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拜師
誰不知道這是天族不敵魔族的借口,辰燁話一出,天界眾仙有的羞愧地低下了頭,有的如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位神君憤憤不平。魔族千百年來都在天族的壓迫下,如今天族主動低下了頭,魔族一時間紛紛嘲笑。
“天族便隻有這點本事,打不過便求和?”
“哈哈哈,真是笑話,原來天族也不過如此。”
魔族的嘲笑像是將天族一直以來樹立的高高在上的形象放在地上踐踏,天族瞬間怒氣沸騰,一個個舉起兵器,正欲再戰。
率先求和的辰燁帝君卻一臉平淡,仿佛沒有聽見魔族的嘲諷。
緣衣久久不語,就在天魔兩族都以為不可能和平時,緣衣將玉佩扔給辰燁。
緣衣嗤笑一聲,染血的眼睛滿是嘲諷,諷刺道:“你最好好好保護這枚玉佩。多久?”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辰燁卻沉聲道:“七萬年。”
那一刻,眾人明白了,魔尊同意了所謂的和平之約,因為一枚玉佩。
魔族不服,但是最能打的已經走了,也隻能鳴鼓收兵。但天魔兩族明白就此天界統領三界的格局變了,魔域不再受其統領。
緣衣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辰燁還真是舍得。”
鬼卿眼中劃過一絲了然,低眸恭敬道:“尊主,那應該怎麽解決。”
緣衣閉目,“再來就帶過來吧。”
“是。”
君旻像是一直守在魔域外麵,緣衣剛說完話,便有魔兵來報,天族的小殿下又來了。
緣衣挑眉,“帶他過來。”
君旻很快就到了無名殿,殿上那人一如初見,一襲紅衣,氣質慵懶。
君旻自成年後,這兩年身材猛長,昔日矮矮的小團子,如今身軀高大挺拔。少年白衣加身,麵冠如玉,頭發用千年玉髓高高束起。
緣衣輕笑,“聽說你要拜我為師?辰燁讓你這麽做的。”
語氣陳述,而非疑問。
君旻薄唇輕抿,回道:“辰燁帝君說魔尊修為高深,普天之下隻有您能教得了我。故讓我前來拜您為師。”
說的什麽鬼話,將處心積慮說的如此冠冕堂皇,緣衣嗤笑一聲:“我是有本事教你,但你,配嗎?”
緣衣還是不喜歡他。這個事實明明君旻三百年前就知道了,此刻意識到後,心裏多少還是有些難受。但少年已經學會控製情緒了,聞言唇角輕揚,“我一定不會讓魔尊失望的。還請魔尊相信我。”
君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冷靜自持的模樣像極了蒼術,緣衣仿佛看見了七萬年前那個手持誅仙劍,一臉無情又冷靜的蒼術帝君,瞬間就冷下了神色,“把玉佩給我。”
想到那枚玉佩,君旻唇角幾近成了一條直線,三百年來,他自然了解到這枚玉佩怕是和離墨有關係,他無數次想毀掉這枚玉佩,但是不行,他需要這枚玉佩,隻有這枚玉佩能幫他靠近緣衣了。
天族包括娘親都以為他是為了什麽三界或是救命之恩才甘願拜緣衣為師,隻有君旻自己知道,根本不是他們想的那樣,他不過是在找一個借口,找一個接近緣衣的借口。
君旻這一年一千歲,尚不懂自己對緣衣的感情究竟是什麽,但他不喜,不喜曾經有這麽一個人對緣衣那麽好,不喜有那麽一個人是緣衣心尖上的人。後來他懂得了,才知道他那是嫉妒,對離墨剜心掏肺般的嫉妒。
君旻拿出玉佩,低頭掩蓋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騭,“辰燁帝君說這玉佩交給您算是物歸原主了,他便不親自前來了,免得魔尊看了不高興。”
緣衣接過玉佩,放在手心摩挲了一會兒,才諷刺道:“你們天族為了除掉我真是煞費苦心。”她轉頭看向身姿挺拔的少年,冷聲道:“既是拜師,拜師禮呢?”
君旻聞言猛地抬頭,刻意忽略緣衣的嘲諷,眼睛裏是掩蓋不住的喜悅,急切道:“拜師禮乃是徒兒親自去昆侖極北之地獵取的一隻火狐,隻是野性難馴,恐傷及師父,正在重華宮受訓。日後再送給師父。那火狐十分軟萌可愛,師父定會喜歡的。”
君旻為接近緣衣,打聽了好多關於緣衣和女孩子喜歡的東西,後來司命告訴他,女孩子嘛,都喜歡毛茸茸軟萌萌的東西。君旻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生於昆侖極北之地的火狐,緣衣喜歡紅色,恰好火狐周身紅色,又是毛茸茸的,緣衣一定會喜歡的。隻是火狐狡猾,君旻在昆侖守了三個月才抓到那麽一隻幼狐。滿身風雪回去的時候,還被若安逮到罵了一頓。
緣衣提及拜師禮,君旻脫口而出火狐的事情,甚至懷著不知名的心思強調了親自二字。
緣衣打斷君旻,眸間劃過一絲惡意,“我不喜火狐,我想要幽冥開的紅蓮。”
幽冥深處從幽冥之火開出的紅蓮,一千年開一次花,花開一刻鍾,若是不采摘下來,便會立刻凋謝。服食紅蓮可長百年靈力,紅蓮盛開,也會有魔兵蹲守在幽冥采摘紅蓮,但是緣衣不需要。而世人皆知,魔域幽冥之地的幽冥火於魔尊之人而言不過是小傷小痛,修養些時日便可無恙,可於天族而言,幽冥火會灼燒其元神,是會致命的。
飽讀詩書的天族小殿下自然知道紅蓮,鬼卿悄悄看向君旻,以為他會知難而退。
君旻聞言,眸光晦澀,一字一句道:“徒兒不知紅蓮何時綻放,待紅蓮綻放時,一定去幽冥為師父取來。”
緣衣不在意地把玩著手裏的玉佩,隨口道:“鬼卿,紅蓮什麽時候會再次盛開?”
鬼卿眼觀鼻鼻觀心:“今日,隻是具體什麽時辰,屬下也不知道。”
君旻卻抬眸道:“既是師父喜歡之物,徒兒定當為師父取來。左使既然不知道時辰,那徒兒這就去幽冥,等紅蓮盛開。”
緣衣神色冰冷,看向君旻,少年眼睛裏是一如既往的幹淨和信任,“其實你若是離開,便不需要去采什麽紅蓮了。”
君旻自然知道這不過是緣衣想讓他知難而退的方法,但是他不願意。聞言,君旻也隻是默默行禮,轉身離開了。
君旻走後,鬼卿有些擔憂,“尊主,這位天族小殿下若是真出了什麽事?”
緣衣收起玉佩,“出事了便出事了,有什麽關係?”
緣衣給了他選擇,既然君旻不願選擇另一條路,即便是死了,於緣衣而言,也與她無關。
幽冥在魔族不是什麽重要的地方,看守的不過隻有幾個魔兵。天族的小殿下要拜他們魔尊為師,還甘願忍受元神灼燒之痛下幽冥取紅蓮這件事眨眼的功夫已經在魔界傳遍了。
也有魔兵以為這隻是個玩笑,可看到君旻出現在幽冥時,也不得不信了。
看守幽冥的魔兵很有特色,一個高高大大的,一個瘦瘦小小的。
兩人打開幽冥大門,等君旻進去了,那高高大大的大漢諷刺道:“看到沒,這就是天族,七萬年前求和,如今看和平之約到了,又讓天族的小殿下來拜我們魔尊為師,真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
瘦小的魔兵想的不一樣:“你還記得這位小殿下出生時的傳言嗎?這天族不會想讓這個小殿下埋伏在我們魔尊身邊,找機會下手吧?”
“不可能,就他這小白臉模樣,怎麽可能殺得了魔尊。再說了,魔尊心裏該是有數的,別瞎操心。”壯漢的聲音很大,君旻走了很遠,還能隱約聽到他的大嗓門。
但君旻無暇顧及他們的話,越往裏走,幽冥火的傷害越大,元神灼燒的痛苦比他想象的還難以承受。一步一步,像是走在刀尖上。
紅蓮長於幽冥深處,那裏的幽冥火最為旺盛,便是修為高深的天族,以周身靈力抵擋,也抵不過一個時辰。
君旻幸運,抵達幽冥深處時,紅蓮恰好盛開。紅的妖豔的紅蓮極盡盛開的姿妍,妖媚中卻莫名透著清冷的氣息,的確像極了緣衣。
君旻捧著紅蓮回來時,臉色蒼白,元神虛弱。紅蓮卻仍舊嬌豔欲滴,花瓣無一絲折損,足以可見君旻對這紅蓮的重視。
緣衣淡淡撇過一眼,將紅蓮扔給一旁的鬼卿,“給你了。”
君旻臉色一白,壓下眼底的酸意,低眸不語。
緣衣這時候倒是覺得君旻有幾分意思了,還會生氣,原來也不是個泥人,任人揉搓的。
其實仔細一想,收個小徒弟也是不錯。七萬年來,日子安穩卻也無趣,有個人來打發打發時間也挺好。更何況,她也想看看這天族小殿下成了她的徒弟,天界那群人的臉色是什麽樣的。
緣衣看向君旻,“既然如此,你留下吧。”眼睛平靜無波,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
君旻看向緣衣,提醒她忘記的事情,“敬師酒還沒有。”
天族拜師,拜師禮,敬師酒,兩者不可或缺,如果沒有其中一個,師徒關係是不被別人承認的。
“無所謂,魔族不拘這些禮。”緣衣道。
君旻抿春,頗有些失望。
鬼卿似是看不下去了,勸道:“尊主,小殿下為您去幽冥取紅蓮,若是您不喝杯敬師酒,這段師徒關係不被三界承認,倒是顯得您故意為難人。”
緣衣睨了一眼鬼卿,“我不在意。”
鬼卿嘴角在緣衣看不見的地方抽了抽,又接著道:“可是那枚玉佩?”
緣衣不語,君旻見狀眼神愈發暗淡,依然幹淨,卻滿是失落。緣衣腦子一抽,“罷了,不過是一杯酒。鬼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