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疲憊（第二更）

  賢者眼中如同凝固在琥珀裏的秘法師突然消失在傳送的閃光裏。


  灼熱的劍身以人類無法反應過來的速度從天而降，緊貼著賢者的黃金麵具從上往下劈砍，在被天使之血染紅的廣場石磚地麵上切除了一道長長的傷痕。但賢者似乎並不怎麽吃驚，他在閃過這次攻擊之後抬腿踢在了薩洛蒙的肩甲上，然後又十分老練且靈巧地閃過借著這股推力揮出的盾牌邊緣，並且將長槍拍在了橫過來的盾麵上。


  薩洛蒙清楚地聽見動力裝甲的關節伺服係統發出悲鳴，電火花嘭地一聲從他的手肘上爆發出來，視網膜投影更是閃出了無數鮮紅的警告代碼。他察覺到【迅捷流光】這一法術已經結束了，賢者的動作再次恢複了正常的速度。他毫不猶豫地啟動了噴氣式推進器，精巧機械噴發出巨量的熱量，爆發出雷鳴般的怒吼，推動著秘法師像是攻城錘那般舉著盾牌撞了過去，包裹盔甲的紅袍裹挾了狂風，張揚得像是血色羽翼。


  蒙麵賢者將長槍的下端插在地上，傾斜的槍身撞在盾牌右側邊緣，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強大的反作用力迫使秘法師不得不改變持盾的姿勢乃至方向，以免動力裝甲的關節與自己的手腕一起被擰斷——他保持膝蓋彎曲的同時加大左側推進器的功率，鋼鐵戰靴深深地犁進了石磚地麵，讓他能夠保持舉著盾牌的姿勢將正麵對準賢者。然而賢者並未如同預想中的那般迎戰，而是以靈巧的步伐來躲過了那道從盾牌下方往上揮出的劍刃。


  一般來說，很少人能夠在極近距離內閃過這道近乎貼身攻擊的陰險招式，然而賢者並不是普通人。似乎是因為他的進攻再出觸發的【迅捷流光】，薩洛蒙再次發現賢者從自己眼前消失了，與此同時盾麵上接連不斷承受著如同暴風雨般的可怕撞擊，刺耳的撞擊聲幾乎蓋過了天上四元德天使與蝴蝶夫人拳頭之間碰撞發出的巨響。動力裝甲的視網膜投影上不斷閃爍著關節伺服係統的壓力警告，由振金合金鋼纜擰成的電子肌肉束在裝甲板下發顫與呻吟，背部的散熱口噴吐的熱氣扭曲了薩洛蒙和賢者身周的空氣。


  現在他終於知道為什麽托尼·斯塔克要在動力裝甲上安裝那麽多小玩意兒了，他現在隻希望自己的肩膀上能有一挺機槍來幫助他解決問題。隻不過薩洛蒙也並非太過窘迫，因為這次他看清了賢者的動作——他將右腳戰靴稍稍抬起了一點，然後啟動了右側的推進器，如同一隻陀螺那般原地旋轉然後撞向左側，用盾麵撞上了那把金色長槍。金色的槍尖被可怕的速度揮舞出來，將團白影包裹在一層虛幻的金色薄膜裏，秘法師從盾牌上方刺出聖劍，極為精準地卡住了裝飾華美的白色槍身的去向，將賢者硬生生地卡在了原地。


  除非賢者放棄武器，要不然聖劍隨時都有可能隨著槍聲向上撩起。


  令人驚訝的是，薩洛蒙在做出這一舉動的時候完全被盾牌擋住了視線，可他依舊毫不猶豫地地進行了反擊。這是因為賢者的動作清晰地呈現在了他施展的預言之中，哪怕未能完成跟得上賢者的進攻動作，他仍能擋下大部分進攻，這就是麵對一位能夠看到未來的敵人的可怕之處，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反擊是否就在他的預料之中。近身搏鬥之中，沒有時間留給你思考太多東西，一切的動作幾乎都是肌肉反應，極為容易在不知不覺期間落入陷阱。


  賢者就是這樣落入了薩洛蒙為他準備的陷阱裏。


  然而蒙麵賢者似乎早已預想到了這一步，他毫不猶豫地鬆開手，換了另一隻手來握持長槍，看樣子打算從另一個方向繼續進攻。賢者也就是這麽做的。這場戰鬥的旁觀者不多，趴在房頂上自稱為“洛基”的男孩算一個。在他眼中，兩道拖拽著火焰的金色身影與身周遍布呼嘯瘋狂的白色的身影遍布整個廣場，槍聲與金屬碰撞聲連成一片，流星到處亂竄。廣場周邊的樓房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接連不斷的爆炸幾乎摧毀了這裏的所有牆麵。


  男孩晃了晃，差點從房頂上摔下去。


  他不由得揮舞手臂發出抗議，但卻沒有人理會他。


  薩洛蒙向前大跨一步，讓盾牌保持擠壓著槍身的姿態的同時向右側旋轉身體。緊接著他加大了推進器功率，以驚人的速度再次旋轉身體並且舒展手臂，抽出聖劍向右側身後的方向揮舞。與此同時他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吼，一句簡短但卻十分有效的咒語——蒙麵賢者感到令人難以忍受的麻痹感覺從肢體末端衝向脊椎，雖然他很快就依靠自己的魔法抗性與身體素質解決了這個問題，但他已經沒有時間閃避這次攻擊了。


  賢者隻能勉強使用防護法術與長槍槍聲阻擋這次攻擊。聖痕帶來的力量加持與動力裝甲的可怕出力讓聖劍像是一把重錘那般呼嘯著匯了出去，灼熱的劍鋒劃開了賢者肩膀上的幾何形金色飾品，劍刃至少切進了槍身的一半，緊接著蒙麵賢者就被擊飛了出去。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兩次心跳的間隔當中，對於站在房頂上往下看的男孩來說，他看到的隻有一片模糊的殘影與火光。在他尚未反應過來之前，一陣巨響伴隨著白色身影急速地從地麵上飛起，發出呼呼的響聲從男孩的頭頂飛過。男孩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金色的槍尖逼近自己的頭頂。


  比賢者的長槍更快的是四元德天使【堅忍】。準確來說，是四元德天使【堅忍】失去兩個龍類腦袋的身體，蝴蝶夫人抓著【堅忍】龍尾巴，像是掄起鉛球那般旋轉著將天使扔了出去。天使龐大的身體潑灑著鮮血劃過諾亞杜恩小鎮上空，速度快得發出音爆，無論【堅忍】天使如何張開殘破的羽翼試圖保持平衡，仍然不能避免撞向地麵的結局。


  一起被撞向地麵的還有賢者以及他的長槍。


  男孩忍不住低下頭，任由呼嘯的狂風吹掉他的兜帽。他緊緊抓著房簷，以免天使砸在地上引發的強烈震動將他甩下去。然而這並不是結束，由魔女頭發組成的蝴蝶夫人的分身像是一發導彈那樣從空中俯衝而下，砸在了【堅忍】天使的殘軀上。


  女性惡魔發出暢快的笑聲，吹起口哨，像是一位贏得比賽的摔角手。


  “親愛的，你真的很不擅長保護別人。”魔女身後張開一對黑紫色的翅膀，乘著攪動雲層的風緩緩飄落下來。薩洛蒙翻了個白眼，轉動了一下酸痛的肩膀。按理說聖痕加持之後他的體力充沛得驚人，疲勞這種事幾乎與他絕緣，但在與賢者的戰鬥中他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疲憊。他必須時時刻刻小心賢者那超出常理的速度，小心賢者脫離戰鬥去找那個男孩。


  “起碼我沒有砸壞一堆房屋。”似乎是為了回應薩洛蒙的話，廣場旁邊一堵布滿劃痕與彈孔的牆麵頃刻間倒塌了下來。薩洛蒙挑起眉毛，雖然沒人看到。“肯定不是因為我，我保證那堵牆還能挺一會。”


  “哦，親愛的。”貝優妮塔搖搖頭，“我可不希望你今天晚上的表現像那堵牆一樣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