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是因為誰？
段舒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努力忽略高靳南對她的影響，可是鼻子一呼一吸之間，滿滿的全是高靳南的味道，仿佛刻進了腦海裏。
“你是因為喬之恩嗎？是為了她才想要提前回C市的吧？”段舒念悶悶的說著，心口悶著的一口氣怎麽都吐不出來。
高靳南眼眸慢慢垂下，他知道梗在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就是喬之恩，而段舒念心中最在意的也是她，不管自己怎麽說，她都不會相信自己。
眼簾掩蓋住眸子裏的難過，高靳南艱難的張開嘴巴，“不是因為她，舒舒，不管你相不相信，提前回去真的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也是我沒有預料到的！”
段舒念嘲諷一笑，“有什麽事情能讓高總亂了陣腳？”在她眼裏，高靳南向來是隨心所欲，沒有什麽事情能絆住他，除非是他自願的，就比如回去的日期提前……
意料之中，段舒念真的不會相信他的話，高靳南也不爭辯，沒有結果的事情，為什麽還要浪費彼此的口舌去爭吵呢？
爭吵必然會有一個人妥協，在這場艱難的感情裏，沒有一個人是想要先妥協的，再者，爭吵必然會說出言不由衷的話，那樣不僅會傷害兩個人之感情，還會造成難以挽回的局麵。
高靳南自以為自己的處理方式是正確的，然而在段舒念眼中，他就是因為自己說到了他的痛處，他無力反駁，甚至連編出一個騙她的理由都不肯。
難道跟她在一起真的就是這麽困難嗎？連三天的時間都忍受不了？
眼睛澀澀的，段舒念覺得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流出來了，她努力克製著，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狼狽，“高靳南，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什麽時候和喬之恩結婚？”
高靳南渾身的溫暖盡數褪去，整個人仿佛從冰窖中剛出來，周身的冷氣似乎都傳染到了段舒念的身上。
這個問題是目前最為重要的問題，但是卻是兩個人都想避而不談的問題，因為一旦問出口，那些粉飾很好的溫馨，都會像斑駁的牆壁，在雪白的外表下，裏麵藏著的是黑暗。
而兩個人也清楚的知道，他們再也不會像之前一樣，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以為閉口不談這件事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現在段舒念先提起來了這件事，作為事情的男主角，高靳南卻不想要參與這件事，他隻要一想到喬之恩，就會從腳底生出一股強烈的拒絕的感覺。
擺脫不了的無力感，像一座大山一樣把高靳南壓在底下，在沒有人煙的孤島上，根本沒有未來可言。
可是，他身邊還有一個段舒念，一個給了他多年來從未感覺到溫暖的女人，像烈火一樣，散發著炙熱和光芒，吸引著他一心想要得到。
現實卻總要和他作對，他以為自己可以得到她的時候，都會出現一些意外，將她推離自己的身邊，然後高靳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最後牽手他人，而自己卻活在陰暗的沼澤裏，隻能在暗處仰望著她。
“舒舒，你不要逼我！”高靳南抱住段舒念的身體，雙臂如同鐵箍一樣，緊緊的禁錮著段舒念，半點逃脫的機會都不給她。
她怎麽能在這個時候提到這麽敏感的問題，高靳南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想讓自己失了理智，然後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恨自己。
段舒念除了嘲諷已經做不出其他的表情了，高靳南說的話一點都不是像在哀求自己，倒像是在命令自己，“我什麽時候逼你了？誰又能逼得高總就範？”
總算知道了心如死灰的感覺，段舒念閉上眼睛，連同那難以言喻的死氣沉沉也一並掩埋在自己的眼下。
高靳南一把推開嵌在他懷裏的段舒念，看著她的眼睛，難以置信的說道，“你非得要這麽和我說話嗎？”
明明剛開始他們都很好的，相處的也像熱戀期的男女，兩個人之間甜甜膩膩的感覺是騙不了人的，高靳南能感覺到段舒念對他不是沒有感情。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想要賭一次，到底是他愛段舒念多一點，還是段舒念愛他多一點？
現在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但是事實就擺在眼前，他卻一點都不想接受，段舒念的冷嘲熱諷對他來說也已經沒有了意義。
高靳南覺得自己都懶得去解釋了，或許讓她就這樣誤會自己，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碼回到C市之後，她怨恨自己，而不會一個人生活在痛苦之中。
“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麽，舒舒，你覺得我們這樣還有意思嗎？珍惜最後的機會對你來說就這麽難嗎？為什麽非要把那些不愉快放進我們中間？”高靳南從床上坐起來，雙手抱頭，仿佛一樣即將要投降的罪犯。
段舒念也跟著他坐起來，隻是她不再和他距離很近，兩個人之間像是隔了一個看不見的距離，不管兩個人如何努力都不能到達彼此的身邊。
看著男人修長的手指緊緊抓住自己腦後的短發，段舒念平靜的開口，“這些不愉快本來就存在不是嗎？怎麽能說是我把他們放進我們中間的呢？我們會變成這樣難道不是高總你嗎？”
“你知道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高靳南猛地一下抬起頭，惡狠狠的盯著段舒念的臉，有一瞬間，高靳南覺得這張臉竟然是這麽多陌生，就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一樣。
段舒念再也不是那個害羞的跟在自己身後的女人，她在自己麵前的堅強變成了一根刺，狠狠的紮在了兩個人的心裏。
背負著來自喬之恩的壓力，高靳南已經快要喘不上氣，現在段舒念還要步步緊逼，他以為段舒念能夠給予自己一些安慰，沒想到，真心喜歡的人，給他的隻會是傷害。
那些冷嘲熱諷他都可以接受，隻是他的心已經被這些刺紮的產生了防禦能力，同時也喪失了柔軟，還是一顆堅硬如石的心，再也沒有人可以將它捂熱了。
段舒念翻身下了床，誰能知道半個小時之前兩個人一起躺在這張床上你儂我儂，甜蜜的泡影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之前的一切仿佛隻是她做了一個夢。
她背對著高靳南，陽光照在段舒念身上，在地板上留下一個細長的剪影，“是我不懂，我不了解高總的心思，那請高總去找那個懂你的人吧。”
看著她抬腳就要離開，高靳南慌了，他立刻從床上跪坐起來，拉住段舒念的胳膊，“舒舒，我不是這個意思！”
“什麽意思已經不重要了，高總，請你放手，我想一個人待會。”段舒念拉開他的手，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上，就直接離開了房間。
高靳南坐在淩亂的床上，身上的衣服斜斜垮垮的穿在身上，臉上也看不出表情，隻是雙手緊緊的攥住身下的床單。
隻有旁邊床鋪上有人睡過的痕跡證明著，昨晚不是他一個人躺在這張床上，可是，那又怎麽樣呢？段舒念已經離自己遠去了，關門聲都是輕輕的，就像她這個人一樣，從來都不希望給別人帶來麻煩。
修長圓潤的手指擼了擼額前的頭發，高靳南深吸一口氣，全身收回力氣，緊接著整個人重重的砸到床上，慣性向上彈了一下，房間又回歸於平靜。
人也是一樣，一旦習慣了某一個人，很難把她從自己的世界摘除，總要收到一些撞擊，才會有鬆動的痕跡。
段舒念赤著腳站在門口的地毯上，雙腳凍的通紅，五根腳趾用力扒著地麵，她自己卻沒有知覺，因為心裏的疼痛遠大於身體上的寒冷。
她的心好像被撕裂了一個口子，所有冷的熱的，哭的酸的，各種味道全部都混合著，在她的心裏形成了一種關於高靳南的感情。
放不下又拿不起，段舒念仿佛自我厭棄一般她狠狠的一跺腳，“段舒念！從今天起，你要忘記高靳南！”
不知道是不是自欺欺人，段舒念惡狠狠的對自己說著，可眼睛中分明是繾綣糾纏的深情。
房間隔音不好，段舒念沉浸在悲傷中，那還有時間去理會這些小事情，所以看似宣布著誓言一般的話語，自然被房間裏雙眼失焦的人聽見了。
沒有焦距的桃花眼一下子睜大了，眼睛裏的風流竟然消失不見，留下來的全部都是一碰就疼的脆弱。
高靳南抱住身上的被子，那上麵還有段舒念的味道，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像是要把那裏空出來的漏洞給填滿，“舒舒！”
他痛苦的喊著，低啞粗礪的嘶喊在安靜的房間裏響起，高靳南把自己的臉埋在被子裏，仿佛隻有這樣，他才可以不那麽痛苦。
世界上能夠得到愛情的人那麽多，為什麽偏偏沒有沒有自己，他又為什麽會受到這份煎熬？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段舒念被他人擁進懷裏？還是要不管高氏的死活，就算是短暫的曖昧也要好好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