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身不由己
醫院的病房裏，諸葛彥躺在床上。隔著被子看著自己的下半身，諸葛彥的眼中滿是痛苦。清醒過來後，醫生便把他的真實情況告訴他。一時間，他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這對男人來說，是奇恥大辱。雙手捂著臉，手肘支撐著，諸葛彥痛苦地閉上眼睛。
病房外，傅梨子站在那，隔著玻璃看到他的痛苦，鼻子一陣酸楚。這幾年來，諸葛彥總是用他的方式愛著她，嗬護著她。傅梨子覺得自己很壞，明知道他的感情，卻沒有點穿。如果當初她更狠點心，徹底劃清界限，他是不是就能好好地活著。
抹去淚水，傅梨子轉身背靠著牆壁，無聲地落淚。雙眼注視著天花板，傅梨子的眼神有些空洞。終於調整好情緒，傅梨子這才動手轉動門把。
聽到聲音，諸葛彥抬起頭。看到是她，立即將負麵的情緒快速地收起，臉上帶著她所熟悉的微笑：“梨子，你來啦。”
看到他的笑容，看到他故意裝出沒事的樣子，傅梨子心裏難受，卻沒有拆穿他善意的偽裝。來到他的麵前，傅梨子放下手中的花束，關心地問道：“學長，今天感覺怎麽樣了？”
“還可以，身上沒大問題。”諸葛彥淺笑地說道，“當初還以為自己必死，沒想到還能僥幸活下來。我想啊，要是能死就好。這樣就能很快到了下輩子，指不定就能重新開始，讓你喜歡上我。”
聽著他的話，傅梨子眼圈泛紅：“學長，不能說這種話。能活著，我們就不能死。”
“有的時候，死也是一種解脫……”諸葛彥緩緩地說道。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不對，諸葛彥重新帶上笑容，“梨子，其實你不用每天來醫院陪我。我很好，你不用擔心。”
低垂著頭，傅梨子自責地說道：“學長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才會受傷。”
抬起手想要撫摸她的頭，可想到自己已經不算男人，諸葛彥的手停留在空中，顫抖地收回。“傻丫頭，說什麽傻話呢。救人是傳統美德，加上我們是朋友，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有危險，自己卻一走了之。所以，你不用愧疚，我不怪你。”諸葛彥溫和地說道。
瞧著他的模樣，傅梨子內心更加愧疚。自從他醒來到現在，他從未責怪過傅梨子。哪怕自己再痛苦，在麵對她的時候，他總是帶著笑容，不想要讓她擔心自責。
“學長你罵我吧，這樣我的心裏也能好受點。無論用多久的時間，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的傷治療好。”傅梨子難過地說道。
唇邊始終洋溢著溫暖的笑意，諸葛彥柔聲地說道：“梨子，隻是一點傷，我相信很快能治療好，你別太擔心。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你沒有錯。我救你，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
聽著他溫暖地開導，淚水不停地從眼眶裏流淌而下。諸葛彥見狀，溫柔地抹去她的淚水，就像對一個孩子一樣溫柔：“怎麽又哭了？你丫，真是愛哭鼻子。梨子，不要對我愧疚。我從來沒責怪過你，真的。換個角度想挺好，正好我可以不用想感情的事，好好地奮鬥事業。等治療好，再考慮。”
仰起頭，迎視著他溫柔如水的目光，傅梨子堅定地說道：“學長，我一定會負責的。無論如何，我都要留在你身邊，陪著你治療，等著你的傷痊愈。”
聞言，諸葛彥皺眉：“梨子……”
“學長，口渴了嗎？我去給你端水。”傅梨子微笑地說著，起身給他倒水。
看著他的樣子，諸葛彥無奈地歎了口氣。
中午，歐皓軒來病房裏看諸葛彥的情況。看著他的神情，歐皓軒朝著他深深地鞠躬：“諸葛彥，謝謝你。”
“不用，我救梨子，不是為你。”諸葛彥平靜地回答。
明白他的意思，歐皓軒欽佩地說道：“我很感激你對梨子的愛，你的愛很偉大。要不是你，梨子和布丁恐怕都遭到毒手。所以，我很感激你。我已經聯係國外這科的專家，希望能治療好你的病。”
靠在那，諸葛彥淡笑地回答：“謝謝你。每個人愛的方式不同，我希望她能幸福。”
“嗯，你不爭不搶，隻要她幸福。我沒你這麽豁達，我愛她，便希望她能留在身邊。”歐皓軒如是地說道。
“那是因為，她也愛著你。如果她愛我，我也不放手。但是感情這種事情，不能勉強。你也幫我勸勸梨子，不要太自責。”諸葛彥請求地說道，“我不希望她自責和不開心。我救她，是因為我。”
嗯了一聲，歐皓軒低沉地說道：“我會的。”
病房外，看著他們倆在交談，傅梨子沒有打擾，轉身緩緩地走到走廊的盡頭。傅梨子仰起頭望著天空，怔怔地出神。想到諸葛彥故作堅強的模樣，傅梨子的心便揪著。這個深愛著她的男人，讓人心疼。
歐皓軒從病房裏出來，瞧著盡頭的她，朝著她走去。兩人並肩地占著。“國外的醫生怎麽說？”傅梨子詢問道。
眉頭皺起，歐皓軒的嘴唇抿著：“有點棘手，腦神經損傷要修複，並不是容易的事，而且還有一定的風險。”
這些天，歐皓軒一直嚐試著將諸葛彥治好。他將諸葛彥的病例給了很多教授博士級別的高級人才，得到的結果卻不盡人意。
早已料到會是這種結果，傅梨子無聲地歎息。“皓軒，我有話想對你說。”傅梨子輕聲地說道。
瞧著她沉重的側臉，歐皓軒忽然猜到她要說什麽，說道：“我不想聽。”
側過頭注視著他，傅梨子苦笑地說道：“就算你不想聽，我也必須得說。皓軒，我們離婚吧。這一次，是真的離婚。”
早已料到她可能會說這樣的話，歐皓軒直截了當地拒絕：“不可能。梨子，我知道你想彌補，我們倆可以一起好好照顧諸葛彥，等他的身體康複。但是，我不想因此失去你。”
唇邊帶著苦笑，傅梨子惆悵地說道：“可是，彥學長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我不能眼睜睜地不管他。我問過醫生，彥學長這種情況，治愈的可能性不太高。要是不能治愈，我毀掉的是彥學長的一生，一生啊！皓軒，我不能這麽殘忍。”
拉住她的手，歐皓軒的眼中帶著痛苦：“那你就要犧牲掉我們的感情嗎？梨子，你不能對我和布丁那麽殘忍。”
“要不是因為你，方卿依會傷害我嗎？要不是為了救我，彥學長會受這樣的傷嗎？”傅梨子質問地說道，“以前我就告訴過你，讓她離開。可你卻說她很善良，你有各種原因，接受她留在你身邊的要求。事情演變成今天這結果，皓軒，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嗎？”
聽著她的質問，歐皓軒緩緩地垂下手。是啊，如果不是他對方卿依的過度信任，或許事情也不會走到這地步。痛苦地閉上眼睛，歐皓軒的拳頭緊握著。“梨子，對不起。可你想過布丁嗎？我們離婚，對她的傷害無疑是最大的。”歐皓軒沙啞而頹廢地說道。
想到那可憐的孩子護在自己身前的模樣，傅梨子緊握著拳頭，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我知道，可我沒得選擇。就算我們離婚，我還可以繼續愛惜布丁，不會減少我對她的布丁。我會告訴她，我們隻是不在一起住，其他不會變化。”傅梨子故作平靜地開口。
“但流言蜚語，你以為不會對她有影響嗎？”歐皓軒爭取地問道。
淚水在眼中閃爍，傅梨子繼續地說道：“我相信你有能耐，一定能保護好她。學長一次次地救過我，這次甚至為了我變成這樣。皓軒，我必須照顧好他，直到他的身體康複。要不然，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傅梨子想過很久，諸葛彥的這份感情，哪怕是不能償還，她也要盡自己所能，陪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麵對。“如果我任由著學長痛苦，卻能幸福地跟你生活。我想這樣的我，也不值得你愛。”傅梨子淺笑地開口，“所以皓軒，希望你能支持我的決定。”
“我辦不到。”歐皓軒的眉宇間滿是痛楚。
張開手給他擁抱，傅梨子努力地笑著，心裏卻在淌著血：“我知道很難，但希望你能努力。我不奢望讓你等我，我隻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決定。好好照顧布丁，讓我全心全意地照顧彥學長。”
低著頭，歐皓軒疲憊地問道：“梨子，真的沒其他辦法了嗎？非要離開我不成？”
“是，我不能留在你身邊，卻去照顧別的男人。這對你和彥學長來說，都不公平。所以，我隻能放棄我們的感情。因為現在，學長更需要我。皓軒，對不起。”傅梨子說著，決然地從他的懷抱裏出來。推開他，轉身大步地走向病房。
歐皓軒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漸漸地離開，他的眼中流露著痛苦。雙手垂在身側，歐皓軒苦澀：“梨子，我們竟然走到這一步……真的，沒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