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她就要窒息
麵前的男人如此讓她感到陌生,她還在努力為他圓每一個理由,那本日記本裏所說的一切都是假的嗎?她眸光漸漸淡暗下,逐漸失去了焦點。
“你沒有權利,剝奪我的孩子。”她掙紮地直起身子,撕裂地喊道。
“你忘了嗎?這是我們的孩子。”他的唇彎了彎,冷森森的笑意似譏誚。
我們的孩子?她的目光空空,她不知道為何這個男人變得那麽冷酷無情,他早已經不是記憶中那個冷傲卻給她溫暖的大哥哥。記憶中的溫暖慢慢化成冰。
“對,這也是你的孩子,你為什麽要說出這樣絕情的話?”她瞪大眼睛質問道。
“你覺得你有資格要這個孩子嗎?”
他的臉龐慢慢逼近她,冰涼的鼻尖就要觸碰到彼此的一瞬,她猛地閃開了臉,滯滯地盯著他看。他的笑意顯得鄙夷又刻薄:“難道你要告訴你腹中的孩子他的父親是害死他姨媽的人嗎?”
她猛地一驚,眼眶蒙著一層霧,模糊了視線。她咬著唇,直到有血腥味慢慢漫開,她才溢出了淚水。
“還是,你要告訴他,她的母親為了幫助他的外公,竊取公司的資料,要把他的父親弄得傾家蕩產,一無所有。”
“你……你早就知道了。”
易言城霍然地瞪大了漆黑的眸子,深深的眼眸好像深不見底的深潭,那樣的笑卻讓安傾有撕心的痛。她淚光漣漣盯著眼前這個麵目全非的男人,薄唇輕輕地顫著,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難道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他又反問道。
她卻兀自地笑了笑,她真是愚蠢,從十五歲開始就應該知道,她永遠不是他的對手,她隻是他不屑的對手。
她從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明天我會讓梁宇送來離婚協議書。”
易言城掉下這句話,就慢慢抬起腳步,往病房的門口走去。病房的門口打開的一瞬,米漫鑽進門,她看了看病房上的安傾,再看了看易言城,突然抬手,一個耳光猝不及防地打在了易言城的臉上。
‘啪’的一聲,尖銳又刺耳。
“你怎麽可以對安傾這樣?”米漫厲聲道。
“她那麽愛你!”
他沒有說話,旋過頭冷冷地看了安傾一眼,轉身就走。走出病房的時候,他才發現傾盆而下的大雨越下越大,他駕著車子,駛在漆黑的路上,雨刷忙碌地刷掉落在玻璃上的雨霧,因為雨天的原因,路上的行人卻少的出奇。車子駛到了一半,前方亮起紅燈,他捏了捏眉心。
就在這時,梁宇卻打進了電話:“易總,出事了。”
另一麵,眼見易言城離開,安傾努力起身,掙紮地要下床。米漫忙不迭地過來扶著她,眉頭微皺,緊張地道:“安傾,你要去哪?”
“我要出院。”她虛弱地要往門口走去。
“你瘋了嗎?”米漫囔囔道。
“我要出院,……”
“安傾,你現在還很虛弱,醫生說你現在的情況……”
她捂住耳朵,大喊大叫道:“我不想聽醫生說什麽,他們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連他父親都不想要他,可是,我是,我是他的媽媽,他是我的骨血。”
米漫無奈地看著她,她卻全不顧米漫,兀自地一人往出口處走去。米漫也沒辦法隻好尾隨著其後。安傾顯然體力不支,依靠著電梯壁,人卻不自覺地要往下滑。
米漫努力地支撐著她,擔憂道:“安傾,我還是打個電話給簡馳,讓他送我們回去。”
“不要。”安傾氣喘籲籲地搖了搖手,“我可以的。”
等到電梯到了一樓,電梯門徐徐打開,安傾卻定在了遠處,一動不動,她的手捂住了腹部,臉色蒼白的像張白紙,米漫不解地看著她。她喉嚨微動,半天才啞著嗓子說:“米漫,我流血了。”
她緊緊地抓住米漫的衣袖,渾身發顫,滿臉布滿了淚水和汗水的混合物,無力地喊道:“,怎麽辦?”
“米漫,我流血了,我的寶寶,寶寶……”
米漫明顯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大跳,她驚恐萬分地看著安傾,眼前的女人臉色蒼白,而她的白色裙子的裙角已經蔓延了刺眼的紅,安傾無力地慢慢沿著電梯壁滑下來,最後坐在了地上,地上那一灘紅卻越來越多。
“救命啊,醫生!”米漫撕裂地尖叫道。
“救命啊!”
直到安傾急急匆匆地被送進了急救室,米漫的眼裏還蒙著一片刺眼的白,鮮豔的紅。
***
米漫緩緩地推開病房,安傾直直地躺在病床上,目光茫然又無焦點地盯著天花板。她緊閉著雙唇,一句話也不說,可是眼角卻慢慢地漫開眼淚,偌大的珠子順著眼角一滴滴地落在了雪白的枕頭上。
米漫站在一旁,半天才淒涼開口:“安傾,你別這樣,好嗎?”
她還是一動不動,一句話也不說。米漫俯下身,淚光漣漣地懇求道:“安傾,你別嚇我,好嗎?”
“孩子沒了,還會有的,你別一句話不說,別嚇我,好嗎?”米漫的聲音近乎乞求道。
似乎過了半晌,安傾終於囔囔自語道:“孩子沒了,沒了,米漫,他說的對,我沒有資格要這個孩子,我沒有運氣要這個孩子。”
“我沒有資格……沒有運氣……”她的眼淚如滂沱大雨,傾瀉而下。
米漫心疼又無力,她握緊身旁女人的手,念叨著:“安傾,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真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安傾撲倒在米漫的懷中,瘦弱的身體微微發顫,她隱隱慟哭,米漫隻能緊緊地揉著她,一句話不說。
***
兩天後,安傾出院,米漫和她一同往醫院的出口走去,出院門口的時候卻看到梁宇在門口,米漫顯得很是憤慨,衝到了梁宇的麵前道:“你來幹嘛?易言城又想幹嘛?他害的安傾還不夠嗎?”
梁宇望了望米漫身後的安傾沒有做聲,安傾走上前,卻淡淡地笑了笑。梁宇有些微微愕然:“易夫人,真不好意思,您剛出院……”
“請不要再叫我易夫人了,”安傾目光清淺地盯著梁宇,道,“是易言城讓你送離婚協議的嗎?”
安傾淡淡地漾了漾唇,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父親的出現,姐姐意外的真相,以及易言成冷酷絕情,她還來不及一一接受,腹中的孩子似乎她對生活的唯一希望,可是現在卻沒了。
她不知道她還有什麽可以失去,離婚,是他和她之間最好的結果。
梁宇似乎有些驚愕,好像沒料到她猜到一切。他點點頭:“易先生有點忙,所以……”
他不是有點忙,他是不再願意見到自己吧。她恨他,他也恨她,恨之骨髓,連帶著他們的孩子。
“不好意思,能先送我回公寓收拾個行李嗎?”她打斷了梁宇的話道。
“好。”
見安傾要同梁宇一起走,米漫略略擔憂道:“安傾……”
安傾上了車,透過窗戶,抿了抿唇衝著米漫笑了笑道:“你先回去,我收拾收拾就回家了。”
***
梁宇把車停在了公寓前,她接過離婚協議書,‘唰唰’似乎一點也不留戀地就在上麵簽下了名字。
梁宇接過協議書,看了看上麵的名字,問道:“安小姐,需要我幫忙嗎?”
她微笑:“不用,我一個人就行了。”
梁宇離開,安傾翻了翻包,半天才找出鑰匙,這個他和她的家,如今卻顯得如此寂寞和陌生。她緩慢打開門,一切如舊,易言城應該還是每天吩咐小時工過來打掃,一切都一塵不染,幹淨如新。
她看著那雙放在鞋櫃上的那雙平底鞋,仿佛還是昨天,易言城才剛剛送她這雙鞋,今天卻翻臉是仇人。
她一個人獨自坐在沙發上,偌大的空間顯得寂寥又空蕩,她打開客廳的電視,調大音量,讓這座空屋子不至於太過於冷清,然後兀自地去臥室收拾行李。
衣櫃裏他遺留的襯衫還整整齊齊地掛著,好像他從未離開過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收拾了幾大箱的行李,安傾望了望家裏的每一個角落,找出遙控器,要把電視關掉,右手卻僵在了半空中。
“7日18時30分許,在達到南路一在建樓盤工地發生樓體倒覆事故,暫時未造成人員死亡。經查,“佳景時代”的開發商是易氏股份有限公司。”
安傾一臉滯然地癱軟在沙發上,7日,這不是兩天前發生的事故,而‘佳景時代’不就是易氏準備開盤的新樓盤。她為父親盜取的商業資料正是這個‘佳景時代’。
“據知情人士稱,倒塌的樓體在先前就有發現了裂痕,而近期的綿延大雨可能是導致樓體倒塌的一個重要原因。專家組也緊急召開了會議,展開對這個事故的全麵調查,政府部門已經對該項目開發商、建築商等9人采取“適當控製措施””
“適當控製措施”,難道易言城已經被拘留?她忙不迭地撥通了梁宇的電話,電話一連接上,她就一口氣問道“梁宇,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易言城,他,他現在在哪裏?為什麽他那麽迫不及待的要和我簽那份離婚協議書。”
半天,梁宇才歎了口氣,徐徐開口道:“安小姐,‘佳景時代’發生事故後,易先生就被警方帶走接受調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