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往事
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將診室內的空氣全部抽幹了。
林宛喬猛地推了白君頌一把，像隻小兔子般向遠離他的方向彈開，生怕董佳音誤會。
擺在自己麵前的一攤子事情已經讓她焦頭爛額了，上次被丁加林所謂的“女朋友”找來大鬧一場的事情還曆曆在目，她可不想再給自己招來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她想要向董佳音解釋些什麽，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讓董佳音不會覺得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索性又住了口。
董佳音的目光在林宛喬和白君頌兩個人的臉上流轉，繼而微微一笑，用一隻手拄著門，一雙含情目注視著白君頌，語帶抱歉：“我的身體突然有些不舒服，可能需要提前回去休息了。”
“哪裏不舒服？”白君頌對董佳音的關心顯而易見，就連語速都比平時的慢條斯理快了幾分，“接下來的行程取消，我陪你回去。”
董佳音低頭抿嘴一笑，纖纖玉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羞怯中帶著幾分甜蜜，“還能是哪裏不舒服。”
白君頌走過去，仔細扶住她，側過頭似乎不經意地看了站在牆邊的林宛喬一眼，然後對董佳音勾了勾嘴角，“走吧，我叫人把車開過來。”
林宛喬緊緊攥住男人交給她的那個裝戒指的盒子，看著那一對璧人離開的背影，不由地敲了敲自己的小腦袋，“林宛喬啊林宛喬，你看他們兩個多般配，你應該慶幸董小姐沒有誤會啊。”
校門口，白君頌尊貴的黑色座駕中。
董佳音靜靜地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看著一對對來來往往的甜蜜情侶，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迷離地幽幽道，“你看他們，多像當初的我們。”
白君頌的雙手輕搭在方向盤上，語氣中不帶一絲溫度，“係好安全帶，我們要走了。”
董佳音沒有動，眼圈倏地一紅，顫抖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君頌，你是不是還在怪我那時放棄了你？“
白君頌握住方向盤的手稍緊，麵色卻一如往常，“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我知道我現在肚子裏麵懷著別人的孩子，已經沒有資格再要求你什麽，”董佳音一隻手捂在自己的小腹，冰涼的眼淚啪嗒落在上麵，“可是他是你的好兄弟，現在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這個孩子是他最後的血脈，我真的很怕，不知道該怎麽辦。”
白君頌微微蹙起眉頭，眸光中有什麽一閃而過，凝視著董佳音哭得梨花帶雨的臉，沉靜地像一座永遠都不會開口的山川。
那天，他渾身滿是鮮血，聽著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在他麵前奄奄一息地說出此生最後六個字，“對不起，照顧她。”
每當他閉上眼睛，所有的一切卻就像剛剛發生在昨天一樣鮮活。
“君頌，”董佳音抬起頭來，眼睛中波光瀲灩，帶著訴不盡的款款深情，猛然撲到男人的懷裏，抽搐著哭泣，“對不起，當初我離開你別無選擇，如今我也別無選擇，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份上，幫幫我，也幫幫他，我不能讓這個孩子背負著非議出生，更不能讓他一出生就沒有爸爸。”
白君頌深邃的雙眸中籠罩了重重濃霧，喑啞著聲音，“先回去好好休息。”
“當當當”車門就在此時被人敲響，白君頌輕輕推開董佳音，抽了張紙巾遞給她，回頭向車門看去，卻並未看到車窗處有人。
男人眯了眯眼睛，將車門打開，便看到一個大約七八歲紮著雙馬尾的小姑娘站在車前，圓圓的臉蛋粉撲撲的，衝著白君頌甜滋滋地笑，“你是白叔叔嗎？”
“嗯。”白君頌輕輕點頭，“你認識我？”
小姑娘抿著嘴巴搖搖頭，背在身後的小手伸出來攤開，將一個簡約的小紙包呈現在男人的麵前，“這是一個姐姐讓我給你的。”
白君頌淡淡掃了一眼紙包，沒有接，“哪個姐姐？”
小姑娘歪著腦袋想了想，“嗯……是一個瘸著腿的姐姐，她說她沒有什麽能報答你的，聽到你說話的聲音有點啞，隻能把她做的枇杷潤喉糖送給你一些。”
白君頌接過糖包，拿在手裏輕輕掂了掂，眼前似乎浮現了林宛喬那張清秀而倔強的小臉，不由地嘴角微勾。
隨手準備將糖塞進口袋裏，他想了想又停了下來，打開紙包捏了一顆淡褐色的糖果放在口中，淡淡的甜意淺淺的清涼頓時沁入心脾。
站在一旁的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扁著小嘴咽了口口水，目不轉睛地盯著白君頌手裏的糖果。
“你也想吃麽？”白君頌看了一眼小姑娘，挑了顆糖送給她。
小姑娘美滋滋地將糖塞進嘴巴裏，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依舊盯著他手裏的糖不肯移開目光。
男人清了清嗓子，轉手將糖果塞進了口袋裏，心情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愜意，“小孩子糖吃多了牙齒會壞掉，懂麽？”
小姑娘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又咽了口口水。
白君頌想了想，伸手找出一支前幾日買的限量版鋼筆遞到小姑娘的手裏，“拿著這個到商店裏，你可以換很多很多糖，去吧。”
小姑娘手裏攥著鋼筆，似懂非懂地看著男人的車子揚長而去，撓了撓腦袋在鋼筆上“吭哧”咬了一口……
結束打工，林宛喬瘸著腿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臨近夕陽西下的傍晚。
揉著有些發酸的肩膀，還未走到病房門口，就見到叔母商月華探了個腦袋出來。
商月華一見到她，很不得立即竄了過來，口中念念叨叨地埋怨著，“你怎麽才回來？人家加林都已經在裏麵等了整整一下午了。”
林宛喬的身子一顫，有些希望是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誰？”
“丁加林啊，”商月華拍著她的胳膊，“人家還帶了一堆禮物來，幫忙交了你叔叔好幾天的住院費。我知道他打了你，可是男女朋友之間相處哪有不磕磕絆絆的呢？小姑奶奶，就當叔母求你，給你叔叔一條活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