女子並沒有明顯的內傷,只是她的奇經八脈被封,真氣幾乎散盡,淤血鬱結於心,如此下去怕是不妙。 

  不動聲色的輸入真氣,如暖流般汨汨流入挽雲體內,奇經八脈幾乎頃刻間被這深蘊的內力沖開,真氣緩緩凝于丹田。玉雕般的人兒臉上隱隱有了生氣,細柳彎葉的眉輕蹙,如桃花般粉潤誘人的唇瓣一張一合,似是囈語。 

  「哥哥……救我……」 

  剎的,兩行清淚直流而下,女子未曾醒來,卻越哭越凶。 

  拭去她流的滿面的淚珠,男子收回搭脈的手,眼神意間凝在挽雲手中緊握的黑色瓷瓶兒上。 

  一拂袖,黑色瓷瓶已聲飛入他的掌中。 

  打開瓶口,男子低首嗅了嗅,隨即眉頭深鎖。這股味道……相思豆、附子草、水芹草,樣樣都是劇毒之物,其中還混雜著一味陌生的奇香…… 

  如此至毒之物,究竟有何之用? 

  沉吟半刻,男子忽然站起身,轉頭傳音道:「來人。」 

  一抹黑影如鬼魅般從天而降,單膝伏於男子身下。 

  「喚若音來替她更衣,你隨我去一趟一線谷。」黑衣男子收迴流連在那傾城之貌上的目光,繼而把玩手中的黑瓷瓶兒。 

  「屬下遵命。」魅影及逝,空留傳音。 

  —— 

  眼皮是不是被人粘了502啊?怎麼就睜不開呢…… 

  外鳥兒此起彼伏的啼叫,將挽雲從邊的黑暗中喚醒。她掙扎著撐開沉重的眼皮,灼目的陽光霎時落入眼帘,刺得挽雲不由得又闔上眼。 

  她這是怎麼了……?怎麼渾身這麼痛……? 

  之前……好像…… 

  想到晉王那張淫笑的嘴臉,挽雲心中一陣猛烈的刺痛!迷濛的眸子刷的睜開,恐慌地剜向身側——若那混蛋晉王真的碰了她,就算是死她也絕不會放過他! 

  可待挽雲看清身側的人兒之後,一雙秋水明眸卻瞪的更大了——晉王爺,藍衣少女綠衣少女統統不見了! 

  這不是關鍵。 

  賢王身著白色裡衣大喇喇的躺在她身側,兩人同蓋錦衾,共躺玉塌! 

  挽雲懵了,仲怔的看著自己明顯被換過的裡衣,頭腦一片空白。 

  她不是在晉王床上嗎!?怎麼又……到了他的床上……! 

  似是被她的動靜而驚醒,單手支頰撐在龍鳳和鳴的雕花錦枕上,那俊美如畫中仙人般飄逸的賢王此刻正靜靜的凝視著挽雲,眸子溫柔的能溺出水來。 

  「你你你你你……」挽雲在他那溫柔目光的注視下不禁打了個寒顫,一把扯過被褥捂住胸口,「你沒……沒……沒碰我?」 

  對於她的反應,賢王輕笑出聲:「胸二兩肉,有何好遮的?倒是本王不解,還敢問姑娘姓甚名誰,為何不聲不響爬上本王的床?」 

  去你丫的!誰爬你床啊!挽雲被賢王戲謔的眼神盯得不禁羞紅了臉,甩開被褥便要起身離去。 

  「誒!」賢王亦起身,一把扯住挽雲的袖,溫潤如甘泉般的魅惑之聲在她耳側低語:「姑娘睡了本王,難道就不打算對本王負責嗎?」 

  「睡……睡……誰睡了你啊!」挽雲哪見過這等流氓架勢,舌頭頓時驚得打了結,說話啃啃巴巴的。 

  賢王從挽雲身後環住她,頭正好架在她的肩上,「不管,你可不能吃干抹凈了就走。」 

  挽雲被他這茬弄得一身雞皮疙瘩全都起來了!噁心之餘隱隱覺得似是恢復了些氣力,於是抬手對他便是一肘,撞得賢王踉蹌著身子又倒回了床上。 

  「姑娘好生狠心,盡下得如此毒手。」手縛雞之力的害賢王不知從哪摸出了個手帕,哀怨的掩面。 

  這哪還有王爺的風度?儼然受氣小媳婦兒一個! 

  挽雲汗顏,面對「受氣小媳婦」,她的第一反應是趕緊走。可低頭瞅瞅身上全新的內杉,又抬眼看看緊闔陌生的房門,第二反應又告訴自己還是暫時不要在別人的地盤上亂跑的好,再說了,眼前這個甩著手帕哼哼唧唧的男人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壞人…… 

  踱步至床前,她雙手支頰蹲在床邊,看俊秀如畫的賢王大人甩著白絹手帕扭來扭去地,好半響了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挽雲只得黑著臉打斷他:「昨天一定是賢王救了小女子?小女子在此謝過。但想向賢王打聽,那趕來救援的藍衣綠衣兩位少女的下落。」 

  那兩位少女一定是風姑娘的舊識,不僅不惜自身安危前來相救,而且幾度為她落淚,可見她們對風姑娘的感情之真摯不容質疑。而現在的自己親故寸步難行,也只有尋求援助扎穩根基,才能有實力翻遍四國尋找至親! 

  況且,昨日挽雲恍恍惚惚之時,似乎聽見那位綠衣少女哭喊著對她說「葯」啊「發作」啊什麼的,應該與這具身軀的正主「風姑娘」有關。可那時候情況緊急,再加諸沒有力氣多問,只得作罷。 

  現在危機解除,挽雲第一件要事就是要找到那兩位少女,問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是否「雲姑娘」患有隱疾?不然為何需要服藥?又需要服用何種葯?這些都是挽雲迫切想要知道的。 

  賢王瞪大了眼眸,怔怔地瞅著挽雲,下一秒又揮手帕掩面道:「是姑娘自個兒爬上我的床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別問我。 

  「你!」挽雲心裡頭那個氣啊,一拳飛起直衝賢王的俊臉揮去! 

  飛拳在離賢王僅約一寸處卻剎然被鐵圈般的手所鉗制,生生頓在半空中。挽雲試圖掙開,卻奈的發覺敵我二人的實力懸殊到她牽全身而發卻撼不動一絲一毫。 

  身著黑衣,頭戴黑色木質面具,面具上兩個咕噥恰好露出一雙幽暗的眼眸。黑衣男子身形挺拔,右手緊握挽雲出拳的手腕,聲音因面具的掩蓋而顯得翁聲瓮氣,「王爺自小體弱,還請姑娘手下留情。」 

  「不妨,你下去。」見來人,賢王這才收起了手帕,正兒八經的理了理微亂的鬢角,又恢復了一派翩翩儒雅的風度。 

  「停!」挽雲眼眸綻放異彩,反手一把抓住黑衣人的手腕,偏頭望向賢王,「這個黑衣人是你的……?」 

  賢王淡然曰:「侍衛。」復而抬眼捕捉挽雲的眸,用眼神詢問你又要幹嗎? 

  挽雲粲然一笑,「可否讓這位侍衛大哥教我武功?」 

  黑衣男子倏地轉首,驚異地看著挽雲。 

  賢王一愣,隨即掛上謙和的微笑,目光溫和的對上她的眉眼,「怎麼,才把本王吃干抹凈,便想對本王的侍衛下手?」 

  「你!」見過賴,沒見過這麼賴的!挽雲真是恨不得賞他幾爆拳讓他蹲牆角甩手帕哭他的去! 

  可俗話說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挽雲黑眸骨碌一轉,一計便上心頭:「說,有什麼條件。」 

  「恩……讓我想想啊……」賢王瞧見佳人一副勢在必得的得意小樣兒,心底不由嗤笑——這個丫頭實在有趣,不妨將計就計? 

  思及至此,賢王換上色迷迷的嘴臉,目光赤裸裸的打量著挽雲,繼而嘆曰:「既然佳人提議,那這拜師的條件不如就定為姑娘給本王做妾,可好?」 

  等的就是這句話!挽雲眼底眸光一亮,卻將頭一昂,「那我多虧呀。」 

  「那你想如何?」 

  「你……」挽雲對賢王莞爾一笑,「覺得我美嗎?」 

  「美。」賢王很老實的點點頭。 

  是很美,傾國傾城的美,和他心中那位女子不相上下的美。 

  「那就好辦了,」挽雲賊賊地沖賢王眨眨眼,「我給你當名義上的妾,陪你出席各種場合,負責給你漲漲臉。而你呢,就借你的侍衛給我當師傅,你我互利互惠,這樣誰都不吃虧,你看如何?」 

  「好。」想也未想,賢王一口應下。 

  這麼爽快?不會有詐?挽雲疑慮地上下打量著賢王。 

  賢王才不管那麼多,一勾手便摟過蹁躚佳人,轉首吩咐黑衣人:「雷厲,今後你負責教夫人習武。傳令下去,本王今日得一愛妾,賜號青蓮夫人。」 

  青蓮?挽雲冷笑,我還香山呢! 

  「是,王爺。」黑衣人單膝著地低頭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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