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動
變動
「你要如何做?」李詩鸞正了正嬌軀,卻不敢離蕭苒樺過近。
「李小姐可是答應了?」
「我······我答應。」李詩鸞的玉手揪住自己的前襟,堅定地說道。
蕭苒樺面上裝作平淡,心中不鬆了一口氣,幸好啊,猜對了,早知道李詩鸞是個看似嬌弱實則內心強大的主啊,要不然她可真的要娶女子了。
「那接下來的事,李小姐只要好好看著就行了。」蕭苒樺翹起二郎腿,別提多快活了。
半晌,一室言,坐在桌前的少年只顧著面前的食物,坐在榻上的少女憂心忡忡地望著少年,柳眉微蹙。
只覺得陰風一陣,房中的燭火搖曳,燭光在兩人的眼前暗了暗,一股殺氣濃重而來,隨即從屋外傳來了吵鬧聲與呼救聲。
朱破,銀色鋒芒從外飛射進來,直直射向呆愣的李詩鸞。
李詩鸞的嬌呼未啟,便被旋身而來的蕭苒樺護在身下,蕭苒樺不悅地皺眉,嘴上小聲嘀咕:「也不讓我吃飽了再來。」
李詩鸞驚恐地看向蕭苒樺不以為然的目光,早就拽著蕭苒樺的衣襟不顧什麼肌膚之親了。
五個修長挺拔的黑影輕巧地落在兩人面前,黑衣人手執長劍,目露凶光,手上的青筋暴露在空氣中,顯得可怖。
他們相互對視一眼,遂飛身上前,利劍宛若驚雷,招招致命,直向蕭苒樺的面門而來,殺氣濃重,黑衣在蕭苒樺的面前舞動出陰厲色彩,劍上的寒光一不是要削蕭苒樺的頸上人頭。
蕭苒樺一手拿起方才李詩鸞丟在床上的剪子抵擋,一手摟住懷裡嬌淚顫顫的佳人,雖是黑衣人以多欺少,但明顯是蕭苒樺佔了上風。
蕭苒樺抱著李詩鸞衝出五個黑衣人的攻擊,五個黑衣人不依不饒地纏打上來,蕭苒樺丟下剪子,懷中的玉骨扇一抽,比颶風還快的速度打偏五個黑衣人遞上的劍尖。
「你們是什麼人?!」蕭苒樺大喝,飛身擋在李詩鸞的身前。
「我們是來要你命的人。」為首的男人聲音如同重磁,一語下,幾個黑衣人放出淬毒銀芒向蕭苒樺而來,蕭苒樺的玉骨扇在手中翻轉一圈,內力自扇而出,銀芒全都落在扇面上,一根不落。
見打蕭苒樺不過,一黑衣人舉劍狠狠地向坐在地上的李詩鸞劈去,蕭苒樺來不及擋,一劍雖被蕭苒樺的內力震偏,卻還是在李詩鸞的喜服上劃破一條長口,李詩鸞頓驚,卻發現身上除了喜服被劃破之外,沒有一絲傷。
「未想噬神派的人居然會對一個女子下手。」蕭苒樺扶起跌坐回地上的李詩鸞,朗聲道。
這時,已有人群往屋子的方向而來,燭光愈演愈烈,在黑衣人與蕭苒樺之間的殺氣中醞釀出噼噼啪啪的響聲。
「取得是你的命,沒你的命,你妻子的命也是一樣。」黑衣人冷笑道。
蕭苒樺充耳不聞,只是對房外大呼道:「有噬神派的逆賊要殺人了,還不快帶你們家的小姐離開!」
門被李駟撞開,李家上下都圍在新房外,欲進不進,誰也不敢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踏進房門半步。
直到黑衣人又要舉劍向李詩鸞劈來時,李駟才大驚措地衝進屋子,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從殺氣瀰漫的屋中拉出。
只見自己的寶貝女兒被嚇得花容失色,慘白的臉堪比冬日之雪,冰冷的手掌傳遞著自己的恐懼,她喜服上的一條長口子更是讓李駟倒抽了一口冷氣。
「快帶李小姐下去,這裡有我就行了。」蕭苒樺邊用玉骨扇擋著飛揚的劍光,邊催著恐慌失神的眾人道。
眾人中有人大喊一聲:「叫大夫,小姐受傷了,快傳大夫!」於是,李家人不敢在圍觀打鬥,紛紛散開,留下幾個身強體壯的下人來幫助他們的「未來姑爺。」
哪想這些家丁不僅派不上用場,還幫倒忙,蕭苒樺一手要顧及自己的安危,一手還要保護下人的安危。
蕭苒樺不耐地收起玉骨扇,腳尖旋風而起,若駕雲仙人,飛出了李府,蕭苒樺的身後,是窮追不捨的五個黑衣人。
「姑爺被追殺了,這可如何是好啊!」幾個下人亂成一團,急急地找老爺通報。
「停停停!你們夠了,又不是沒有比試過,今日怎麼這麼認真起來?要是方才我不留意,那李家千金還就真是慘死在你刀下了,雷。」蕭苒樺的玉骨扇撐開,貼在利劍的劍身上反手運氣,轉眼,利劍就被蕭苒樺渾厚的內力震飛。
五個黑衣人各自單膝跪下,恭敬道:「樺公子。」
蕭苒樺一笑:「還知道我是樺公子,我還以為我是你們的仇人呢,一招一式都要我命。」
「屬下們知道樺公子必然不會受傷,才敢全力以赴,至於李家千金,與我們干。」冰冷的語氣加上面表情的忠誠。
蕭苒樺奈地點頭:「你們說是就是。這幾日,在噬神派呆的如何?可有將我搜集的廉雲國內部情報一一傳與我師父手中?」
「樺公子之命,屬下們不敢怠慢,皆都交予尊師手中。」
「那近來可有什麼變動要發生?」
「西域又要與廉雲國一戰,西域已派兵而下,不久將抵達邊關。」
蕭苒樺凝眉深思,淡然道:「此番戰役不管是處於試探還是別的原因,你們在噬神派,只要記得保全自己的安危便可,明白嗎?」
「屬下明白!」五個黑衣人抱拳叩首后齊齊回道,隨後,踏著陰風離去。
蕭苒樺見五人遠去,雙手忽出狂力,掌風如雨柱,直向自己而去。
頓時,蕭苒樺的喜服狼狽不堪,鮮艷的喜服粘著血破裂,刺骨的寒風掠過蕭苒樺身上密布的血痕,淡淡的血腥味沾染上蕭苒樺零落在風中的一縷青絲,蕭苒樺的臉上,帶著像與人打鬥過的淤青血跡。
「真夠痛的。」蕭苒樺痛的呲牙咧嘴,嘴角的笑卻狡黠依舊。
燈火明耀的前廳,一干人皆聚於此。
「老爺!不可將鸞兒嫁於樺公子啊,那樺公子如今自身難保,鸞兒跟著他,時時都處於生死邊緣啊!老爺,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老爺······」珠圓玉潤的李夫人攙著受驚的李詩鸞,跪在李駟面前含淚道。
李駟凝眉,沒想到樺公子居然結仇到這等地步,他的算盤真的不該打在蕭苒樺身上嗎?
「姑爺,姑爺回來了!」來報的小廝氣喘吁吁地衝進前廳。
李駟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他看向面色慘白的女兒,一想方才女兒在自己的眼前命懸一線,便不忍起來,那是他的掌上明珠,若不是事出有因,他如何會讓自己的女兒受這樣的罪過?
血腥味絲絲滲進空氣中,眾人愕然地看向那個踉蹌走進前廳的少年。
少年的喜服破破爛爛,血跡在喜服上仍是能辨別的出來,髮髻垂下幾縷狼狽的青絲掛在他帶傷得眼角下,若不是身受重傷,何以來的此番景象?
「我回來了,娘子,可有受驚?」蕭苒樺蹣跚地走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李詩鸞,執起她的手狀似深情地問。
李詩鸞瞪大嬌眸,眼中滿是恐懼,她只是個柔弱的女子,見到蕭苒樺傷重到近乎法走路,她除了恐懼,再也沒有其他。
「樺公子。」李駟見李詩鸞手上沾上蕭苒樺的血,面帶沉重。
看來是他太過自信,才會把賭注押在蕭苒樺身上,他的錢財與自己心愛的女兒相比,後者居上。
然而成親當日便要悔婚,若蕭苒樺不追究還好,一追究下來,皇上怎可能就這麼輕易地翻篇?
「樺公子,有些話老夫想和你好好談談。」
蕭苒樺斂目,淡然道:「太保言重了,有何事儘管告知在下便是。」
「當下的情形老夫不好明說。」李駟見蕭苒樺神色淡然,頗為驚訝。
「太保有什麼事是旁人聽不得的?在下倒是好奇。」蕭苒樺輕笑,扶起跪在地上的李詩鸞,溫柔地替她理好雲鬢。
「那老夫便明說了,我的女兒,不能嫁你。」李駟見蕭苒樺如此,有些動怒。
蕭苒樺釋然一笑,在旁人看來卻是悲傷助。:「太保這番話還真是開門見山。太保不說,在下也清楚,如今形勢,是在下拖累了李小姐。」蕭苒樺有些頹然地放開李詩鸞,垂首笑道。
「樺公子已知情勢險峻,還請放過小女,老夫感激不盡。」
「太保不必為難,在下本心糾纏李小姐,只是御花園那一日李小姐的驚鴻一瞥,讓在下刻骨銘心。在下只不過世間一俗人,自知配不上李小姐,若李小姐不願意,在下便當忘了這件事。」蕭苒樺苦澀地笑道,面上的血痕讓他的臉龐看上去多了幾分滄桑。
「可樺公子······」李駟見此,當真以為蕭苒樺對自己的女兒動了心,歉然的同時還是記得此次親事是皇上的旨意。
「太保不用擔心,皇上那裡,由我蕭苒樺來說。」蕭苒樺說完,走近李詩鸞,清朗的眸子溫和波。
李詩鸞亦看著她,李詩鸞的眼中的驚詫,喜悅,感激,等交雜在一起的複雜情感,旁人看來,卻是一對相愛而不能相守的戀人將要天各一方前,最後含情脈脈的凝視。
「李小姐,記住,別隨意地就決定要犧牲自己的一輩子。」最後,蕭苒樺將李詩鸞擁入懷,用只得李詩鸞能聽到聲音在李詩鸞耳邊說道。
唯美的一場親事隨著五個黑衣人的到來而攪得一團糟,少年頎長的身影在離去時顯得清瘦,沒人能料到最終親事變作鬧劇。
蕭苒樺揮一揮衣袖,便見躲在不遠處的方永臉色暗沉地走過來。
兩個紅衣少年,一個雋雅如寒冬臘梅,一個妖媚如彼岸罌粟,他們並肩,在李家人的注視下離去。
「娘子,你讓為夫等來的便是這番景象?」方永媚眼如絲,臉色陰暗,措地想扶蕭苒樺,被蕭苒樺一個揮手制止,臉色更加難看。
「你急什麼?我這些不過是皮肉傷,又不礙事。」蕭苒樺一笑,再走起來便不是步履蹣跚,而是穩健的很。
「你!」方永有些氣急,仍是不放心:「快到我背上來!不管你的傷重不重,礙不礙事,反正看著你這樣就是礙到我了!」方永不顧蕭苒樺意願,將蕭苒樺背到身上,蕭苒樺也懶著動,乖乖地趴在方永寬厚的背上。
沒想到這妖孽看上去那麼像女子,甚至比女子還美,這背卻的的確確是男子的,這麼靠著,蕭苒樺還能感受到屬於男子的寬厚肩膀,精健體魄。
「不錯不錯,看來宮裡的伙食很好,能把你養得這麼好。」蕭苒樺打趣道。
方永沉默良久,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蕭苒樺哈哈大笑:「妖孽,你可知隔牆有耳一說?等著,過不了多久,樺公子的形象就會和聖人一般閃閃發光了。到時候要不要給自己雕尊像?香油錢說不定能賺很多咧。」
方永不再問,靜靜聽著蕭苒樺自顧自的胡話。
不久后,方家被樺公子扳倒以及樺公子遭李太保家悔婚這兩件事被混在一起。
民間有傳,花滿樓少當家樺公子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為救情同手足的方家二少爺與水火,不惜假說自己有龍陽之好將方家二少爺從方府中帶出,以此來掩護方家二少爺免遭方家進一步的迫害。
又有傳花滿樓的樺公子其實是個痴情種,對廉雲國第一淑女李詩鸞情根深種,奈何北原國餘孽未了,樺公子的使命未完。為了不傷害到心上人,樺公子於成親之日捨命救李詩鸞於惡賊劍下后,便毅然決然地接受李太保家的悔婚離去,旁人皆為樺公子的痴情潸然淚下。
樺公子的名聲大噪,頃刻間成為了女子心中戀慕的對象,朝中支持樺公子的大臣越來越多。
故有民謠曰:「本為翩翩佳公子,重情不畏口舌雜。痴情哪得伊人心,轉首仍為人間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