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淡然處之
佟恩原籍嶺南，並不是海州本地人，他和程亮約見的會麵方式也很特別——去茶樓飲早茶！
嶺南人品茶大都一日早、中、晚三次，但早茶最為講究，飲早茶的風氣也最盛，無論是家人或朋友聚議，總愛去茶樓。
清早起來，口帶澀味，飲杯香早茶，清淨口腔，提提精神，喚起食欲，再食點心，既解決了早餐，更能品嚐到各款點心的美味，確實是一種享受。
作為華夏得風氣之先的嶺南地區，曆來就是近代商業氛圍最濃的地方，特別作為改革開放的窗口，嶺南地區的人受南港的影響很大，在商業活動中“請早茶”，成了嶺南人習以為常的主要社交方式。
對於程亮這樣的北方人來說，第一次到茶樓飲早茶看到那麽多可供選擇的佐餐點心會有種困惑——早飯和早茶，有區別嗎？
“我們嶺南方言，將飲早茶稱‘歎早茶’，這意思可不僅僅是吃喝，這是一種品味放鬆的享受狀態，不論是公事、私事亦或是談婚論嫁，大家一起歎一盅兩件……必然和諧圓滿。”
第一次見到程亮的佟恩對於程亮的困惑如此解釋道。而這樣輕鬆的開場，也的確讓這次商業合作會談一開始的氣氛就有些與眾不同了。
海州這邊飲早茶的習慣是隨著南港商人到海州來做生意而興起的，最著名的幾家茶樓也都是港式的。
雖說這港式早茶和嶺南的廣府早茶一脈相承，但按照佟恩的說法還是有些區別的。
這間潮風閣是佟恩特意選擇的，老板和他是潮汕老鄉，雖說這茶樓是以港式為主，但還保留有一些廣府早茶的特色的。
程亮剛坐下來沒多久，點了一壺鐵觀音，那侍應上來就幫他衝了半杯茶。可程亮還沒來得及伸手，隻見那侍應直接就用這半杯茶開始衝洗他的碗筷，然後有洗了茶杯的邊緣……
這一開始的半杯茶竟然不是用來喝的，差點讓程亮鬧了個笑話。
看到程亮的尷尬，佟恩笑著說道：“這都是早年流傳下來的規矩，如今很多茶樓都用紫外線消毒了，也就省了這道手續。他用這茶洗杯，並非說這杯子就沒洗幹淨，而是一種傳統。”
從佟恩的言談，程亮倒是和之前對他的了解能夠對應的上的……按照袁偉文的情報，佟恩是一個比較老派的潮汕商人，做事情有點拘泥於傳統，但卻又並非保守之人。
“這豬腸粉雖說名字和外表看著像豬腸，但其實是素食這是用大米磨漿、蒸熟之後，卷出長條形，出籠的時候再撒上花生粉和芝麻，蘸這種甜醬吃起來很滑……”
程亮是頭一回飲早茶，對一些特別的規矩，還有那些茶點之類的東西都不熟悉，佟恩作為主人，幫著他點了茶，要了茶點……但卻從不越俎代庖，時不時地會詢問程亮的口味。
在這個過程中，他也會詳細的介紹各種茶點的做法和口味，以確定程亮是不是有忌口。
程亮對於佟恩的關照，一開始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在他看來以兩人的年紀來說，佟恩也算是長輩，對他這麽關照，還真讓他有點不適應。
而且從坐下道現在也有差不多大半個小時了，佟恩竟然一句關於合作的話都沒說……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不過，過了一會兒之後，程亮倒是漸漸的平靜了下來。雖然兩人的年齡相差一輩，但他和佟恩現在應該是會談的雙方，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也就沒什麽長輩晚輩的分別了。
既然搞不明白佟恩這葫蘆裏準備賣什麽藥，他也就索性不管那麽多了，吃吃喝喝也不用費神去猜，隻需等佟恩自己把謎底揭開。
程亮嚐了一口豬腸粉，這東西一入口果然是糯軟香甜，不由得讚道：“真香……”
他吃了豬腸粉後，有拿起了一碗古法排檔碎牛粥，按照佟恩的指點將佐料的半碟花生小蔥統統倒進碗裏，取了調羹攪了一攪，那股獨特的香味在粥碗裏飄散開來，讓他食指大動。
程亮這邊安心開始品嚐茶點，在一旁陪坐著的佟仲豪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他費了這麽大功夫和程亮結交，總算是有了些進展，今天本來是想讓他和父親見見麵，然後開始切入正題……
和程亮合作是佟仲豪提出來的，前期工作也都是他在做，他當然是非常迫切地想要讓父親認可他的眼光的。
可沒想到今天和程亮見麵之後，佟恩卻閉口不提合作的事，而程亮也真的就把這頓早茶當成一頓飯局了。
疑竇叢生的佟仲豪幾次三番想要插話，可都被佟恩用眼神擋了回去。
佟恩當然不是真的就不想和程亮談合作，他這麽做，除了想要營造一個和諧的氣氛，更是想要看看程亮的為人如何。
今天這麽一番試探，倒是讓他對程亮的定力頗為歎服，這麽年輕卻不驕不躁，處事如此老道，的確是個很不同尋常的年輕人。
佟恩一直憋著不提合作議題，除了以上兩個目的，最主要的還是想要激起程亮的好奇心，隻要程亮先開口，接下來的會談自然就能事半功倍的達到目的了。
“一開始就不讓他有拒絕的機會！”
這是佟恩通過兒子了解到程亮對於合作的基本態度後，製定出來的策略，沒想到卻被程亮淡定地化解了。
佟恩這個老狐狸和程亮在一番心理較量之後，無奈地還是隻能自己先把正式的話題引出來。
佟恩笑了笑說道：“程先生，仲豪說你不願意接受礦泉水項目的股份？是這樣嗎？”
“無功……不敢受祿啊！”程亮淡淡地笑了笑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佟恩搖了搖頭說道：“這礦泉水的項目本就是因你而起，若是沒有你提供的樣本，也不可能有現在的研究成果……如果你不願意接受的話，那我也隻能放棄這個項目了！”
聽到佟恩的話，佟仲豪心裏一緊，這可不是他的本意啊！