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孤獨的生日
高靳南從壓抑的房間走出來，肺部像是被扼住很久，終於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肺葉都隨著呼吸一抽一抽的疼。
他感受到身體內部的疼痛，似乎牽動了心髒，連死寂沉沉的心也泛起刺痛。
“舒舒，對不起，答應你的事我做不到了。”黑暗裏，高靳南的聲音極度疲憊。
燈光投射到房間裏，影影綽綽，依稀可以看見一個黑影在微微晃動。
高靳南繃直的脊背在抖，抖到他自己都能感覺得到。
段舒念坐在床邊，聽著混合電流傳出來的聲音，全身發冷，“沒關係，反正也不是重要的事情，高總好好陪著未婚妻。”
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黑暗中，手指摸索著，移向掛機鍵。
“不是！她今天出了一些事情，我不能走開，我怕她再像上次一樣，偷偷割腕。”高靳南被她的一聲高總刺的慌了神，好不容易稱呼自己的名字了，現在又變成了疏離的高總。
他想別人都敬他畏他，遠遠看見他都稱呼一聲高總，可是，他不想她也這麽稱呼他，像是給兩個人的感情貼上標簽，關係要處理到涇渭分明。
段舒念放任自己躺倒在床上，身子地下柔軟的觸感，讓她又想到了電話那端的男人。
前幾天還和自己甜言蜜語，可要是論冷酷無情誰都比不上他，而最重要的是，她明明認清楚了這個事實，卻還是不顧一切的相信他，甚至去想想他們的未來。
飛蛾為了一絲虛無縹緲的燈火，縱身躍入萬丈深淵，她又何嚐不是呢？
“別說了，我累了，想睡覺了，高總……再見。”手機順著耳邊滑落，手臂重重的垂打到被子上，段舒念努力忍住的眼淚此時如崩了的雪山，一發不可收拾。
房間裏嗚嗚咽咽的聲音持續了好久，她哭夠了，萬家燈火也熄滅了。
腫著紅紅的眼睛，段舒念起身下了樓，廚房裏還擺著沒有拆封的蛋糕，粉紅色的絲帶係成一個蝴蝶結，掛在上方的最中央。
看到蛋糕，她以為幹澀的眼睛早就流不出眼淚了，可是還是濡濕了她的眼睛，睫毛也粘膩在一起，分外狼狽。
風從未關嚴實的窗戶縫隙裏吹進來，吹起絲帶的一角，在黑暗中來回搖動，想一個勝利的女人在嘲笑她一般。
段舒念臉色灰敗，頹唐到根本看不出她是一個正值年華的段氏小姐。
拖著沉重的步子，她上前一步，緩緩伸出手解開蛋糕上的帶子，本來就綁的不結實，輕輕一扯，就全數滑落。
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個精致的蛋糕，邊緣是一圈花紋，內部是一個小巧的白色兔子，可愛的眼睛正望著她，朦朧裏，仿佛活了一般。
兔子旁邊豎著一個小牌子，上麵寫著，“舒舒，生日快樂。”
這是高靳南給她定製的蛋糕，他說要陪著自己過生日，以前他沒有給她慶祝過，以後，她的每一個生日，他都會給她慶祝。
當時她聽了滿心甜蜜，依偎在高靳南的懷裏，是一個幸福的小女人。
可是這份甜蜜沒有持續很久，不到二十四個小時，他就親手收回了，甚至還附送了她刺骨的疼痛。
段舒念淒涼一笑，她本就不該奢望太多，或許，生日時有一個蛋糕陪她就已經很不錯了。
胡亂的把蛋糕切開，段舒念拿著叉子，把蛋糕塞進自己嘴裏，她根本不想吃，但還是逼著自己吃下去，因為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她要給自己慶祝。
“段舒念，生日快樂！”她嘴裏混合著蛋糕，口齒不清，含糊的說著。
眼淚已經滴落幾滴到蛋糕上，留下了痕跡，段舒念渾然不覺，還在皺著眉頭，將一小塊蛋糕吃下去。
胃裏的不舒服遠遠比不上心裏的痛苦，哪怕連千分之一都比不上。
慘白著臉，段舒念回到房間，重重的把自己摔回床上，手不由得拿起放在一邊的手機。
屏幕刺眼，隻有一個未接來電，是屬於林少凡的。
吃完蛋糕的嗓子，黏糊到聲音不清不楚，段舒念清了清嗓子，覺得好多了，才回撥過去。
像是守在電話旁邊一樣，剛滴一聲，那邊就接通了電話。
“舒念，生日快樂，還好趕上了，不然我會後悔死的，你就看不見我了，也得不到生日禮物了。”林少凡大鬆一口氣，語氣裏多了一些調侃。
段舒念現在的情況，一點都沒有心思開玩笑，她聲音低沉，完全不像平時百靈鳥一樣清脆的嗓音，“謝謝你，林大哥。”
林少凡心思玲瓏，一下子就聽出來她的情緒不對，問道，“你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聲音焦急，讓段舒念有了一絲存在的感覺，還有人在關心她，真好。
“沒有，我很好。”段舒念吸了吸鼻子，打起精神，讓自己狀態看起來好一些。
林少凡眼睛一轉，就知道她有心事，像他這種心思比蜂窩煤還多的人，想要和單純的段舒念玩招數，十個她加起來也不能贏了他。
他想了想，不再逼她那麽緊，“明天我們見一麵？我總要把生日禮物送給你的啊，都為你準備好了，難道你要我去送給別人？”
段舒念遲疑，她不能完全肯定的說自己明天能不能夠出了這棟別墅，“我不能答應你一定去，不過，我答應你，隻要一有機會，我就去找你。”
在這裏實在是太壓抑了，段舒念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充滿高靳南氣息的地方，多待一秒都是折磨。
這個答案早在意料之中，林少凡無奈的笑了笑，“好，我期待著明天的見麵。”
房間裏又回歸於平靜，段舒念仰著頭，眼睛在黑暗裏亮晶晶的，她無神的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
是時候離開了。
第二天，段舒念趁吳媽還沒有發現她的時候，偷偷跑出別墅，她不安的回頭，看著在視線裏漸漸變小的房子，小聲嘀咕著，“我還會回來的，不會讓你為難的，吳媽。”
外麵的空氣很好，段舒念像一隻回到森林的鳥，等不及的要穿梭在廣闊的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