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再遇他
紅梅滿園,沁著淡淡的香甜。
白君頌一襲淨白的衣裳,站在梅間,好似從遙遠的神話中走出來的天人。
十幾日不見,他略清減了些,風采卻絲毫未減,隨意地一站,便是一派氣宇軒昂。
仿佛瞬間被抽走了靈魂,林宛喬忘了躲,忘了逃,就那樣呆呆地站在樹下的雪地裏,失神地望著他的模樣。
男人似乎並未注意到她,下頜微揚,抬眸看向枝頭的梅花。
“君頌哥哥。”女孩子的聲音清脆而甜美,嬌滴滴地喚了他一聲。
他回眸看去,林夢瑤穿著件粉色的大衣,手裏拿著的一枝紅梅在他眼前晃了兩下,踩著他方才走過的腳印,小跑過來。
枝頭的白雪被微風抖落,輕輕地落在她的烏發上。
他的眼中竟然溢了溫柔,大手將她頭上的雪掃去,“這樣跑,當心滑倒。”
這樣的畫麵太過美好,好到林宛喬不忍心打擾。
她打心裏為林夢瑤感到高興,這些天來妹妹過得很好,可是她的眼眶卻在不住發酸。
林夢瑤低著頭,臉色微紅,想了想正欲抬起頭來對白君頌說什麽,卻猛然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林宛喬。
白君頌也側過頭來,墨色的眸子在落到林宛喬的身上時,頓時涼如冰雪。
好像被那道目光狠狠抽了一鞭子,林宛喬心內痛得打了個激靈,轉身就跑。
她身上穿的是件紅色的呢子大衣,帽簷和袖口嵌了白色的絨毛,奔跑的時候就好像是這梅園中的精靈。
白君頌幽幽地盯著那抹紅色的身影跑開,眉宇間不經意多了一抹褶皺,“先回車上等我。”
林夢瑤心事重重地點了點頭。
林宛喬不知道自己跑出了多遠,胸腔子裏吸了寒氣,從頭涼到了腳底,蹲了下來,倚在一株梅樹下,劇烈地咳嗽了兩聲。
麵前潔白地雪地上,突然多了一雙鋥亮的黑色皮鞋。
林宛喬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顫,腦子裏已經意識到了什麽,沿著那雙皮鞋緩緩抬頭向上看去,立即撞進了白君頌深邃眸子的無盡漩渦裏。
白君頌嘴邊是冰冷的嘲諷弧度,半俯下身子逼視著她,語氣疏離卻又很輕佻:“姓簡的把你甩了?”
憑他的本事,隻要他想知道林宛喬的消息,任憑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能再把她抓回來。
可是自從那日後,他就把明裏暗裏派去保護林宛喬的人全都撤了回來。小刀曾經試探著問他,要不要去打探一下林宛喬的消息,得到的回複是不許去,末了又加了一句,再提那個女人半年的薪水全部扣光。
他是真的惱了她。
林宛喬倒也不怕他惱,注定不可能有以後的兩個人,惱了,倒也不是什麽壞事。
“不關你的事。”林宛喬咬了咬嘴唇,想要站起來離開,卻不料才站了一半,腳下一滑,整個人都栽到了雪地上。
幸而雪還算厚,摔倒了也並不覺得疼,隻是雪花順著她的脖領子鑽了進去,冷冰冰地沾到她的肌膚上,讓她猛地打了個冷顫。
白君頌冷漠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向她伸出了一隻手。
林宛喬撐了好幾下沒爬起來,仰頭看了他一眼,終於抬起小手搭向那隻大手。
就在兩隻手即將相觸之際,男人驀地又將手收了回來,眼角眉梢間嘲諷的意味更加明顯,“林宛喬,是不是隻要男人向你伸出手,你就能往他的懷裏鑽?”
譏諷,嘲笑,像一柄利刃直插、她的心髒。
她狠狠瞪了白君頌一眼,卻選擇緘默不語,如今,即便在言語上勝了他又能如何呢?
更何況,她根本勝不了他。
勉強拄著梅樹,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再不想在這裏多做停留,抬腿就要離開,胳膊卻被一隻大手猛地拉住,下一秒整個人就已經落到了男人的懷中。
他的懷,依舊泛著幾分溫熱,蓬勃有力的心跳即使隔著外套也能強烈的感受到。
“這就想走了?”男人在她耳邊低語,磁性的聲線鑽入耳朵,讓她不由地縮了縮身子。
“放開我,”林宛喬使勁兒地向外掙著,情急之下甚至還在他的皮鞋上踩了兩腳,“光天化日,你想要幹什麽?”
“簡成羽不要你了,”她踩得力道不輕,白君頌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徑自鉗製著她,“你可以求求我,隻要你今晚服侍的好,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開個價,我可以不還價。”
他的語氣分外漫不經心,那樣子仿佛就真的是在對著一個風月場上的女人說話。
這樣冰冷的侮辱最是紮心,林宛喬明白,他是故意的。
突然地,她就不掙紮了,揚起小臉看著他,抽手一巴掌狠狠甩在了他的俊臉上,“白君頌,你聽好,就算我真的是你口中的那種女人,我也不會和你一起。”
男人的臉微側,闔眸的瞬間眉心不經意地一蹙,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已經是一片陰翳。
“你再不願意也已經發生了,就連你身上那顆朱砂痣的位置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林宛喬不禁低頭向自己身上看了一眼,“那是你逼我的,堂堂白氏總裁,手段如此卑鄙。”
“能讓你乖乖聽話就夠了,”白君頌冷笑,“我從未說過我是正人君子。”
在商場摸爬滾打多年,他早就明白,有些時候不對別人用鐵腕,別人就會將鐵腕伸向他。豪門之間,從來容不下什麽徹徹底底的好人。
“君頌哥,林姐姐!”敏初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將這堅冰般的氣氛打破。
他跑了幾步過來,喘著氣瞧著這兩個神情古怪的人,“天這麽冷,你們兩個在這裏站著幹嘛呀,伯伯叫我喊你們吃飯呢。”
白君頌眼底的戾氣消散了不少,淡淡地瞥了林宛喬一眼,大步一邁向園子外走去。
敏初跟在後麵,拉了林宛喬一把,伸手指了指白君頌的背影,“林姐姐,他怎麽了?”
林宛喬搖搖頭,“沒什麽,他不是一直這個樣子麽,你幾時看到他笑嗬嗬地對別人講話了,才是真的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