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 真的還是假的 楔子
這是一處不知在何處地方數千平的大場所,場所裏的隔間均以鋼化玻璃分隔,每一間都能與相鄰對望,把對麵的人和對麵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這似乎應該是在高層,因為如果你到最外圍的窗台旁總能看見外麵的車水馬龍和豔陽高照;如果是在半晚你將會看見遠處高架橋上整齊漂亮的路燈和星星點點的住房燈光。
在這個時候你就會知道,自己原來依舊處於一個繁華的城市裏。
他依著窗望著外麵把咖啡杯放在掌中捂手、然後歎氣。不一會兒他聽見有腳步聲,但他沒有回頭。
腳步聲停下後傳來一陣調笑的聲音“這其實做得挺假的,雖然我明白高層想要盡量為我們營造生活環境,但它一點也不逼真。”
他終於回過頭來看著同樣端了咖啡杯的人然後勉強的笑了笑“怎麽樣了?”
那個人想了想“?α、β、θ、δ這幾種腦波測試完畢,比較接近正常人了算是個好消息。不過銜接的問題依舊存在,這一點還是沒有突破。”
他聽後“哦”了一聲立刻帶頭往那間實驗室走去。
實驗室坐落於本層樓的西南處(應該是西南處),與其它地方一樣全部是通透的玻璃幕牆製成,但是它更大更寬裏麵的東西也更複雜。
他們習慣把這個實驗室稱之為“第二天堂”,不知道這個名字最先是誰起的,但大家卻覺得十分符合裏麵的實驗項目,因此久而久之也就約定俗成。
此刻,二人掠過“第二天堂”眾多被白布遮掩的矩形台後轉至一處藍色屏風後麵,那裏有個小隔間,隔間四麵都被百葉窗遮得嚴實而中間靠後的位置則停放著一張金屬桌。
這張金屬桌的外表和別的桌子一樣,但它上麵卻沒有覆蓋著一團拱起的白布而是躺著一個人,具體來說是一個裸露的、渾身上下插滿管且沒有半點血色的人。
這個如白紙一樣慘白到脫相的人旁還有一整套布滿牆壁的儀器,儀器的大屏幕上跳動著不同的數據有的是波形線、有的是阿拉伯數字還有的是一些大小不一的圈或者其他亂七八糟的符號。
但不論是什麽,這兩個人顯然能看懂,因為當他們的眼睛細看這些東西的時候表現出了喜憂參半的神情。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攻克,各項數據都顯示得越來越完美了,可為什麽那個點就是無法突破?如果這個銜接問題沒有辦法解決,那麽他們這麽久的努力又有什麽意義?
“慢慢來,會好的。”
很明顯人家看出了他的沮喪安慰道“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組長特別給你批了假條讓你回去休息一個禮拜調整一下狀態……
至於這個銜接問題,這個任務被分配到我們小組頭上也沒有辦法,它的難度本來就很大;上麵也沒怪我們的意思隻是讓我們盡力而為……”
他雙手杵著金屬桌看著桌子上一動不動的人發呆,似乎完全沒有把對方的話聽進去,更沒有因為“回去休息一個禮拜”這幾個字而變得興奮;因為他知道這裏的規矩,一旦進來就永遠別想再回去,至於休假一說無非是回自己的公寓裏想著另外的事或者一個人安靜的發呆。
於是他拍了一下金屬桌,桌子發出顫響似乎在傳達他的決心“上次的那個失敗品呢?沒有被銷毀吧?”
陪在他身邊還打算絮叨的人突然一愣不明白這位得力幹將又想到什麽東西了“上次的失敗品?你指的是……?”
“7組編號a74的那個,還在嗎?”
“……前幾天已經送到廢品庫那邊準備銷毀了,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嘶……你怎麽問它?不是你讓我丟的嗎……”
不等對方話說完,他便十萬火急的衝出實驗室,一路上引起了不少工作人員的側目。那個人作為他的助理當然也快步跟上了,但他終究弄不清這個科學家現在要轉過頭去重拾廢品做什麽。
兩個人趕到-27f的廢品庫,不可言喻的氣味撲麵而來,算不上臭也算不上香,但氣味很怪異、怪異中還夾雜著一股鐵鏽味。
跟廢品庫的工作人員打了個招呼,路過重重疊疊的廢品處理室終於來到31號堆放倉,兩人對視一眼推門而入,堆放倉內的燈應聲而亮,頓時如小山般四散堆放的“塑料模特”映入眼簾。
但與“塑料模特”不同的是,從質感上看它們應該是用比塑料甚至是矽膠更柔軟且富有彈性的東西製作的。這在這兩人進行翻動的時候可以充分體現出來,同時也體現出每一個模特的重量——至少他們沒法徹底搬動。
“你們要找什麽?這裏放的都是廢棄品是要被處理掉的垃圾!”站在一旁始終冷眼旁觀的工作人員很不理解。
“你們這裏有備案嗎?”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甩甩手,因為這麽找不是辦法。
“備案?”
“7組標號a74,不是這些,它和它們不一樣,它的胸口上有個印章黑色的印章。”
工作人員想了一會兒愛莫能助的聳聳肩“對不起這位先生,這裏每天都得處理成百噸的垃圾也要接收成百噸的廢品,沒有人會有精力去關注每件廢品的特點。”
“那你們這裏靠什麽分類?”
“……分類?”
“你們這裏不可能沒有一點相關的記錄!”
“你指的是……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們這裏會按照時間來分批次處理。如果你真想找的話可以告訴我具體丟棄的時間,我想這樣你會比較容易找到。”
他想了想“三天前也就是星期二,下午五點半左右。”說罷他看向助手,見助手確定的點頭後繼續道“運到你們這裏的時間應該不會超過六點。”
“好吧……周二下午五點半到六點,你稍等。”說著,工作人員開始在記錄儀上搜索。記錄儀是一塊表一樣大小的東西被他戴在手腕上,當他按下某個鍵的時候一束光屏射出來然後根據指溫感應輸入信號,在片刻後他就搜索到了相關的信息。
“找到了,是23號倉,那個倉庫裏的廢品正在處於被回收的狀態,我帶你們去!”說著工作人員帶頭就走,一路上還賠笑道自己以為他們要找的是今天早上丟棄的廢品,不然就不會帶他們到31號倉了。
說來也巧,幾人到了23號倉的前台恰好看見一個胸口上帶有編碼的廢品正要被投進融煉爐,幸得他一步並兩步及時叫停,這才讓他苦苦尋找的a74沒有變成一灘爛泥。
“下次小心點,這樣幸運的時候可不多!”
被工作人員善意的提醒後,他和助手二人拉著專用手車將這個曾被遺棄的廢品重新運回“第二天堂”。
“現在你是要……?”把那個原本插滿管的人從桌上搬下來再把這位抱上去,助手喘著粗氣不解。
“我剛才想到一個辦法,記憶如果不能‘繼承’那麽它是否能夠隨人一起‘成長’?至於所謂的‘繼承’我們可以通過催眠灌輸給它,以後的不論,我說的是之前的部分。它還小,需要灌輸的量不會太大,這件事做起來也不會複雜。”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讓這個小孩長大擁有自己的思維?但這又有什麽用?你打算讓他代替正主嗎?聽說這個孩子的母體背景可不簡單……”
“是不簡單,但他們卻在積極配合;而且如果這件事成功對他們來講也有好處。另外,我沒有打算讓它成長,你知道克隆體的壽命都不會長。
我隻是想到為什麽不用這個為樣本進行擴張?我們可以弄出很多個它,但不要讓它們醒過來,讓它們的機體和大腦都處於沉睡狀態隻讓它們進行最基本的新陳代謝;然後讓它們分批的由後一個代替前一個。”
“這樣做的意義是……?”
“‘共鳴’!它們可以說本來就是一體的,在替換的時候不論從哪一方麵都不存在排異;而如果兩個人的腦電波能夠產生類似於‘共振’的作用相互刺激到相同的腦部皮層裏的話,很有可能記憶銜接的問題就能得到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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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夢中醒來,不知今夕是何夕,不知身在何處,更不知我是誰我叫什麽。
直到一個人走來,我抬起朦朧的眼看向他。
那是一個威嚴而冷漠的男人,用一種淡然而複雜的目光看著我、打量我,然後對我說“我是你的父親,你叫歐陽洛”。
那個時候,我如獲新生,“歐陽洛”這三個字反複咀嚼在我腦海裏,似乎是一種迷茫又似乎是一種興奮。
“父……父親。”我膽怯的喊了男人一聲,男人微微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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