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巴蛇
妖魔一族本就對情淡薄,加之當時的魔後就是死在魔尊手裏,魔尊對魔族的小公主鬆如並不好,因此緣衣殺掉魔尊後,鬆如拿著煉妖壺找上了緣衣。
當時鬆如不過剛及笄,小姑娘穿著玄色衣裳,拿出煉妖壺,明明手和腿都在發抖,卻故作冷靜,“我用煉妖壺幫你煉化父親元神,你要許我一個要求,往後你得護著我。”
緣衣當時殺戮太重,身心俱疲,聽到女兒竟然要幫助他人親手殺掉自己的父親,覺得好笑又諷刺,便問:“我憑什麽相信你?”
鬆如抬眸,顫聲道:“因為我的母親就是死在他的手裏。”
當年女媧大神創蒼穹萬物,但又有許多生性凶殘,為了維護天地運勢平衡,便鑄造一能淨化凶殘之氣的青銅壺。後,煉妖壺為巴蛇一族守護,使用方法也隻有巴蛇王知道。
煉妖壺不僅能化解凶殘之氣,同樣它能吸收天地靈氣,煉出神器,亦可修複元神。其實巴蛇一族本也是屬於神族,但後來巴蛇一族貪圖煉妖壺帶來的神力,竟妄想煉出神器龍淵一舉覆滅三界。
後巴蛇一族戰敗,神器龍源墜落人間不知所蹤,巴蛇在神譜上被除名,巴蛇一族殘存的族人逃至洞庭湖,就此淪為妖魔。千年後,巴蛇有族人在洞庭湖修煉成妖,並為害人間,天帝震怒,派四大聖獸下凡徹底剿滅巴蛇一族,但下凡後,洞庭湖卻沒有巴蛇一族的蹤跡。
鬆如話裏帶了些哭腔,“我們巴蛇一族就此消失在三界,是因為我們被魔界抓走了。他逼我們交出煉妖壺並要求我們交代神器龍源的下落,不然就要殺掉我們全族。當時我外公任族長,與他談判,要求他娶我娘親,從此魔界庇佑巴蛇一族,隻有這樣外公才願意交出煉妖壺。”
“後來呢?”
“後來?”鬆如淚眼朦朧,眼裏帶上了恨意,“後來他同意了,和我娘親舉行了婚禮,大婚第二天,我外公將煉妖壺交給了他。但是沒有神劍龍淵的下落。
他因此很生氣,又命令我外公再造出一把龍淵,但是神劍龍淵乃是用上古九陰玄鐵所製,世間隻此一塊九陰玄鐵,如何再造的出龍淵。
便是有了九陰玄鐵,自前任巴蛇王造反被殺,煉妖壺煉造神器的法子便就此失傳了,隻留下了如何用煉妖壺煉化凶殘之氣的方法。
他聽後不滿,竟將我族人全部殺光,因還未得煉妖壺煉化凶殘之氣的法子,他留下我娘親的性命。
我娘親知道那是她的救命稻草,更是不敢將方法告訴他。後來娘親生下我,將真相告知於我,並將煉化凶殘之氣的方法告訴了我。但一次醉酒,他詢問方法不得,竟將我娘也殺了,更是把我囚禁在幽冥。”
鬆如抬眼看向緣衣,眼中紅光隱隱閃過,那是心生煞氣的征兆,“你說,我該不該幫你滅了他的元神。”
大抵緣衣真的是冷心冷情,她聽後並未悲憫鬆如,隻覺得可笑,感歎了一句,“他求而不得的東西,最後竟是徹底毀滅他的根由。”
這便是同意了,鬆如幫她煉化魔尊元神,她答應她往後若是有事,她得護著她一次。
鬆如煉化魔尊元神後,就離開了魔域。七萬年來,杳無音信。這本也與緣衣無關,她便把這事拋諸於腦後了,誰想那小姑娘如今竟然找來了。
蒼梧山到魔域還是有段距離的,緣衣和君旻到的時候,鬆如已經等了一段時間了。
女子一身紅衣,眉眼清冷中帶著妖豔,身後一白衣少年氣質清雋卻又透著穩重,懷裏抱著一隻火紅的狐狸,亦步亦趨的跟在女子身後,滿眼都是她。
兩人看著竟出奇的般配。
鬆如有一瞬間的恍惚,心怦怦跳,“幾萬年不見,尊主這是找到伴侶了?”
說話不經大腦,說完後才反應過來,這倆人之間的氛圍也不像伴侶啊。
伴侶在緣衣聽來沒什麽,君旻聽了心跳卻突然漏了一拍,鬼使神差的看向緣衣,見緣衣毫無波動,心裏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緣衣看向鬆如,七萬年前滿身傷痕和戾氣的小姑娘如今完全變了,雖還是身著玄衣,但眉眼間多了幾分溫柔,身上的戾氣也消失殆盡。
“這是我新收的小徒弟。”對伴侶一詞絲毫不做解釋。
可這少年明顯是天族的人啊?鬆如有些奇怪,難道她在凡間的七萬年裏,天魔關係這麽好了嗎?
鬆如不由好奇看了一眼君旻。
除了對緣衣溫柔,君旻對所有人都是淡淡的,見鬆如看向他,思及鬆如曾經也算幫過緣衣,給麵子地點頭微笑示意。
少年長相俊美,突如其來的笑容明媚燦爛,鬆如被美色所獲,竟呆楞了幾秒。等鬆如再回過神來,君旻已經又冷了臉。
大概是偷看人家徒弟還被發現了,鬆如有幾分尷尬,心裏十分慶幸那個小氣鬼不在身邊,不然又要生氣了。心裏抱怨,眼裏卻不自覺帶上了笑意。
緣衣早就察覺到鬆如和君旻之間的小互動,她多了幾分不耐:“說吧,什麽事。”
提及正事,鬆如眼中劃過一絲落寞。
她不好意思道:“其實這事鬆如不怎麽好意思麻煩尊主”
緣衣很困,但是鬆如一直磨磨唧唧,緣衣眼中閃過一絲戾氣,“不好意思那就別說了。”
糖葫蘆早一旁笑得渾身打顫,不懂這鬆如是怎麽想的,和女魔頭在這裏假惺惺地客氣。
君旻眼中也浮現出一絲笑意,一隻手撫摸著糖葫蘆示意她收斂些。
鬆如有點被嚇到了,脫口而出:“我與西海大殿下兩情相悅,隻如今西海龍王不同意,故來煩請尊主幫忙。”
鬆如一踏入魔域的地界,鬼卿就已經派人去查了鬆如此番的目的,她和西海大殿下的事情,鬼卿也早已經在信中說過了。
緣衣壓下體內翻滾的煞氣,“要我怎麽做。”
鬆如抿唇,終究將那句希望尊主能夠出麵幫她一次改成:“魔界也算是鬆如的家,鬆如不求別的,隻求尊主讓我在出嫁前能夠住在魔界,並為我備好嫁妝。”
恰好這時鬼卿進來了,青年經過鬆如時,鬆如鼻尖傳來一陣海風的腥味。
鬼卿附耳說了什麽,兩人靠的很近,君旻神色冷了幾分,本來一直憋笑的小狐狸突然感覺到一陣冷意,抬眼一看,卻什麽都沒看到。
緣衣聽後,挑眉看向鬆如:“你當真隻要嫁妝,我怎麽聽說那位西海大殿下正在被西海龍王那個老頑固責罰呢?你嫁的出去嗎?”
七萬年來,除了收了君旻做徒弟,緣衣的日子平淡如水,如今終於聽到件感興趣的事情,緣衣瞬間來了興趣,簡直惟恐天下不亂。
右手撐住額頭,側躺在寬大的白玉椅上,寬鬆的紅衣繚亂的散在四周,青絲因側躺的姿勢垂於胸前,氣質慵懶,一雙眼睛帶著幾分勾人的妖媚,興味十足的看著鬆如。
女子的模樣太勾人,君旻的脖頸悄無聲息的發熱,紅暈逐漸蔓延至臉頰。緣衣如今的模樣是君旻在蒼梧山的兩百年從未見過的,她對他的隻有冷漠和諷刺。想到這兒,君旻臉上的紅暈慢慢褪去,變得蒼白。
糖葫蘆也看呆了,柔順的毛發下小臉通紅,半天才回過神來,心想:比我們狐狸還狐狸。
鬼卿在一旁自然也看見了,往日平靜無波的眼中多了分悲傷。
而鬆如滿腦想的都是緣衣說的“西海大殿下正在被責罰”,她急了,“責罰?是如何責罰?他可有受傷?傷的可嚴重?”
緣衣緩緩起身,走到鬆如麵前,纖纖細指挑起鬆如下巴,輕笑道:“聽說快死了,不如,我幫你殺了西海那個老頑固,把你的情郎奪回來?”
鬆如這才反應過來緣衣是在逗她玩,但察覺緣衣話裏的認真,又害怕緣衣真的這麽做。
君旻心中無奈,緣衣向來喜歡開玩笑,在蒼梧山時,她好幾次開玩笑把糖葫蘆給嚇哭了。
君旻拿下緣衣挑著鬆如下巴的手,柔聲道:“師父,別鬧。”
一觸即收,緣衣心裏沒甚想法,鬼卿內心卻如萬馬奔騰,尊主從不喜旁人觸碰她。
其實緣衣確是不喜旁人觸碰她,但大概因為君旻受傷的時候,是她抱起來,加之君旻小動作太多,久而久之,緣衣已經習慣了。
緣衣收回手,冷嗤一聲,她倒也不算是開玩笑,若是鬆如真的作出這個選擇,她不介意幫她一把。
“師父,不如讓我去吧。”君旻輕笑,“你說的西海老頑固是我的外公,或許我可以說上幾句話。”
鬆如知道眼前的少年氣度不凡,但是怎麽也沒想到這位是天族的小殿下。天族太子妃是西海龍王的小女兒,若問這西海龍王最疼愛誰,不是他的大兒子,也不是這位天資卓越的外孫,而是這位天族太子妃。
但是說及太子妃最疼誰,肯定是這位小殿下了。
鬆如仿佛看見了希望:“如此,多謝小殿下了。”
事情就這麽被解決了,緣衣又覺得無趣了。
君旻向緣衣道別,“師父,我這就回天界找我母妃商議此事。”
鬼卿卻道:“尊主,我們忘了一件事,巴蛇一族,當年是畏罪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