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處刑
雖然隔著人群,但薩洛蒙和科爾森還是看清了這具屍體的慘狀。
這具屍體的麵部與喉嚨早已麵目全非,似乎像是被什麽動物撕咬過了一般,任何人都能通過脖子上的血洞看到白森森的頸椎。屍體四肢的也被撕裂,當國王軍將他抬過來的時候,還有零碎的皮肉掉落在黑色的泥地上。可能是因為扣緊的防彈背心的緣故,屍體的軀幹部位並沒有遭到太大破壞,但插在防彈背心上的彈夾和其他一些應急用品卻不翼而飛,似乎那位饑餓的凶手急不可耐地想要將這具屍體像剝洋蔥一般撥開的時候遭到了那些零碎的阻攔,堅固的尼龍口袋差點被扯開,斷裂的黑色線頭就像屍體長出的芽孢,孤寂地伸向天空。
如果不是薩洛蒙眼尖,看到這具屍體手臂上那個被血汙蒙上的破損的神盾局標誌,他根本辨認不出這是哪支作戰部隊。科爾森變現得很冷靜,他一瞬間就得出了幾個可能性。“他也是從山洞裏來的。”他說,“可能是跟在我們身後來的。這裏時間和現實不同,所以他可能僅僅是晚了一步。”
“那個山洞不僅會吞噬我們,其他人也能通過那裏進來,說不定那裏就和洗手池裏的排水口一樣,咕咚咕咚不停地往裏吞人。事實上我更擔心這個排水口會像《小醜回魂》裏的那樣,往外麵噴一些這個世界的東西,如果是的話,那就麻煩了。”薩洛蒙說道,“你們帶來了多少人?”
“不多,四名行動隊隊員。”
“那還剩三個,我們最好假設他們都進來了吧。”薩洛蒙歎了口氣,“讓娜塔莎做好準備。她的那件作戰服上有神盾局的標誌,我們隻能期望那些女孩沒有看清圖案,否則留給我們的時間就不多了。科爾森,如果事情不對,你和娜塔莎盡快轉移,記住那四個女孩,那是你和娜塔莎的任務。”
“那你現在要去做什麽?”
“去辨認嫌疑人是否是女巫,然後去找剩下的三人——如果他們真的來了的話,我們需要人手。”薩洛蒙說道,“我這一次要深入森林。如果到了晚上我還沒有回來,別等我,你們就自己看著辦吧。”
薩洛蒙告訴科爾森的那四個名字確實屬於當地女巫集會的一員,但事實上她們加入女巫集會的時間並不長,和安·普特曼以及伊麗莎白·帕裏斯不一樣,她們不被卡齊亞·梅森所邀請的,而是被黑暗之人選中,意外加入了集會。
當她們在農場的工作結束之後,瑪麗·普賴西給了她們燉肉和麵包。在這個時代,農民們並不能輕易剔除小麥中的麥角菌,再加上塞勒姆的上一個冬天極為潮濕,黴菌更是肆意生長,瑪麗·普賴西所給的麵包有些變質,而那四個女孩就吃下了含有麥角酸二乙酰胺的麵包。
在這之後,她們就看到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瑪麗·普賴西聽說愛麗絲·帕克對《聖經》十分了解,便請求愛麗絲為不認字的普賴西夫婦讀上一兩節。可當愛麗絲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新約聖經的時候,卻發現書頁是空白的,可當她揉了揉眼,再次看向書本的時候,就發現書上用鮮血寫著她的名字。然而幻覺不止這些,當布裏吉特·畢肖普忙裏偷閑開始縫補自己的布偶的時候,另一位女孩瑪格麗特·斯考特則開始產生胃痙攣或類似的疼痛,緊接著疼痛慢慢加劇,她的腰部出現了好幾處出血。瑪格麗特注意到布裏吉特正在縫製的布偶與她有著驚人的相似,隨著布裏吉特的動作,她身上下都出現了來源不明的出血。
當蘇珊娜·馬丁被派去擠牛奶的時候,她看到一隻小老鼠從樹枝上爬下來,嘴裏還叼著什麽東西。但無論她怎麽指著那隻老鼠叫嚷著讓其他人看,無論她多麽努力描述,但除了她以外,沒有任何人能看到那隻老鼠。在說累了之後,蘇珊娜·馬丁放棄了無用的描述,她緊盯著那隻老鼠,她看到老鼠爪子的位置長著人類的手腳,麵孔也是人類的模樣,嘴裏還叼著剛剛殺死的雞。這個生物一邊發出嘶嘶聲一邊吐著口水,從蘇珊娜身邊跳過的時候還把牛奶打翻,潑了她一身,然後帶著獵物消失在工具棚中。
約翰·普賴西讓布裏吉特去找一頭名叫美茲的小牛犢,它前幾天走進了麥田裏,至今沒有回來。那些草的高度超過了布裏吉特的頭頂,遮住了這個矮小女孩的視線,但她仍然能聽到美茲在呼喚著媽媽,於是她就借著聲音判斷方向。透過麥梗,她看到遠方的一個稻草人,襤褸的衣衫中塞著黑色的稻草。
當她走近了一些的時候,她再次看向稻草人,她感覺對方似乎也在看著她,一股恐懼包圍了她。緊接著,她就聽到小牛犢的尖叫聲,好像是被什麽東西襲擊了。布裏吉特暫時放下了恐懼,趕緊跑了過去,她很快找到了這頭死去的牛犢,它的喉嚨和肚子都被撕開——而那個黑色的稻草人就在屍體上方一動不動,靜靜地佇立著,至少女孩是這樣認為的,直到稻草人這時突然吐出血液淋到布裏吉特身上,女孩大聲尖叫的起來,直到約翰·普賴西趕了過來,帶走了死去的牛犢,布裏吉特才慢慢平靜下來。
那天晚上,她們工作到很晚,越過塞勒姆村莊和小鎮之間的黑暗森林的時候,她們正巧撞見了黑暗之人正在享用卡齊亞·梅森獻上的祭品。她們驚慌失措地逃跑了,但黑暗之人已經選中了她們,她們的名字已經出現在了那本《阿撒托斯之書》上了。然而直到安·普特曼開始告發鎮上居民的時候,這四個女孩還沒獲得多少魔法,她們隻能下意識地去詛咒他人——比如之前帕裏斯牧師從樓梯上摔下來斷了條腿,就是這四個女孩無意識詛咒的結果——她們也發現了這件事,這讓她們既興奮又害怕。
如今塞勒姆小鎮上聲勢浩大的女巫狩獵嚇壞了她們,她們甚至沒有告知約翰·普賴西,就躲在自己家中,那兒也不去。這也是約翰·普賴西委托薩洛蒙詢問這些女孩的原因,因為現在是春天,農場急需幫手,單靠普賴西夫妻二人是打理不完的。但現在普賴西夫婦是不用考慮這些事了,因為一旦被抓捕,他們的財產會被收歸公有,即便他們證明了清白,那些財產也不會歸還給他們,而是會被分給法官、審問官和書記員。
就在薩洛蒙背著裝備進入黑暗森林深處的時候,科爾森也打聽到了那四個女孩的消息。他記著薩洛蒙的囑咐,沒有獨自與那四個女孩麵對麵,而是遠遠地盯梢她們。幸運的是,那四個女孩一直聚在一級,科爾森隻需要盯住一個就能找到所有人。娜塔莎也參與了跟蹤,她換上了當地人的服裝,用多餘的衣服填充了身材,戴上了頭巾遮擋秀發,還用薄薄的煤灰擋住臉頰,看上去一點都不起眼。
但無論是科爾森還是娜塔莎都沒有放鬆警惕,他們隨身攜帶著手槍,因為在這個沒有法律的時代,危險無處不在。他們輪流盯梢,由於被安置在旅館的提圖芭不能露麵,他們還要回去照顧她,這樣的盯梢持續了一整天,直到深夜時分,待在旅館中的科爾森也沒見到薩洛蒙返回。等到娜塔莎回到旅館的時候,擔心不已的科爾森和她說了這件事。
但娜塔莎也毫無辦法,因為薩洛蒙已經禁止他們進入森林了,而且接下來科爾森和娜塔莎還要去一趟監獄,將薩洛蒙指認的無辜者拯救出來——這項工作吃力不討好,而且旅店房間也容不下這麽多人。可出乎科爾森意料的是,直到深夜,小鎮上的法庭依舊燈火通明,許多鎮民都聚集在法庭裏,大喊著絞死女巫。
法官科頓·瑪瑟和審問官瑪竇·霍普金斯不再打算將嫌疑人留在監獄了,因為他們擔心這些犯人會像提圖芭一樣,在夜晚的監獄裏消失得無影無蹤。丟失一個犯人已經讓科頓·瑪瑟承受了威廉總督的問責,因此他打算盡快解決這件事。
他們在早上和中午結束了審問,下午進行判決,到了晚上就立刻行刑。在他們的法庭上,嫌疑人不允許自辯,因為那是魔鬼接著他們的口說出的謊言,而判決結果無一例外都是死刑,唯一的區別則是男性用石頭壓死,女性承受絞刑。而那些狂熱的塞勒姆居民仿佛置身於倫敦的泰伯恩刑場上一般,他們無比滿足於對權力與“正義”的展示的癖好,當赤身**、滿身傷痕的女性在絞刑架上掙紮、失禁的時候,他們就會大聲歡呼,宣泄著自己的恐懼,仿佛是他們的呼聲將女巫掛在絞刑架上的。
這一幕令科爾森無比震撼,因為他看到了人性最醜惡的一麵。在進入神盾局之前,他隻是個研究曆史的學生,高中畢業就加入了神盾局,這種慘劇他隻在書本上讀到過,他一直堅信著法律與人性。但當他親自目睹這狂熱的場景的時候,他恍若置身與地獄之中。
“我是……”
“科爾森,你還好嗎?”娜塔莎有些擔憂地看著科爾森。對於這場麵她見怪不怪,集體癔症的場麵她見多了,更加慘烈的她也見過。但對於科爾森這種神盾局裏較為“正麵”的人來說,這種場麵不亞於是對他心中對於人性的堅持的摧殘。(過個理智)
而沒有參與到狂熱人群之中不止有科爾森和娜塔莎,還有倫道夫·卡特,以及躲在他身後的阿比蓋爾·威廉姆斯。阿比蓋爾緊緊抓著倫道夫的衣角,麵露恐懼與擔憂,她在擔心失蹤的提圖芭,而倫道夫·卡特麵色凝重地望向西方的黑色森林,期待著那裏出現一些他想要看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